35、不容荆棘不成兰（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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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荆棘不成兰（2）
顾思齐人小，不知道被自己一直敬爱的姐姐摆了一道，林姨娘可不是个蠢笨的。
当时顾妍明着帮他说话，实际上，是在顾国公面前斥他没规矩。
之后顾非看着齐儿时，那满脸的失望之色，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年轻时，他也曾许诺过，待锦氏去了，就让她坐上夫人的正位。
怀齐儿的时候他更是信誓旦旦的表示过，他们的孩子跟别的是不一样的，他会把最好的，全部都留给他。
然而这些年来，他虽将齐儿宠得如珠如宝，却从未提起过一次要给他世子的位置。
她也早想清楚了，有些东西，不主动去争取是得不来的。
现下秦氏还没有生下子嗣，摆在眼前最大的障碍，只是锦氏认的那个嫡子。
她手指用力，一直握在掌心的松子，已被连壳捏成碎片。
已经两更了，老爷还没有来。
今日的事，他明面上确实帮了自己这边，所以晚上，必是要去安抚秦氏的。
哼，再怎么，也不过是一只下不了蛋的鸡！
她眼里浮现一丝讥诮，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黯淡起来。
她的第二个孩儿，终究是没缘分喊她一声娘亲。
而从那次后，她的身体也每况愈下，月事总不干净，脸色也变得蜡黄！
思及自己这近半年来的变化，她心里不禁越想越心惊。
事出必有因，她是自小跟随父亲学医的，可不认为一次小产，就能让自己身体虚脱成这样。
当初盛嬷嬷在下头嚼舌根，说是顾妍害得自己小产，虽然是她授意的，可也不排除真有这种可能。
想起过去锦氏身上的病，是因长期吸入洒在兰花上的毒粉所致——
难不成，这回也是有人对她下毒？！
顾妍那个丫头，总是在人前装出一副乖巧温柔的模样，仿佛全世界最识大体、最无辜的人就是她了。
表面上亲近齐哥儿，实际上不知道包藏着什么祸心。
而除了顾妍以外，秦氏那头的几个人也大有可能。
芳仪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做世子，心里头必是恨不得生生吃了自己。
三姨娘过去是最与世无争的，但锦氏死后，她为自己的一对双生女能嫁个好人家，情愿帮着秦氏害人也未可知。
一边细细的琢磨，一边整个人从脚底板涌起一股凉意。
自己的身子如何，还是要请父亲亲自过来看一看才行。
“葭月，快过来掌灯！”她突然发了疯一样的冲到桌边，从抽屉里翻出一叠信纸迅速铺陈在桌面上。
葭月见此情景，知她是要写信，便赶紧端了琉璃灯来，又开始磨墨。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林姨娘才写好一封信，命葭月明日趁人不备送到林府，且要亲手交到她父亲手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人也极度倦乏了，上床之前又想起了什么，吩咐葭月到哦：“近来我心烦得很，把这房中所有有香味的东西都扔了吧！”
大晚上的，林姨娘突然提起这一桩，葭月自是也知道不同寻常，立马就开始满屋子搜寻。
将小香包，香囊之类的都拿布裹好了准备拿去丢，接着，又见床头小案上一截未燃完的彩蜡，拿起来道：“这蜡烛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里头有淡淡的月桂香味儿，大人也曾称赞过这味道好闻呢。”
林茹儿接过来在鼻端嗅了嗅，确实是极清雅的味儿，又想是宫里赏下来的东西，扔了是大不敬，便道：“既然爷喜欢，便留着吧。”
看着葭月兜了一大包东西出去，林姨娘才觉心头轻松不少，又将自己平日里的饮食细细想了一遍，发现没什么疏漏的地方，这才翻个身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顾妍起身便唤了云初过来，昨问日国公大人是在哪一房歇的。
听说是在秦氏那里歇下，她笑了笑，私心里觉得甚好。
看一眼外面，还下着小雪，便换上昨日没穿成的那件梅花纹纱袍，吃过早饭，就往守月斋去了。
顾思宸虽有状元的名头在，却还一直没有被安上实职，所以一般上午都在家，吃过午饭以后才会出去应酬。
楚湘姒的娘家还算显赫，也有意要在仕途上帮忙顾思宸。
可偏偏顾思宸的身份较敏感，在顾家世子的身份确定之前，都是不好对他的权位做出定夺的。
