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沦陷》苏小夕

25、这样一来，辈分岂不是乱了

　　这日，燕王府来了两位不同寻常的人，他们便是徐妃的哥哥——徐辉祖，和徐妃六岁的妹妹——徐承玉。
　　一家人久未见面，自是有很多话要说。
　　一直临近黄昏的时候，徐辉祖才准备离开。
　　“哥哥不打算小住几日吗？”徐妃问道。
　　徐慧祖摇摇头，道：“爹年事已高，我不放心他一人在家，沧澜，承玉就拜托你照顾了。”
　　“嗯，哥哥放心。”

　　黄昏之际，莫念拿着自己为徐妃做好的茶杯朝着她房间里走去，却不巧，迎面被一个蹴鞠砸中，手中的茶杯没有拿稳，摔碎在地。
　　“糟了！”莫念慌忙蹲下身，把地上的碎片捡了起来。
　　“北元的势力不容小觑，也不知蓝玉将军这一站，结果会如何……”朱棣和张玉边说边走到了前院，正好撞见了莫念捡起碎片的一幕。
　　“这是……”张玉走过去问莫念。
　　“是我不小心，把为徐妃做好的茶杯打碎了。”莫念低着头说。
　　“是用白玉做成的吗？”朱棣走过来问。
　　莫念点点头。
　　“如此，只能从你的月俸里扣了。”朱棣说。
　　“不是她的错！”承玉站出来，跪在朱棣面前说，“姐夫，刚刚是我不小心把蹴鞠踢到了她身上，茶杯才从她手中掉落的，是承玉的错，承玉愿意接受责罚。”
　　听了承玉的话，莫念有些担心，一个六岁的小孩，如果被责罚，会不会伤到身体？
　　听到声音的徐妃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之后，对朱棣说：“王爷，念在承玉初来王府的份上，还是不要和她计较了吧？”然后她看向承玉，厉声说道，“承玉，还不认错？”
　　“算了，”朱棣说，“她刚刚已经知道是自己错了，况且，我也没想和她计较，只是，前院里平常走动的人多，最好不要在这里玩蹴鞠，免得再砸到人。”
　　徐妃看了承玉一眼道：“还不谢王爷。”
　　“多谢姐夫。”
　　“好了，去后院玩吧。”朱棣说。
　　承玉这才站起身，抱起蹴鞠朝着后院跑去。
　　“你也起来吧。”朱棣对依旧跪在地上的莫念道。
　　“谢王爷。”莫念站起了身，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摔在地上的碎片。
　　“你手流血了。”张玉眼尖，看到莫念手背上有一道伤口。
　　“无碍的，只是刚才被碎片划了一下。”莫念说。
　　“去包扎一下吧，”朱棣看了她的手背一眼，然后对张玉说，“我们继续谈。”
　　“是。”张玉随着朱棣离开了。
　　“去看看伤口吧。”徐妃对愣在原地的莫念道。
　　“是。”说着，莫念离开了。
　　“姑姑，你手怎么了？”莫念回到房间包扎时，长乐走了进来。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划伤了。”
　　“我为姑姑包扎。”
　　“你会吗？”莫念笑笑。
　　“当然会，”长乐顺手拿过了绷带，边为莫念包扎边说，“爹爹有时候也会受伤，我便在家里练习包扎，慢慢地，也熟练了，看，好了！”
　　莫念看看自己被包扎的很好的手，拍了拍长乐的头。
　　虽然长乐现在只有六岁，但是因为和张玉一起生活，乖巧懂事很多，真不敢想象，张玉在战场上死亡的那一天来临时，长乐该怎么办？
　　“姑姑，你在想什么？”
　　“没有什么，”莫念笑笑，“今天府中来了一个和你年岁一般大的女孩，姑姑在想，你们会不会玩到一起。”
　　“是吗？我都不知道呢，姑姑，她叫什么名字？”
　　“徐承玉，不过，”莫念说，“你见到她之后要请安，再怎么说她都是徐妃娘娘的妹妹。”
　　“嗯，长乐明白。”
　　“好了，去玩吧。”
　　“嗯。”
　　长乐说完，跑出去了。
　　莫念看着长乐蹦蹦跳跳的样子，想起了刚才发生在前院的一幕，承玉虽然只有六岁，但是却也知道对错，想来，徐达一定很好地调教过这位小女儿，只是不知道，她和长乐两人，能不能玩到一起？

　　“好无聊啊！”承玉在后院的角落里默默地踢着蹴鞠，“难道这府中就没有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人吗？”
　　承玉心有不满，奋力踢了一脚蹴鞠，本就是六岁的孩童，力气并不大，蹴鞠从她的脚下，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碰巧滚到了刚刚走过来的长乐脚下。
　　长乐蹲下身，捡起蹴鞠看了看。
　　“喂，那是我的！”承玉冲着长乐喊。
　　“你是……”
　　“我是承玉。”
　　“给承玉小姐请安。”长乐牢记莫念的话。
　　“起来吧，”承玉跑过去扶起长乐说，“你叫什么名字？”
　　“长乐。”
　　“长乐？”承玉笑笑，“挺好听的，你是府中的丫头吗？”
　　“不是，我是张玉将军的女儿。”
　　“张玉将军，倒是听姐姐说起过她，哎，长乐，你会玩蹴鞠吗？”
　　长乐摇摇头说：“我只会踢毽子。”
　　“踢毽子？你有毽子吗？”
　　“嗯。”长乐说着，拿出了毽子。
　　“我不会，你踢给我看看。”
　　“那，好吧。”长乐说完，开始踢毽子，她会的花样很多，承玉看得眼花缭乱，忍不住拍手叫好。
　　“你能教教我吗？”长乐停下来之后，承玉走过去问，“我可以教你踢蹴鞠。”
　　“好啊。”长乐点点头。
　　“那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嗯。”

