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梦饮相思》天涯追月

19、背后身份

　　浮香楼是京师最大的香粉商，自三年前在阳城落地生根，生意逐渐做大，最后竟遍布宁国。浮香楼的少东家姓莫，名思远，人称闻香公子。据说，任何香粉，他只消一闻，便能迅速识别，可谓香粉界的天才。不仅如此，他制香的功夫更是一流。凡他所制之香，往往是有市无价，一两以千金计。上至后宫妃嫔，下至寻常贵妇，皆趋之若鹜。
　　浮香楼后院之中，一间放满各种香草的斗室之内，一白衣公子正在查看香草的品质。上好的香料必须要用上好的材料才能制成，每批材料他都要亲自取些样品来查验才放心。他的浮香楼不比那些几百年老字号，仅三年时间就发展壮大，凭的不仅是高超的制香技术，更要靠严谨的流程管理。
　　“少东家，陈少将军来了。”来人是他的亲信莫离。
　　莫思远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微微敛眉。
　　“将少将军请进我的书房，搬几桶冰块进去。”莫思远拍拍手上的草屑，跨步走出斗室。
　　推门进入书房，一股凉意迎面扑来，隔绝了外面的酷暑炎日。
　　屋内站着一人，身材修长清朗，面如冠玉。
　　“少将军这时候怎么来了？”莫思远倒了一杯茶，拨了几块冰块进去，递给站在窗前的人，笑道，“你要来，他们竟也不拦？什么事这么急？”
　　“思远，这里没外人，叫我念风就好，”陈默接过冰茶，浅啜一口，“那事儿还是早点办妥早点完事，只是小事而已，你不必过于挂怀。”
　　“是，”莫思远站在他的身边，微不可见地叹息道，“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该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
　　陈默回头，嘴角一勾，将杯子放在他的手上，有些恶作剧地笑道：“偏偏这不是最后一件，怎么办？”
　　“什么？”莫思远瞪大眼睛，“你又应下了别的事？你……”
　　“放心！”陈默眸中染上兴味，“你知道的，在江湖上多个朋友多条路，我喜欢交朋友。不过我答应你，那将是我接下的最后一件案子。以后，江湖上不会再出现蝶面客这个人了。”
　　“你向来说话算话，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老前辈吩咐的事，你需得早作打算。”
　　“知道了。”陈默收起玩笑心态，懒懒地坐在雕花木椅上。
　　桌上摆着一大盆冰块，丝丝寒气升入空中化为水雾。陈默将视线移向这些白茫茫的水雾，沉默不语。
　　他只是喜欢无病无痛自在洒脱的生活，向往潇洒无拘的大侠风范。化身为蝶面客完全是因为他兴趣所致。每一位少年都曾做过江湖梦，都希望自己能做一回大侠。然而，他能这样任性肆意的时间却如此短暂。对于他来说，健康的身体和绝妙的功法都是需要代价换取的。
　　“师父最近如何？”陈默换了个话题。
　　“还是老样子，不喜欢人打扰。”
　　“我去看看他，”陈默起身，忽然看向莫思远，“对了，上次要你查的那两个人找到没有？”
　　“已经找到了，”莫思远道，“躲到青州城去了。”
　　“青州城？”陈默摸摸下巴，“他们倒是会选地方，我正打算去一趟青州城呢，铸剑山庄的赏剑会是在八月十五吧？”
　　“正是，想必会很热闹。”莫思远眼睛眯了眯，“依我看，你的确该去看看。”那样的大事怎么能少了他？
　　“我没收到请帖啊，”陈默摊了摊手，俏皮道，“我堂堂大侠，难道要不请自入？”
　　莫思远哭笑不得：“这事儿你别问我。”
　　“我走了，”陈默举起右手挥了挥，头也不回地打开门，“你快去洗个澡吧，莫忘了用上好的奇楠香把身子熏一熏。”
　　莫思远摇头失笑，“你还没说最后一件案子是什么呢？要不要我帮忙啊？”
　　陈默站在门口，歪着头想了想，“先看看吧，若需要我再联系你。”说完，他便跨步离开。
　　浮香楼后院靠着一座山。满山葱茏墨绿的掩映下，依稀可见一座豪华典雅的山庄。正是闻香公子的居所——少阳山庄。
　　陈默径自走进山庄内的一座院落，远远看见一白发老者在松树下打坐。他悄无声息地站在一旁，并不出声。
　　半晌，老人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道：“坐吧。”神情威严。
　　“师父。”听话地坐在树下的石凳上。
　　“可有勤练功法？”
　　“每晚都运足八十一周天才歇息，不曾懈怠。”
　　“很好，你如此勤勉坚韧，果真不负为师厚望。”老人捋着胡须，难得表现得很欣慰。
　　他一进来，老人就已察觉他的功法又进了一层。不枉他费尽苦心将自己修炼三百年的紫极内丹强行渡入他的体内，生生将他先天不足不宜习武修炼的缺陷逆改了过来。九年前，他身受重伤，全身气机被堵塞，体内灵力乱窜，险些爆体而亡。然而，慌乱之际，他阴差阳错地进了将军府的后院，遇上了陈默。他来不及考虑，当场便将体内的紫极金丹渡给了陈默。身体内没了灵力之源，自然无性命之虞。只可惜，他三百年的修行算是毁于一旦了。这对于他来说可谓生平憾事。
　　“为师给你的功法乃传世千年的玄心飘渺决，每日修炼，可吸取天地灵气并将之转化为自身灵力。而灵力是修行的基础。你需牢记。”
　　陈默点头，“是。师父还有什么吩咐吗？”
　　老人站慢慢起身，看着远方的一片墨绿，道：“近年来西方呈现祥瑞之象，想来定是有异宝现世。你且去查看一下，将其带回。”
　　“师父长年幽居，有所不知。青州城的铸剑山转打造了一柄绝世宝剑，八月十五日正式启灵。师父说的想必正是那件神兵。”
　　“去夺回来。”淡淡的语气蕴含着无法掩饰的霸气和傲气。
　　“是。”
　　师徒谈话告一段落。
　　夜间，万籁俱寂之时，一道黑影划过夜空。
　　阳城神捕姬无情的书房内，一灯如豆。
　　“你找我？”蝶面客悄无声息地进入书房，看着端坐前方的姬无情。
　　姬无情把玩着手中的玉符，好奇地研究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如此神奇！”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这也是他对蝶面客的身份感到好奇的原因之一。小小的玉片，竟能将消息传送至千里之外，简直不可思议。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当然不是，”嵇无情收起手中的玉符，从桌上取出两张纸，递给蝶面客，严肃道，“其中一张所画的是婉贵妃在灏皇子出生之时，命人刺在他脚底板的图案。另一张上所写的是贵妃自创的一首曲谱，灏皇子也知。自灏皇子失踪后，贵妃便再没有吹奏过此曲，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这是两条线索。”
　　蝶面客的眼睛被那枚鲜红艳丽的图案所吸引，那是一朵盛开的西番莲，在灯光下显得妖冶而瑰丽。
　　“你那边有什么线索吗？”嵇无情问道。
　　“没有。我还没开始查。”
　　“那你，尽快吧。大臣已多次提及立储之事，贵妃已经着急了……”
　　“知道了。”蝶面客应了一声，身如虚影一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