尤其因为皇后与国公府的关系，世子的册封，都将跟未来国家君主的产生息息相关。
顾思宸心里自然知道这一点，平日也不急躁，表面上只与几个知己同学厮混在一处，仿佛一股清流般，并未参与到任何一方权势中。
刚出芳园没多久，便遇上冒雪行来的顾思锦，身后跟着已经升为了大丫头的红儿。
顾妍远远就笑着打趣道：“哟，三哥真是个有孝心的，天气这么冷，还坚持去给母亲请安。”
入冬以后，秦氏便面了他们的晨昏定省。
自锦氏去后，顾思锦在府中是最无依无靠的，秦氏为人又刻薄，他早晚的巴巴跑过来，混个眼热，日子才得好过一些。
“不比妹妹，住得近水楼台。”顾思锦也不恼，走进了看着她，一双狭长的凤眼里似笑非笑，轻声道：“再说这一次，我可是来找你的。”
顾妍看了看左右，确定了没人，才拉了他去附近院子里的假山后头说话。
云初跟红儿都在不远处守着，这时候，顾思锦才收了笑意，望着顾妍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陌生，“听说最近，你又跟二哥有了往来？”
“你消息倒收得快，是谁告诉你的，我这会儿正要去守月斋找他呢。”顾妍偏过头，目光轻轻从不远处站着的红儿身上扫过。
这丫头，是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
“我自有办法知晓。”顾思锦听说她要去守月斋，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的穿着，不由嗤笑一声道：“也好，省了我做说客。”
周围红梅花开，映着雪花素白，梅花嫣红，更显出她今儿一身衣服穿得极巧。
顾妍蹙了蹙眉：“什么意思，谁让你做说客来了。”
“昨日，我出去见了三殿下。”顾思锦压低了声量，十分小心谨慎地将嘴凑近顾妍耳边说道：“他想见二哥一面。”
“那还不容易么？”顾妍有些不解。
二哥明明已经是状元，也能时常出入皇宫。
“这你就不知道了。”顾思锦冷得搓了搓手，继而说道：“你那哥哥可不是个蠢的，至今没给人留下一丁点儿把柄。再说，以三殿下谨慎的性子，也断然不会在宫里堂而皇之的召见他。”
顾妍见顾思锦又在那搓手，不由蹙眉：“上次给你的那件貉子皮袄呢，怎么不穿上。”
“只在家里穿着，若然让人知晓你送我东西，便不好了。”
“是在街上随手买的便宜货呢——”顾妍小声嘟哝了一句，见顾思锦满脸的笑意望着自己，眼里又漾了几分忧愁道：“你如此帮他，就不怕，他将允诺给你的东西转手他人？！”
“这几年，明里暗里的事我确实为他做了不少，若他想反悔，便也只能拿我的命去了。”顾思锦大大咧咧说道，见顾妍脸上一阴，又涎皮笑脸道：“再说，我不是还有你么，你若做了皇后，我还怕坐不了顾国公的位置！”
顾妍赶忙拿手捂住他的嘴，低声咒骂道：“你还想活命不活，若不想，可别扯着我一起死！”
顾思锦的眼里便染上几分阴霾，厉声道：“哼，若他将来负了我，我就是做鬼，也不能让他独善其身！”
“那么，你便要成为一个让他‘不能相负’的人。”顾妍目光中别有深意，从袖子里掏出一条芙蓉色的帕子，掩嘴浅浅笑道：“这几年你不是贴秦氏贴得紧么，想法儿让他将你记入族谱，然后娶得一门好亲，前途便明了了。”
顾思锦一怔，先前破釜沉舟的决绝，逐渐被一股迷惘所取代：“如此，真的可行么？”
“现下秦氏生不出孩子，我与父亲又都偏向与齐哥儿，她总不能真眼睁睁看着母亲选中的二哥顾思宸，和林姨娘的儿子顾思齐登上世子之位。这个时候若有人在她耳边吹吹风，劝她在几个儿子中先选出一个跟他们相抗衡，你能一下子脱颖而出也未可知。”
顾妍说罢，缓缓转过身去，目光瞧着漫天飞舞的细雪：“这几年，我们每一次见面都小心翼翼，也亏得秦氏并不知你我交好。你又一直对林姨娘表现出厌恶，在她心中，难道不是过继的最好人选？”
顾思锦点了点头，方才顾妍所说事，他又何尝没有想过，只是秦氏，看着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这件事，我会帮你想办法的。”顾妍微微凝眉，双手无意识的绞着帕子，转身前似又想起了什么，道：“你再去帮我打听打听，鸾珏是个什么来头。”
“你打听他做什么？！”顾思锦面上有些讶然。
顾妍却没有回答，含笑扫了他一眼，便离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不容荆棘不成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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