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沦陷》苏小夕

28、他毕竟是太子，说要你便是真的要你，你现在抓着我的手又有何用？

　　“王爷！请留步！”太子的寿辰宴会结束之后，各位王爷准备离开了，在秦王准备走上马车上，莫念叫住了他。
　　秦王听到声音之后，回过了身。
　　“你是想问梅兰的事情吧？”莫念一怔，随即点点头。
　　“她在西安很好，我从未亏待过她。”
　　“奴才知道了，谢秦王。”
　　“与其担心别人，还不如想想你自己。”秦王离开之后，朱棣正好从府中走了出来，经过莫念身边时留下了这句话。
　　“燕王请留步！”朱棣刚刚走下台阶，便听到身后有人叫他，是太子府总管，他走到朱棣身边说，“太子想请王爷多住些时日。”
　　“是吗？”朱棣抬起头看了一眼莫念，随即对总管说，“那恭敬不如从命。”
　　朱橚离开太子府之后，并没有着急回周王府，而是骑马去了城外。
　　他并不是不想回府中，只是不知道回去之后该怎么面对柏兰，确实，柏兰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对他无微不至，可是他喜欢的不止是温婉的女子，他还希望对方可以有才情，但柏兰却没有度过多少书，这让他总觉得和柏兰之间隔着什么。
　　突然间，他听到了一阵歌声，细细听来，是王维的《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那声音婉转透彻，想必一定是一个颇有才情的女子，朱橚忍不住朝着歌声的方向走去。
　　在一间小茅屋前，他停下了脚步，歌声便是从这里传来的。
　　他忍不住好奇，轻轻推开了门，只见院落中坐着一个抱琵琶唱歌的女子，女子略施粉黛，下巴尖尖，皮肤白皙，尤其是那歌声，听得他都醉了。
　　女子一曲唱完之后，看到了朱橚，匆忙放下琵琶，警觉地看着他。
　　“你是……”
　　“姑娘莫怕，”朱橚解释道，“我路过此地，听到了姑娘的歌声，便想进来一睹佳人的风采。”
　　“公子说笑了，”女子淡淡地开口道，“我这歌技，也只能在家里唱唱，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哪里，”朱棣朝着女子走近，站在她身边说，“我听来却觉得很好，姑娘，恕我冒昧，可否告知你的芳名？”
　　女子低声说：“小女子名为沈绫罗。”
　　“沈绫罗，”朱橚笑笑，“和你的气质倒是很配。”
　　听了朱橚的话，沈绫罗没再说什么，却红了脸。

　　当晚，莫念翻来覆去睡不着，倒是身边的承玉睡得很香。
　　“这丫头，心里没有烦恼，睡得倒是很香。”莫念为她掖了掖被角，下了床。
　　当晚的月色极好，莫念走到一处凉亭里，坐了下来。
　　“还在想白天的事？”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莫念回头，是朱棣，月光下的他，目光深邃，似乎能够看透她。
　　“嗯。”莫念点点头。
　　“怎么？不高兴？”
　　莫念低着头，没说什么。
　　朱棣走到她身边，坐下来说：“这世间，有多少人想要攀龙附凤，想着有一天能够富贵腾达，何况太子为人谦和，待人宽厚，不会亏待自己身边的人，如今，这种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事情落到了你身上，你应该高兴才是。”
　　“不是所有的人都希望能够过上富贵的生活，奴才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安安稳稳地终老，历朝历代，那些妃子之争总是勾心斗角，想要一人得宠，就算想置身事外，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难保别人会陷害于自己，那种生活，奴才不想要。”
　　朱棣看了看她，沉默一阵之后说：“那你有什么打算？”
　　“听天由命吧，”莫念叹口气，“在这样一个时代，我已经不敢为自己打算了，只想着能够苟活便好。”
　　“苟活？没人要你苟活，既然活着，便要活得好。”
　　莫念笑笑：“王爷不是奴才，不明白，好了，天色很晚了，奴才告退。”说着，莫念站起身，离开了凉亭。
　　月光下，朱棣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转过身，抬起头看了看月亮，叹了口气。

