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沦陷》苏小夕

24、除非父皇的传召，否则一辈子都不能离开

　　第二天一早醒来，大雪已经停了，太阳也出来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路边的积雪也开始消了。
　　“这是什么？”莫念被月儿搀扶着走出帐篷时，看到有些丫环围在一起，不知道指点着什么。
　　“月儿，你过去看看。”莫念说。
　　“嗯。”月儿松开了莫念的手，莫念扶住了帐篷。
　　一会儿之后，月儿走回来了，她笑着对莫念说：“前面有一个用积雪堆起来的东西，还插着胡萝卜和石块。”
　　莫念心下一惊，那不是她昨夜一时兴起做好的雪人吗？燕王府中的丫环大都是南方人，没有见过雪，更别提雪人了。
　　便笑笑说：“那是我昨夜做的。”
　　“真的？”月儿有些敬佩，“没想到莫念首饰玉器做的好，竟然还能够用雪做成大家喜欢的玩意。”
　　这算不了什么，莫念在心里悄悄地说，在现代，五岁的小孩都会做雪人。
　　不知何时，张玉走到了这里，他看到月儿正扶着她，便走过去问：“莫念，你的脚怎么了？”
　　“没什么，扭伤了，”莫念唯恐他担心，便笑笑说，“休息了一夜，已经不那么痛了。”
　　“那便好。”
　　“姑姑！”突然间，长乐跑了过来，拉着莫念的手说，“前面有一个雪妖怪，身上插着胡萝卜，大家都说是天神发怒了。”
　　“雪妖怪？”莫念笑笑，“那不是妖怪，是雪人，是姑姑昨夜用雪做好的。”
　　“真的？”
　　莫念点点头说：“等姑姑脚伤好了，便教你怎么做，好吗？”
　　“嗯。”长乐点了点头，原想跑到一边去玩，没想到刚走了几步便因为脚滑而摔倒在地。
　　“长乐。”张玉心一紧。
　　刚想走过去，却看到朱棣扶起了她。
　　“摔着了吗？”朱棣拍拍长乐身上的雪，轻声问她。
　　“手很痛。”长乐低声说。
　　“我看看，”朱棣小心翼翼地抬起长乐的手，看了看，然后说，“擦破了点皮，”随即他叫了一位下人过来，“带长乐去抹点药水。”
　　“是。”说完，下人带着长乐离开了。
　　这一切，都被莫念和张玉看在眼里。
　　莫念不明白，为什么朱棣对长乐那么好？
　　“也许是因为小孩子天性童真吧，”莫念问张玉时张玉这么说，“小孩子的世界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王爷和她在一起，自然会轻松很多。”
　　当天，莫念在帐篷里休息时，月儿端着两碗姜汤走了进来。
　　“这是……”莫念看向月儿。
　　“是徐妃娘娘命人做好的，她说现在天寒地冻，唯恐大家感染风寒，便熬了很多姜汤，让每个人喝下，祛祛寒。”
　　“徐妃娘娘真是贤良淑德。”莫念端起姜汤。
　　“是啊，”月儿喝一口姜汤，笑笑说，“难怪王爷会那么疼惜徐妃娘娘，徐妃娘娘真是三生有幸，遇到了王爷那么在乎她的人。”
　　听了她的话，莫念放下了手里的姜汤。
　　“你怎么不喝了？”月儿问。
　　“没什么，”莫念低下头说，“只是想到了自己，到现在都是孤苦伶仃的，梅兰走之后，身边没有了一个知心之人，就算是有话，也只能憋在肚子里，不能对别人说。”
　　“你和张玉将军走的不是很近吗？”月儿说。
　　“傻丫头，”莫念笑笑，“我虽和张玉将军走的很近，但是再怎么说，我都是女儿身，有些话，还是不能和他说的。”
　　“这样，”月儿突然握住莫念的手说，“如果莫念不嫌弃月儿，有什么话可以对月儿说，月儿虽然比莫念姑娘小两岁，但是却把莫念姑娘当成姐姐看。”
　　“好。”莫念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
　　“那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人便以姐妹相称了。”月儿说。
　　莫念点点头。
　　过了两日之后，莫念的脚伤已经好了，而路边的积雪也开始消融，朱棣决定立刻起身，继续北上。
