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梦饮相思》天涯追月

20、进青州城

　　炎炎烈日当空照，一群叫花子坐在街头的树阴下乘凉。远处的叫卖声和喧哗声嘈杂纷乱，街上行人如织，一派繁华。
　　“耗子哥果然没说错，青州城就是比金沙镇热闹繁华，有钱人也格外的多。”
　　“可是，咱们没地方住了。而且，这里不仅有钱人多，连乞丐也很多，竞争怕是很激烈。”话中颇有些担忧。
　　“没出息！耗子哥说啦，咱们可以学一技之长，不必再行乞。若像小吉祥一样射箭准头好得出奇，那可多有光彩啊。而且，有了一技之长，害怕没办法挣钱吗？总比干坐着讨钱好。咱们离开金沙镇，已经不能算乞丐了，知道吗？”
　　小吉祥本坐在耗子身边，呜呜咽咽地吹着短笛，见话题扯到自己身上，连忙谦虚地摆摆手，笑眯眯地道：“大家都夸了我好几天了，我听着都不好意思了。”
　　“咦，小吉祥，”少女乞丐盯着她的手指，拉过来一看，呀了一声，“你的手指怎么伤啦？像是被割破的，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少女便是当日的小晴，小吉祥一路上早与她相熟，得知她全名叫杨络晴，为人细心柔和。
　　小吉祥闻言自己也愣了一下，想了片刻，摇摇脑袋，不在意地笑道，“没关系啦，我不怕苦也不怕疼，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一直悠闲惬意地靠着树干的耗子听到杨络晴的话时，目光微微一滞，视线落在小吉祥的脸上，见她没有多想，便松了口气。
　　他现在已是完全恢复容貌，身上连块疤都没留。当他在河边检查自己的身体时，半晌回不过神来。他不得不感谢上天，竟然将小吉祥这个宝贝带到了他的身边。如今，体内的毒素已经完全清除，他不必再在夜深人静时取小吉祥的血了。
　　“耗子哥，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来青州城啊？虽说这里很繁华，可是咱们初来咋到免不了要被欺负打压……”说话的是一名男孩，名叫罗琦，已经十一岁了。性子比较憨厚，脑子却不太机灵。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咱们该想想晚上住哪里才对。我可不想再睡大街了，不时有行人往来，害得我觉都睡不好。”二狗子抱怨道。
　　原本他们一行乞丐加上小吉祥已有九人，可是耗子来青州城的决定太过仓促，老钟头和另外三个考虑后决定留在金沙镇。他们已经适应了在金沙镇的行乞生活，没想过变化。耗子也没有勉强他们，只带了小吉祥、杨络晴、二狗子还有罗琦一起来到青州城。
　　“青州城的铸剑山庄下个月十五号要举办赏剑会，到时候这里肯定热闹非凡。我说过了，大家既然不愿意一辈子做乞丐，就要学会抓住每一次机会。而青州城，就是我们的机会。”耗子淡淡地说着，目光看着远方，神情带着一丝忧虑和期盼。其实，若非他的容貌已恢复，他恐怕不会轻易下这个决心。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现在面对的一切再艰难，只要我们不放弃，终有实现目标的一天。”他的声音放低，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勉励众人。
　　“可是，耗子哥，我们来了青州城，也没看见什么机会啊。”二狗子抓耳挠腮，十分不解。
　　“先想想自己想要什么，想清楚了，自然就知道自己的机会在哪里了。”
　　“我？我就想跟着耗子哥，耗子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嘿嘿……”他本是一孤儿，没名没姓，在外流浪。耗子救了他，又庇护他，他便信任依赖耗子。
　　耗子倒没说什么，只是靠在树干上微微叹息一声。他自己也是前途未卜，如何能带领他们？
　　“耗子哥，下午我们是不是继续？我们一个上午所赚的钱比从前几个月赚的还多，这样下去，咱们很快就有好日子过了。”杨络晴的眼中洋溢着喜悦满足。
