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下凡，脸先着地》冯蘅

41、濂尘欧巴

　　他忍了忍，忍无可忍，冷冷压低声音道：“虽然本尊……虽然我与你们那个昏庸的王见了一面，把话说清楚了，但我没有把握他会不会背着我使阴招，而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任务在身，不能每日陪在你身边，所以先将你藏在她的身体里，我再为她置下九层避世结界，这样一时半会他找不到这里，我便可以安心处理我的事情。”

　　顾惜伸出手，拽紧他胸前衣襟，“濂尘……濂尘哥哥，你要去哪儿，能不能带着我？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濂尘那种快要顶不住的感觉又来了，他只能板起脸，凶巴巴说：“我要在历史长河中穿梭，寻找你不晓得散落在哪儿的碎魂，你现在的形态，只穿梭一次，应该就碎成渣了。”

　　大神呀！竟然可以在历史长河中随意穿梭！这件事就连爷爷这九阶老仙都不敢随意去做，他竟说得稀松平常！

　　抱住！
　　顾惜不因他凶巴巴而怕他，她能听出来，濂尘就像爷爷一样，有时用凶巴巴的方式表达关心。更何况他还是四处穿梭去找她的碎魂。

　　双手环胸抱住他，小脸贴在他胸膛，感受他炽热的体温。
　　“可人家，人家会好想你好想你，肿么办？”

　　濂尘身体一抖，心跳更快，胸膛更热，一千多年寡着的某处也开始蠢蠢欲动。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嗓音不知何时哑了，“我每隔一些时日，就会来看你。”

　　“真的？”
　　“嗯。”
　　“你可一定说话算话！”
　　“本……我向来说话算话。”

　　顾惜掌心朝上，“给我。”
　　濂尘一头雾水，“什么？”
　　“信物呀？或者法器什么的！我在留影殿都看到过，男人女人分开时，男人会留一个信物给女人，女人想他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濂尘瘪了瘪嘴，单手在脖颈一扯，一个纯黑的水滴状吊坠便悬于半空。
　　“此物为九天玄铁所制，与天同寿，我刚刚分成两个，你若、若想我，便以牵心咒将它打开，你说的话，我自然都可以听得到。”

　　顾惜抓在掌心，“可我不会牵心咒！”
　　濂尘十分无语，但语气已是十分娇宠，“笨，我教你。”

　　教完牵心咒，顾惜还想在他身上赖一会儿皮，这时门开了，一个梳着简单发髻的女孩子跑出来，边跑边哭：“我不嫁，我听说他长得奇丑无比，我不嫁，我就是不嫁！”

　　后面跟着一群仆从丫鬟老妈子。看样子还是大家小姐。
　　“哎呀小姐，皇命不可违呀！”

　　女孩子站在湖边，“要嫁你去嫁！我不要嫁丑八怪！”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妈子说，“我的祖宗哎，别闹了，传到丞相耳朵里，就麻烦了！”

　　濂尘想让顾惜站起来，她偏不，还是用刚才环抱的姿势抱着他，濂尘看她实在赖皮，只好作罢。
　　“看到了吗？”他问。
　　“看到了。”
　　“满意吗？”
　　“满意什么？”
　　“相貌。”
　　“不过选个寄主而已，干嘛在乎相貌？”顾惜满不在乎。
　　“……”

　　“看上去她似乎是被逼婚了，对方还挺丑的。”顾惜感慨，“不论哪个朝代，女人都是看颜值的物种。”

　　濂尘想笑，却绷着脸，“你也是吗？”
　　顾惜：“我当然是！颜值就是王道！”
　　濂尘颇为吃味：“星翎颜值在仙界也算数一数二，你怎么没有对他心动？”
　　顾惜：“星翎是谁？”
　　濂尘没回答。他觉得很奇怪，记忆锁似乎锁死了她对星翎的记忆，还有燕帜的记忆，其他的，她还记得大半。
　　难道，只是情锁？只把对她动情的人的记忆，和她为之动情的人的记忆，尽数锁掉。

　　顾惜撅起嘴，低声嘟囔，“又装酷。”
　　此时那女孩嗷哭得更大声，“让我跳下去吧，我不想活了！”
　　一帮子丫头老妈子拽着她，又哄又劝。

　　顾惜注意力被转移，瞧着那女孩啧啧出声，“这性子，不大像名门闺女呀！”

　　濂尘严肃地说：“这些不重要，你只需要寄居在她体内，蛰伏不动，休养生息即可，万万不可擅自以自己的主张左右她的意志，因为如果改变她的命格，你就有可能被司命仙官发现，到时候又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顾惜点头，用极为崇拜的眼光看着他，“濂尘欧巴，我好崇拜你哦！”
　　他的脸扭曲了一下，“怎么会高丽语？”
　　顾惜：“在留影殿看的呀，仙界喂锦鲤的小仙娥，还会说好几句呢，‘撒浪嘿呦’‘八嘎呀路’……”
　　濂尘闭了闭眼，一副没眼看的神情。
　　“够了，油嘴滑舌。”

　　顾惜嬉皮笑脸，马屁继续拍，“濂尘欧巴天下第一，惜儿靠着欧巴庇护，简直太有nice了！”
　　她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背靠大树好乘凉啊！只需要跟他套近乎，需要讨好他，不然这天地之间，她不知还有谁可以信任，可以依赖。

　　只要紧紧团结在他的周围，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么想着，禁不住太佩服自己，不由自主更乐了。

　　他的双眸盯住她，竟有些深不可测，“顾惜，其实你不需要这样。”
　　继而微微叹气，“这般没有安全感，可丝毫不似以往的你。”
　　他才见过她几次，怎么知道以往的她是什么样子呢？不过，顾惜尽量不去反驳他。她还想活呢，现在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只有他。

　　“扑通！”
　　对着无数声惊呼，那个女孩终于落水了。
　　家丁们呼呼隆隆跑出来，扑通扑通跳下去捞。
　　濂尘拧起眉，“今日不大合适，改日再来。”

　　他将怀里的人儿抱紧了些，御空而行。

　　顾惜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心里又甜蜜又难过。
　　甜蜜的是，虽不知道濂尘到底是谁，但他对她非常照顾。不知道他缘何会有这般沉稳莫测的自负和气度，还有那般高深莫测的道行和本领。

　　难过的是，她本来是个快乐的小仙子，怎么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落到这个只剩一缕仙魂的凄惨下场？
　　越想越难过，便使劲往他怀里拱了拱。

　　“别再想了，”他的声音轻轻浅浅传进耳朵，“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了，还是不去追究根源的好，你只需好好养魂，剩下的，慢慢来。”

　　这会儿的濂尘，温柔地滴出水来。
　　“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我觉得这些都来的那么突然，像做梦一样。有的时候我想，如果这是梦，我怎么到还不醒来？我只要醒过来，我就还是原来那个快乐的顾惜。”

　　他不说话了，只是手臂上微微紧了下。
　　她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咚、咚、咚，稳健有力。
　　渐渐迷糊起来，仿若这个声音有催眠的魔力。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顾惜知道，他们已经跨越几重山水。其实，很想就这般穿行下去，永远，永远也不要面对为什么，永远也不要面对将要发生的事。

　　半睡半醒间，濂尘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她觉得无比熨帖，安心。
　　他说：“以后的的日子还很长，我再不会抛下你。”

　　他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她不太懂的话。不过大神一般的人总是爱说些让人不太懂的话，以此来显示自己高深莫测，与众不同。

　　他说：“哪怕，结局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