　　半个月之后，朱棣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北平。
　　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一刻，朱棣松了口气。
　　“总算是到了。”
　　“是啊，”徐妃站在他身边说，“日后，我们便要在这里生活下去，除非父皇的传召，否则一辈子都不能离开。”
　　听了她的话，朱棣没说什么，走进了府中。
　　朱棣和徐妃在府中走了一圈之后，回到了大厅。
　　“这王府虽然不能和在应天的时候相比，但是却很安静。”
　　“是啊，”徐妃点点头说，“一直想要一个安静的去处，这里倒是很好。”
　　这时，姚总管走了进来。
　　“王爷，带来的物品已经搬下马车了，是现在就开始布置吗？”
　　“不用，”朱棣说，“奔波了这么些天，大家都累了，让众人先休息吧，等明日在布置。”
　　“是。”说着，姚总管退了下去。
　　几日之后，王府布置好了，虽然不是那么奢华，但是却很干净。
　　“姑姑！”这日，莫念在房间里为长乐做小兔子时，长乐突然跑了进来。
　　“长乐。”莫念笑笑，拉住了她的手。
　　“这丫头吵着要来见你，没办法，我只好把她带来了。”张玉走进来，无奈地说。
　　“无碍，”莫念笑笑，“正好我也想她了。”
　　说着，莫念拿起身边用玉器做好的玉兔，在长乐眼前晃了晃，说：“小兔子，喜欢吗？”
　　长乐接了过来，左右看了看，只见那只玉兔通体碧绿，不管是耳朵还是身子尾巴，都被雕刻的惟妙惟肖，长乐笑笑：“喜欢！”
　　“拿去玩吧，小心些，别摔碎了。”张玉走过来，拍了拍长乐的肩膀。
　　长乐点点头，捧着玉兔，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你把她支开，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吗？”莫念问道。
　　“嗯，”张玉拿出一封信，“这是秦王府送来给你的信，我想应该是梅兰写的。”
　　“梅兰，”莫念苦笑一声，“我想，她在秦王府，应该不快乐，好了，不说这个了，把信给我吧。”
　　张玉把信递给她，准备转身离开。
　　“等一下，”莫念站起身问，“梅兰一定会在信里提及你，难道你不想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吗？”
　　“我想，”张玉顿了顿说，“她知道她和我已经不可能，如果真的会在信里提及我，应该是让你好好留意我，给她回信的时候说明一下我的近况吧，你慢慢看吧，我先走了。”
　　说着，张玉离开了房间。
　　莫念叹口气，打开了信。
　　莫念：
　　莫念，我不知道这封信你能不能收得到，听说燕王要北上就藩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跟随他去，若你现在在北平，我便放心了，我在秦王府里一切都很好，秦王待我不错，下人也很尊重我，只是西安的冬天很冷，我偶尔会感染风寒，罢了，我的事情暂且不提，莫念，不知道张玉将军近来如何？听秦王说，北平的冬天很冷很冷，不知道他在那里能不能吃得消，如果张玉将军感染了风寒，还请你照顾好他，莫念，我很可笑吧？明明知道我在他心里的位置微不足道，可是我还是如此地一厢情愿，想要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想要知道他是否安康。莫念，看完信之后一定要烧掉，免得落入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手中，用这封信来挑拨张玉将军和秦王的关系，张玉将军在皇上的眼里远不如秦王重要，我担心会害了他，莫念，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机会，希望我们能够再见。
　　梅兰
　　看完信之后，莫念叹了口气，坐在了凳子上。