　　耗子看向小吉祥，无声地询问。
　　“我没问题，射箭一点都不累，我力气大得很。”小吉祥收起短笛，拍了拍胳膊，眼中神采熠熠。她喜欢这样的日子，和大家在一起有了依靠，既不会孤单，生活又燃起希望，再苦再累她都不怕。
　　“那咱们开始吧！”
　　小吉祥闻言，二话不说拿起放在身边的弓箭，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这弓箭是她用树枝麻绳等便宜材料自己做的，实惠方便得很。
　　他们既然决定不再过从前的日子，自然要准备好行头。
　　场地选好了，是街边的杨柳荫下。这片杨柳林是人工种植的，极有规律，总共只有三排，每排之间相隔两丈左右。一排大约有十来棵树。树与树之间隔了一丈左右。杨柳高大，枝叶繁茂，在地上投下一大片阴凉。
　　杨柳林右边是闻名青州的未老河，左边是小摊小贩云集的低档商业区。未老河上一座拱桥贯穿两岸，名为白首桥。桥对面那条街名为朱雀街，多酒楼青楼胭脂阁饰品店珠宝行等高档商行汇集。顺着朱雀街往北走，可见青州城的衙门。朱雀街往南走过两条街便是赫赫有名的铸剑山庄所在地。
　　这一片区域便是青州城最繁华的地带，他们算是选对了地方。
　　午后的太阳暴烈如火，未老河两岸一片喧嚣。空气闷热难当，行人挥汗如雨。
　　倏忽，一声清亮的笛音穿破云层，似一缕清风拂过大地，瞬间消去许多燥热。
　　乐音如清泉流过沙石，汩汩作响，又如行云畅游高空，浑然天成。
　　杨柳荫下，一青年男子随意地靠坐着树干，手执短笛，放在唇边轻轻地吹着。微风徐徐，柳枝款摆。他剑眉舒展，双眼微合，神情惬意而悠然，虽粗布葛衣，亦难掩其清俊风姿。这人不是耗子是谁。
　　吹着笛子的耗子，英俊非凡的乞丐，在这样一个燥热的午后，就像黑夜一颗璀璨的明星，瞬间攫取了人们的注目。躲在树荫下乘凉的人纷纷围到了他们身边。世间从不乏好奇心旺盛的人。一个衣着褴褛的英俊乞丐，本身已是落魄，竟能有这样惬意悠然的神情，有这样高超的音律造诣，这让人无法忽视。
　　笛音越来越悠扬，越来越婉转，吸引的行人也越来越多。
　　在耗子吹笛的同时，二狗子和罗琦已经将箭靶子摆在了十丈开外。
　　一曲完结，二狗子几个跟斗跃入场地中央，顿时引来一阵喝彩。他稳住身子，笑呵呵地冲围观的众人抱拳，“各位乡亲父老，刚刚欣赏了一曲美妙的笛音，想必大家还意犹未尽。那只是前奏，真正的重头戏在这儿呢。大家请看——”
　　众人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他的手心托着一锭银子。众人不解。
　　“什么意思啊？”
　　“一锭银子？有十两吧？”
　　“实不相瞒，上午我们兄弟姐妹五人全部身家只有二十文钱，可一个上午过去，我们就有了十两银子，大家知道我们是怎么赚的吗？”二狗子笑容可掬地说道。
　　“怎么赚的？”
　　“真的假的？骗我们的吧？”
　　“一个上午啊？难道是偷的？”
　　此话一出，引起一阵哄笑。显然，众人都怀着质疑和调侃的心态。
　　二狗子也不理他们哄笑，高声道：“这钱我们是赌来的！知道怎么赌来的吗？”
　　众人闻言皆感好奇，围观的人越发多了。
　　“大家看到那个靶子没有？那是射箭的靶子。你们谁要是射箭赢了我这小妹，就能得到这十两银子！”二狗子将小吉祥牵到场中央，指着她对众人说道。他的神情满是自豪骄傲，语气坚定非常。
　　人群霎时一愣，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雷般的哄笑，其中夹杂着呵斥怒骂。
　　“别笑死人了，跟这小娃娃比射箭？还不笑掉大伙儿的大牙。”
　　“他奶奶的，你们当我们是傻子来骗吗？”
　　“莫非他们是疯子？”
　　“诶，这位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若不信，可以和她比试比试。若你赢了，我立刻将这十两银子双手奉上，绝无二话。”二狗子声音洪亮，指着站在前列的一位大个子青年，笑容满面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