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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chapter 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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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情到浓时方恨少
那个“眼里噙着泪水的我”究竟是谁?那个“放声痛哭的我”,醒来后却“泪如泉涌”的我又是谁?——摘自《恋人絮语》
推门进去时,床前剩下樊程,任苓儿也在,默契地配合樊程手上喂食李丝丝的动作,年小路看着眼里,脚步顿住。
从樊程第一次带她见李丝丝起,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喜欢自己,在美国的三年中,李丝丝总是不给一丝喘息地用任何形式来表示对她的不满,包括找人监督她一举一动,包括她在饭桌上多吃了一小勺辣椒酱,这一切归结于她是樊程和任苓儿间突然冒出来的“第三者”。
年小路站在那里,只觉得窘迫,她只知道李丝丝病了樊程会难过,但是却不知道如何以“媳妇”的名义去关系“婆婆”。
李丝丝听见动静,见来人是年小路时,脸色已经沉下来,待看到跟在她身后的周卫年,不满和鄙夷便不再掩饰。
“周卫年……只是送我过来。”她解释着,目光去看樊程,但,他却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曾,年小路心沉了沉。
原来这几日,樊程晚归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他瞒着李丝丝的病情悉心照料,她却只会发小脾气给他添乱。
愧疚令她心疼。
李丝丝目光咄咄,那样子好像她再多说一句、多辩护一句就要将她碎尸万段,不得已,她只得以目光请求周卫年先行离开。
周卫年心下有火,却也知道不是爆发的时候,带上门之前,他云淡风轻地说:“年小路,看来你所托非良人。”
高级病房里重又安静,年小路心里忽上忽下地不着边际,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你……感觉怎么样?”
年小路问的是她的健康,李丝丝却有心刁难,病痛使她平日雍容退化为苍白,素脸刻薄不饶人。
“你还会关心我?是真心吗?”她大口地喘了气,声音气极地尖锐,“我是不指望了,但樊程是你丈夫,你当着他的面和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何况这个人是你的前男友,樊氏现在的死对头!你要我死在你面前才甘心是不是?”
年小路脸色苍白,站在一米之外动弹不得,她知道此刻她说任何一句话都会被判入万丈深渊,只是,下意识地她想找一个依靠,便是樊程。
她抬头望去,樊程却浑然未觉置身事外般,像她推门而入时那样背对她僵着。
年小路下意识想靠近一步,李丝丝接下来的话却生生打断了她的动作。
李丝丝从抽屉的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樊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年小路,话却是对着樊程说的:“你刚才不是说找不到离婚的理由吗?都在这里。”
那是刚刚洗出来的相片,年小路站的距离不近不远,正是刚才在咖啡馆里,周卫年紧紧抱着她,还有前几次和周卫年见面的相片,全都捏在樊程青筋暴起的手里。
“樊程,你听我说。”她逼自己冷静下来,背脊挺直地站在这个不欢迎她的地方大声解释。
“卫年要离开秦家,菁菁很伤心,我本来要安慰她,到了约好的地方来的却是周卫年,我想走的……”
樊程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冷而嘲讽地打断她:“年小路,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再见周卫年?”
“……有。”
“那么,你的解释一点用处也没有。”
他说完这句话,病房里空气似乎一下被掏空了,年小路觉得自己呼吸变得困难,甚至想移动一步亦成为奢侈,她站在那里,觉得明明就近在咫尺的樊程在心里离她已经十万八千里。
好一会儿,樊程慢慢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钢笔,然后,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A4纸,一笔一划地签上字,再慢慢合上笔帽,将笔插回口袋。
这是樊程今天看她的第一眼,他转过身,手里捏着那张纸,眼睛里再找不到熟悉的温存纵容,甚至是一点无理取闹,只有认真,全然的认真。
“你签完字,交给欧阳律师就好。”
年小路盯着“离婚协议”四个字,好刺眼,眼眶好热,她忍不住抬头看站在她面前的人,不到一步的距离,她的眼泪慢慢地顺着脸颊滑下来。
樊程没有来抱她。
… …
年小路从医院里出来时,沉沉的日落余光铺在撒了厚厚叶子的公路上,像一条莫测的路,她站在那里久久迈不出一步,想不通一切怎么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不过是同以往一样的小吵闹,明明是一直那么包容她的人,怎么一夕之间反目成仇?
她兀自沉思,没有注意到有一道目光已停在她身上许久。
那道身影突然几个快步,堪堪挡在她身前。
“我送你回去。”
是周卫年,他脸上已没有送她来时的趾高气扬理所应当,只有看到年小路失魂落魄的心疼。
“你走开——”年小路哑声推拒,不料周卫年是死了心要同她作对,去拉年小路的手,“你不要任性!”
“我要你滚听见没有?!”年小路气得跳起来,又哭又骂地捶打他:“周卫年,你的戏还没演够吗?当初先说分手在先的人是你,自作多情要再续前缘的也只有你自己,你毁了秦菁菁,还要来毁掉我,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她个子虽娇小,但这样疯魔起来力气却不容小视,周卫年脸上挨的几巴掌都忍了下来,不管不顾地紧紧圈着他,怒吼道:“如果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年小路抑制住浑身颤抖,仰起小脸来似笑非笑地与他对视:“你的原因有多伟大,值得你昧着良心害了一个又一个!”
她看他的眼神很陌生,周卫年心里突然就虚了起来,但事已至此,已不可挽回,只得硬着头皮说:“我不想看着你依附樊程生活。他母亲是怎么待你的任苓儿不清不白又是怎么回事?”
见年小路抿着唇一语不发地盯住自己,那目光冷得直插心底,慢慢看来,竟陌生得很。
“小路——”他捧起她泪湿的脸,他目光里藏了许久的爱而不得的悲、后悔莫及,统统化为毫不掩藏的渴求。
“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哈哈哈哈——”她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推开他,笑得连连摇头,眼底有盈盈的泪珠:“我脱了樊程的依附,却还要去依附你?周卫年,到底是你不堪呀,竟要把我变成像你这样不仁不义!”
周卫年脸僵了僵,他不喜欢这样的年小路,“我知道你是介意秦菁菁,但我和她都说清楚了——”
年小路抬手制止了他,她站在那里,身子又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两只手掌遮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周卫年,哭腔缓缓地说:“我爱的人是樊程,现在是,以后更是,我恨自己知道得太晚,太晚……所以,周卫年,不要再拿你自己做错后的不甘来挑拨我们,去找真正珍惜你的人,好不好?”
两只细瘦的手臂终于垂了下来,她小脸上的妆容都哭花了,看起来那么楚楚可怜,周卫年却知道,她的心比谁都要硬,就像三年前她窝在樊程怀里说要跟他分手那样 ,不可挽回。
“周卫年,你哪里有那么深情,你只是不甘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