　　有道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可是梅兰对张玉的感情，张玉怎么会不知道呢？只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长乐，那只小兔子能给我看看吗？”在前院散步的朱棣，看到长乐正坐在台阶上把玩着手中的玉兔，便走了过去，想要拿过来看看。
　　“好啊。”说着，长乐拿起玉兔，伸到了朱棣面前。
　　“果真做得逼真。”朱棣看过之后，将玉兔放回了长念手里。
　　“逼真是什么意思？”长乐仰起头问。
　　“就是说，做的很好啊。”
　　“当然了，”长乐嬉笑着说，“姑姑最疼我了！”
　　“哦？”朱棣笑笑，“你怎么知道你姑姑最疼你了呢？”
　　长乐想了想，眨巴着眼睛说：“和姑姑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姑姑一直紧紧搂着我，姑姑还带着我打雪仗，回到帐篷里之后，还把手袋放到我的手上和膝盖上，爹爹也说，长乐长大之后一定要疼姑姑，对了，王爷，”长乐扯着朱棣的衣袍说，“能不能和我爹爹说说，让长乐每天都来王府，长乐每天都想见到姑姑，可是爹爹说王府我不能每天都来，说会打扰到王爷休息，可是，王爷，长乐一直很乖的。”
　　看着面前童言无忌的长乐，朱棣心里放松了许多，多日以来，来到北平之后的不适应让他的心情一直很糟糕，如今，看到这样一个天真可爱的五岁孩童，朱棣的心情没来由地变得好了很多。
　　于是，朱棣蹲下身拍拍她的头说：“好，我和你爹爹说说。”
　　“谢王爷。”长乐做了一个行礼的动作。
　　“你倒是很懂规矩，如果我没有答应你的话，你还会这样吗？”朱棣开玩笑地问。
　　“不会。”长乐低下头，实话实说。
　　“童言无忌啊。”朱棣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玉将军。”当晚黄昏，就在张玉带着长乐准备离开燕王府时，姚总管追了上来。
　　“姚总管，何事这么匆忙？”张玉回过身问。
　　“燕王让你去后花园一趟。”姚总管说。
　　“好，我知道了，”说完，张玉俯下身对长乐说，“在这里等着，爹爹去去就来。”
　　“嗯。”长乐点点头。
　　时至春天，万物已经开始复苏，原先冰封的池塘也开始融化，柳树也冒出了新芽，朱棣站在池塘边，盯着远方渐沉的夕阳，一脸的凝重。
　　“王爷找我何事？”张玉走过去，单膝跪地。
　　“起来吧。”朱棣说。
　　张玉站起身之后，朱棣问他：“长乐呢？”
　　“回王爷，长乐在前院。”
　　“今日是长乐让你带她来的吧？”
　　“是。”张玉心有困惑，不明白为什么燕王会提起长乐的事情。
　　朱棣看他一眼，缓缓地开口道：“若我说出这样的话，你一定会觉得我很可笑，堂堂一个燕王，放着那么多事不做，为什么偏偏要问起长乐的事情。”
　　“张玉不敢。”
　　听了他的话，朱棣开口道：“我找你来，是因为今天长乐请求我让你每天都带她来燕王府，日日在你的别院里，她一个人总是孤单的，她想和莫念在一起，我见她天真可爱，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既然王爷开口了，张玉遵命便是。”张玉低着头说。
　　“其实本王不全是为了她，”朱棣转过头，看向那片池塘，目光深邃，“父皇命我就藩北平，是为了让我巩固边防，守住他打下来的江山，那些开国大臣现已经迟暮，没有了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父皇终是会让我出征，击败北元的，若那一日到来，你是要跟随本王上战场的，故此，我才让长乐时常来燕王府，你随我出征时，府中有人照顾她，你也可以放心。”
　　听了朱棣的话，张玉心中明白了几分，匆忙跪下说：“谢王爷厚爱。”
　　“起来吧。”朱棣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