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芊泽zoe

17、无风花自飞（3）

　　萧贵妃自入宫以来虽深受皇帝宠爱，却因位份的高低处处要被皇后压过一头，这回也总算扬眉吐气一回了。

　　此刻瑞芳宫中，慵懒躺卧在贵妃榻上的女子有一张异常精致的容颜，双目微眯着，似在享受这房中浓郁馥雅的花香。

　　因她酷爱百合，皇上便派人将宫中开得好的百合花全都移到了她的宫里。

　　那淡淡清雅的花香，便也因聚少成多而变得炽热无比了。

　　侍女轻手轻脚的走进，将一盘小点放在桌上，正有几分欲言又止，萧贵妃已睁开了眼，原本温柔娴静的气质骤然透出几分凌厉。

　　望着侍女那有些惶恐的面容，萧贵妃冷然一笑道：“可是小桂子那里传来消息了。”

　　“是，回娘娘，皇上已经决定派人接三殿下回宫了！”

　　“那个贱人，一出事就让儿子回娘家探亲，无非是想提醒皇帝，不要忘了顾国公过去扶持他上位的恩情才好。”

　　红唇勾起淡淡的不屑，一只素手捻起小点，轻轻咬了一口，慢条斯理的咽下后，面上又浮现出一抹极尽温柔的笑，道：“把这小点心给皇帝送去，就说本宫思念皇上了。”

　　哼，愚蠢的女人，以为这样皇上就能念着她的好么。

　　须知，有些事，可轻易提不得。

　　如今皇上顾虑着天下悠悠众口，不愿被说成是背信弃义之人，但心里头也必留下芥蒂。

　　在虎须上拔毛，可要付出代价！

　　太子之位，一定是她然儿的，任何人都不能抢走！

　　顾府

　　三皇子，到底需要自己做什么呢。

　　回去路上，顾妍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方才一瞬间，那张脸庞上流露出的狷狂与倨傲，让她觉得陌生极了。

　　三皇子说，不是让她忠于顾家，顾国公，甚至是忠于祖母，而只忠于他一人。

　　“现在的你或许还不懂，但只要你跟随我，将来我定会给予你千倍万倍于今日的财富。顾妍，你记住我今日所说的话。”他双手搭在她稚弱的肩膀上，目光如冷月寒星，其中蕴藏的光芒深深沁入到她的骨血里。

　　顾、锦两家唯一的血脉牵绊……

　　这一点，顾妍现在的确不懂，但母亲的死去，前段时间遭受的冷遇，让她的血脉亲情观念已经淡薄到了极致。

　　潜意识里隐隐有了这样的想法：在这个世界上，别人所有对你的好，都是取决于你有多大的利用价值。前一刻还亲亲热热唤着你小宝贝儿的人，下一刻很可能亲手将你打入地狱。

　　所以，她要成为有用的人。

　　三殿下说她是有用的，那么她便好好做给三殿下看。

　　纤细素白的双手，渐渐握紧成拳，无意识的，她似乎已为自己选择了一条道路，一种此生都难以再违抗的命运。

　　说不清，是福是祸。

　　七日后，三皇子回宫，象征着新一轮权力拉锯又将开始。

　　也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自锦氏去后，芷兰居中的各色名贵兰花一夜之间尽毁。

　　后因顾思宸早晚在那里读书，便移植入满园的君子竹，取高中状元、节节高升之意。

　　秦氏入府后，对顾思锦等庶子女管教甚严，却对顾思宸和顾妍二人表现的格外宽容和气。

　　过去内宅之事因锦氏抱病所忽视的点点滴滴，亦被她悉心的操持起来。

　　顾思宸身边原先就有两个大丫头，蓝田和玉暖，一个贴身小厮安心，秦氏又做主从梨园二姨娘芳仪处接来一个美貌丫头流萤，没几天就抬为通房。

　　顾思锦虽养在寿园，平日除了吃饭与老夫人一起，也是无人问津，身边只余一个小丫头红儿，秦氏便又给了一个伶俐的丫头杏雨，和一个小厮明儿。

　　转眼到了夏至，林姨娘的身孕也有了三个多月，倒是怀稳当了。

　　这段日子顾妍除了跟姐妹一起上家学便是独自在房中温书，过得十分循规蹈矩，更是让任何人都寻不出一丝儿错处。

　　只今日午饭过后，秦氏倒是由贴身丫头葭月搀扶着往她所住的小院来了。

　　掌管洒扫的小丫头很快进来通报，顾妍只稍一愣，便放下手中书简，想了想，却没有动弹，等到葭月亲自打起了帘子，才装作十分仓皇的样子起身跟秦氏行礼。

　　“母亲。”她轻轻的唤了一声，半是责怪地看了外面一眼。

　　眼见云初已为秦氏搬来软凳，兰烟沏来茶水，顾妍便扶着秦氏坐下，又有些抱歉的笑道：“母亲请原谅妍儿的无礼。”

　　一般有客来，都会先由丫头通传，然后主人出去亲迎，尤其是对长辈更要如此。

　　只是，刚才进来报信的丫头瑶瑟是顾思宸悄悄塞进来的，虽然只是负责院落的打扫，却是她暗地里的耳目。

　　在秦氏眼中，她身边唯一得力的只有兰烟和云初，且据瑶瑟说，夫人并没有要人通传的意思。

　　“不怪你，几个粗实丫头，有几个是长心了的。”秦氏温婉一笑，头上的金步摇明明晃晃的，与顾妍屋里头书香的气息很不相称。

　　那日初见时，秦氏还是个从北疆过来的闺阁小姐，通身派头都极力模仿着京城闺秀，而今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母亲，这是管妈妈最拿手的枣泥糕，味道香甜极了。”顾妍将兰烟端上来的碟子往秦氏手边挪了挪，小脸上一笑便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虽不过六岁，却已能窥见将来长成后该是何等的明艳之姿。

　　秦氏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目光中一抹似笑非笑，右手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细嚼慢咽下后倒是真心的夸赞了一回：“管妈妈是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这手艺就是不一样。”

　　“母亲若是喜欢，就让管妈妈每天都给母亲做可好！”她仰起脸，童言笑语，若非秦氏也是从大家族的内宅中浸淫出来的，只怕真要以为这女娃儿是将自己当做亲生母亲一样待的。

　　只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又岂是谁都能轻易使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