　　“爹爹，我今天交了一个朋友。”张玉带着长乐回院落的时候，长乐对他说。
　　“是吗？”张玉笑笑，“谁啊？”
　　“承玉。”
　　“承玉？”张玉有些纳闷，“你们怎么会成为朋友的？”
　　“不告诉你。”长乐别过脸，一脸的神秘。
　　“什么？你和长乐成为朋友了？”当晚，朱棣和徐妃还有承玉一起用膳时，承玉说出了她和长乐成为朋友的事情。
　　“嗯，姐姐，这府中的人都很怕我，只有长乐愿意和我一起玩。”承玉说。
　　徐妃和朱棣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承玉，今天我把我最宝贝的东西带来了，你看。”第二天一早，张玉带着长乐来到府中之后，长乐拿出了莫念送给她的玉兔。
　　“小兔子，”承玉看到后，喜欢得不得了，“你从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是姑姑给我做的。”
　　“姑姑？”
　　“嗯，我姑姑的手很巧的，如果你喜欢，我也让姑姑给你做一个。”
　　“真的？那，我们现在去见你姑姑。”
　　“好。”
　　“姑姑！姑姑！”长乐和承玉牵着手跑到莫念房间之后，却发现莫念不在。
　　“奇怪，姑姑呢？”长乐自言自语道。
　　“会不会在前院？”承玉问。
　　“不知道，我们去看看吧。”
　　莫念确实在前院，当时，她正拿着一块白玉，准备给徐妃重新做茶杯。
　　“姑姑！”长乐跑了过去。
　　“长乐，”莫念看到长乐后说，“你怎么跑前院来了？”
　　“是我让她带着我来的。”承玉走过来说。
　　“承玉小姐。”莫念看到她之后，准备请安。
　　“免了，”承玉对长乐说，“她是你姑姑？”
　　“嗯。”
　　“可是，她不是府中的丫环吗？”
　　“她是府中的丫环，可也是我姑姑。”
　　“是吗？我们是朋友，那我也称呼她为姑姑。”
　　“承玉小姐，万万不可，”莫念匆忙说，“我是下人，身份低微……”
　　“怎么了？”碰巧朱棣刚刚经过，看到她们三人在争执些什么，便走了过去询问。
　　“姐夫，”承玉拉住朱棣的衣襟说，“我听到长乐称呼莫念为姑姑，我和长乐是姐妹，也想这样称呼她。”
　　“是吗？”朱棣看了莫念一眼，莫念仓惶低下头。
　　心想，这下完了，朱棣会不会认为我在拉拢府中的人呢？
　　“什么？王爷，你说承玉想称呼莫念为姑姑？”当朱棣在前厅将这件事告诉徐妃时，徐妃有些吃惊。
　　“是啊，真不知道那丫头是怎么想的。”
　　“如果说，承玉想有一个姑姑也是好的，只是，这样一来，辈分岂不是乱了。”
　　“我知道，”朱棣说，“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思，再答复承玉。”
　　徐妃想了想说：“莫念自从进入王府以来，一直都是谨慎言行，从来没有做过逾规的事情，在丫头中，我也是喜欢得很，如果承玉一定要坚持，那便按照她所想的来，等她长大一些之后自会明白自己的身份。”
　　“这么说，姐姐答应了！”突然，承玉从门外闯了进来。
　　“承玉，不许没规矩。”徐妃皱起了眉头。
　　“是，”承玉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匆忙跪在地上说，“给姐夫，姐姐请安。”
　　“好了，起来吧。”
　　承玉站起身之后对徐妃说：“姐姐，以后，我可以称呼莫念为姑姑了吗？”
　　“嗯。”徐妃点点头。
　　“但是，”徐妃说，“你也要记得你的身份，不可以没大没小。”
　　“嗯。”承玉眨巴着眼睛，笑着点点头。
　　“姑姑！姑姑！”
　　“长乐。”莫念原以为是长乐，没想到，抬起头看时却是承玉，莫念吓了一跳，站起身说，“承玉小姐。”
　　“叫我承玉就好了，”承玉走过去抱住莫念的胳膊说，“姐姐姐夫同意了。”
　　“同意什么了？”
　　“同意我可以和长乐一样称呼你为姑姑。”
　　“啊？”莫念一怔，这不是乱了辈分了吗？
　　“姑姑，你在想什么？”
　　“没，没有什么。”
　　“好了，姑姑，”承玉坐在一边说，“承玉来，是想让姑姑为承玉做一个和长乐一样的玉兔。”
　　“玉兔？”莫念笑笑说，“承玉也喜欢小兔子吗？”
　　“嗯，我还想养一个呢，”承玉委屈地说，“可是姐姐不允许。”
　　“那好，”莫念拍拍她的头，“姑姑为你做一个玉兔，颜色和长乐的那个一样吗？”
　　“这个……”承玉想了想说，“白色吧，我喜欢白色。”
　　“好。”
　　五日之后，莫念将为徐妃做的茶杯送了上去，茶杯是用白玉做成，茶盖上雕刻着牡丹，一如徐妃雍容华贵的气质。
　　“姑姑，”承玉在一边看傻了眼，走过去拉扯住莫念的胳膊说，“我的小兔子什么时候能做好？”
　　“已经做好了，”莫念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放在承玉手里说，“打开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