　　“昨日宾客众多，没有顾及于你，今日我得空，正好带着你在府中转转。”这日，阳光晴好，早饭之后，太子带着莫念在太子府中四处走，最后停在了一处凉亭里。
　　“奴才不明白太子为何待奴才这般好？”
　　朱标笑笑，淡淡地开口道：“第一次见你是在除夕，那一晚，你站在母后面前，不卑不亢，第二次见你是在应天府中，那一次，你为母后送玉簪，后来我见到了那支玉簪，便觉得你聪慧妙手，你随四弟离开应天之后，我一直在想，若我能够再次见到你，一定会留住你，让你做我的妃子。”
　　听了他的话，莫念心里咯噔一下，匆忙跪在地上：“可是莫念不过是一个丫头，对太子的厚爱承受不起。”
　　“君无戏言，”朱标扶起她，“我想好了，过些时日我便去应天府中向父皇要你，如此一来，你便不用随着四弟回北平，直接留在这里便好。”
　　“但是我……”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约了人，先走了，你四处看看吧。”说完，朱标离开了。
　　莫念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想起刚才他说的话，不由自主地瘫坐在地。
　　一只青鸟从眼前飞过，莫念抬起头看看天空，人不如青鸟，掌控不了飞行的方向，却如浮萍，随风飘零，落到哪里是哪里，君无戏言，太子果真是有意想要娶我，可是我对他却无半分爱慕之意，小颜，如果你有一天来到这个时代，你便会看到，现实终究和小说不一样，你向往的情爱在这里完全不复存在，你的命运，完全是受人掌控的。
　　“你要跪到什么时候？”莫念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随即，莫念被人扶了起来。
　　两手相碰，莫念便紧紧抓住对方不放。
　　“他毕竟是太子，说要你便是真的要你，你现在抓着我的手又有何用？”朱棣淡淡地说。
　　莫念这才缓缓松开他的手。
　　“我不该来太子府，对吗？”莫念看着池塘里的鱼儿淡淡地说，“不，一开始我便不该去追那个人，如果我不追他，便不会掉到湖里，更不会来到这个让我恐惧的时代。”
　　“你在说什么？”朱棣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开心，但是也不用这样胡言乱语吧。”
　　“我说的是真的！”莫念转过头看着朱棣，“我真的不是……”却迎上了朱棣疑惑的目光，“算了，”莫念叹口气，“你不会相信的，所有的人都不会相信，只会以为我是在胡言乱语。”
　　说完，莫念准备离开，却不想，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没事吧？”朱棣走过去扶起她，“小心些，若你伤着摔着，太子恐怕要延期才能向父皇要你。”
　　“嗯？”莫念看了朱棣一眼，突然间心生一计，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走出凉亭之后，莫念看了一眼池塘，听太子说这池塘齐腰深，虽不会被淹死，但是至少可以让自己生病吧。
　　走在前面的朱棣，突然听到自己身后传来“扑通”的落水声，他匆忙回头看去，只见莫念正把头扎在池塘里，像是要寻死一样。
　　这样一来，便能够生病了吧？莫念将自己蜷缩在水中，这般想着，突然间，感觉脖子处一紧，还未明白过来，她已经被人从水中拉起。
　　“你就这么想死吗？”朱棣将她拽上岸之后，冷冷地问她。
　　“死？”莫念摇摇头，“昨夜王爷已经对奴才说过，要好好的活着，奴才现在这样做，只是想，想……”莫念不敢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朱棣。
　　“你这样做不是长久之计，”朱棣站起身，“虽然会延缓太子要你，但是却不能让太子放弃要你，回去吧，擦擦身上。”

　　“莫念，你在里面吗？”莫念回到房间换衣服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等一下。”莫念收起湿漉漉的衣服，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看到莫念湿淋淋的头发后，张玉叹了口气，走了进来。
　　“你那么不想嫁给太子吗？”
　　莫念坐在桌边，低着头，不说话。
　　“你在担心什么呢？”张玉见她低头不语，继续开口问。
　　“张玉还记得梅兰吗？”
　　莫念这句话实在是突兀，张玉听后怔了怔，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清秀少女的模样。
　　“记得。”张玉回过神之后，点点头。
　　“正如你对梅兰只有怜惜之意一样，我对太子只有敬重，却没有半分爱慕，我如何嫁于他？”
　　“可是，”张玉叹口气说，“太子既然说要娶你，那便是一定的，除非皇上拒绝他的请求，可是皇上一直疼爱太子，恐怕……”
　　“我知道，”莫念叹口气道，“现在想想，突然发现自己的每一步都是一个错误，若我没有和太子相识，也不会发生现在这样让我如此不甘愿的事情。”

　　四月的天气变化多端，大雨总是说下就下的，莫念正躺在床榻上休息，突然间一声惊雷惊醒了她。
　　“姑姑，外面天凉，进去吧。”承玉走到了屋檐下，对着身边的莫念说。
　　莫念没有回答她，突然间，跑到了雨中，朝着前院去了。
　　“姑姑！姑姑！”承玉吓了一跳，姑姑她是怎么了？
　　“姐夫！不好了！”朱棣和张玉正在房间里喝茶，突然间，承玉跑了进来，指着门外慌慌张张地说，“姑姑，姑姑她……”
　　“别急，慢慢说。”朱棣站起身，抬手拭去了她脸上的雨水。
　　“刚刚我看到姑姑跪在前院，我给她打伞她也不要，还让我快些离开。”
　　“什么？”张玉听后，匆忙站起身，想要冲出去，却被朱棣拦住了。
　　“由着她去，这件事情也只有靠她自己去解决，我们去了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张玉听后，退了回来。
　　“王爷觉得莫念此举会让太子放弃要她吗？”
　　“我不知道，”朱棣摇摇头，“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