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红颜》绿若青衣

7、第六章 江南可采莲

　　涔阳女儿花满头，毵毵同泛木兰舟。
　　　　秋风日暮南湖里，争唱菱歌不肯休。
　　　　柳家大门口，满脸苍白的月紫衣裹在淡紫色的衣裳里更显得憔悴。柳一尘站在一边看月家兄妹话别。月紫衡眼中似乎噙这泪花，满脸悔恨，对月紫衣道：“姐姐，对不起，是我害了姐姐。对不起！”月紫衣虚弱地道：“傻弟弟，怎么能怪呢，好了，不要自责了，以后在家里好好听大哥、二哥、三哥的话，不要惹事，知道了么。”月紫潇对妹妹道：“紫衣，在这里好好照顾自己，有的事发生了就发生了，不要想太多。不要忘记了你是月家人。”想了一会，低声道：“如果，如果在这里住不惯，月家的大门随时为你开。”月紫衣眼一抬，定定地看着大哥，用力点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会记住我是月家人。”月紫潇这才笑了，对在一旁的柳一尘道：“一尘，紫衣就交给你了。”柳一尘连忙上前答道：“月大哥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紫衣的。”
　　　　尘土扬处，人影已渐渐模糊。柳一尘陪着月紫衣一直在大门口站到人影完全消失不见，才对月紫衣说：“他们走了，我们回去吧。”月紫衣点点头，随着柳一尘走进柳家大门。柳家庭院里种了不少柳树，夏日的院子里份外阴凉。柳一尘在前面慢慢道：“你来柳家也有几日了，明日我带你到城里四处逛逛，去附近的清风寺散散心，你说可好！”说罢，停下身转向月紫衣，月紫衣根本没有听到柳一尘在说什么，也没有注意到柳一尘已经停了下来，她低着头，撞在了柳一尘的胸前，她急忙后退几步，稳住身形道：“你，你说什么，好，你说好就好。”柳一尘看着她，慢慢地道：“我知道，那些事情令你很不开心，有些事并不是你我能决定的，那些已经发生的不愉快就让它过去吧。你不要太在意，我不会在意的，毕竟那些事情非你所愿。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月紫衣看向他那双眼睛，是一双明亮却波澜不惊的眼睛，轻轻道：“谢谢你！我会作个柳家好媳妇的。”柳一尘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心里怎样想，但我一定要告诉你我的想法，我不会阻碍你寻找自己的幸福，在适当的时候，我会给你完全的自由。到时候，希望你也不要阻止我的幸福。”月紫衣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懂你说的。”听她如此说，并不去看她迷惑的眼光，转过身去，很难觉察地摇了摇头，道：“以后你会懂的，那你准备下，我们明天出发。”
　　　　柳家所在的临都城边有条很宽阔的河，叫泗水河，因这河水，城里有了许多支流和小湖泊，正是夏日，湖面上莲花盛开，绿叶如舞裙，莲花似娇羞的舞娘。在这夏日里，无边的绿意给人无限清凉，那诸多的烦恼也在看到满湖莲叶时烟消云散了。
　　　　柳一尘带这月紫衣、两个妹妹，两个侄儿和小灵及侄儿的乳娘，柳华、柳鸿三个家仆逛过了集市，便来到了湖边。月紫衣和小灵看到这满湖莲花不禁轻声欢呼。今天来天气很好，游湖的人很多，但湖面宽广，并不拥挤，柳一尘本来想包一条大船，无奈今日出游的人太多，只租到一大一小两条画舫。两个妹妹带着两个活泼的侄儿早登上了大画舫，柳一尘正在犹豫，月紫衣对她道：“我和小灵乘着条小船吧。我们还没有乘过小乌篷船呢，一定很有趣。”柳一尘道：“好吧，那我们在临溪渡口见吧！”回头对掌舵的艄公道：“船家，麻烦你了。小船不要离大船太远，大家也有个照应。”艄公恭恭敬敬地道：“是，二少爷，小人一定照顾好二少夫人的。”
　　　　月紫衣和小灵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登上小船，便如离弦之箭向湖中驶去。湖面的风含着湖水的味道，湿湿的，润润的，还有莲花的清香，月紫衣立于船头，一身紫色的衣裙飘动，面含微笑，双目微闭，像是要迎风与莲花同舞。小船驶进了莲叶中，人影已不见，原来，小灵采了两个莲叶擎在头顶作伞遮住两人，月紫衣则采了一朵莲花轻嗅，连艄公的头上都戴了一朵莲叶，小舟便满载了一船的清香，远远看去还以为是莲花仙子在莲间戏耍呢。
　　　　柳一尘及家人乘坐的画舫无法驶进莲花间，自少了这番乐趣。近一个月来，月紫衣都没有这样开怀过，离开了柳家人的视线她是那样轻松自在。在这样的美丽景色中，谁都会陶醉。让艄公把船悄悄驶离大船，周围也没有其他船只，更觉得轻松自在。月紫衣高兴起来，笑道：“小灵，我们好久没有唱过歌了！”说着便唱了起来，唱的是一曲民谣“采莲曲”。
　　　　妾家越水边，摇艇入江烟。既觅同心侣，复采同心莲。
　　　　折藕丝能脆，开花叶正圆。春歌弄明月，归棹落花前。
　　　　声音清脆，甜美，小灵在一旁击掌合拍，艄公也听的微微笑起来。头一摇一晃地很是陶醉。忽然听得莲叶间也有个声音唱道：
　　　　虽听采莲曲，难识采莲心。
　　　　漾楫爱花远，回船愁浪深。
　　　　烟生极浦色，日落半江阴。
　　　　同侣怜波静，看妆堕玉簪。
　　　　嗓音很是柔美，更配着秦筝的伴奏，如空谷之音，在耳畔回想不绝。
　　　　月紫衣甚是好奇，令艄公听着声音寻去，似乎那声音也在寻找她，在一个开阔出，一艘精致的小画舫从莲叶间稳稳行了出来，船头立了一位橙红衣裙的女子，吟吟而笑，看定月紫衣。那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子，一身装扮似浓又淡，一副神情即娇且媚。艳而不俗，浓而不烈。
　　　　只听艄公轻轻唤了声：“原来是藕香小榭的乔姑娘。”月紫衣微笑道：“姑娘好曲！”那女子道：“小女子乔甜甜，听得姑娘唱的好曲，一时难奈，献丑了，未请教姑娘大名。”月紫衣还未回答，小灵早就抢道：“我家小姐是柳家……”话还未落边被月紫衣打断：“小女闺名月紫衣，姐姐称呼我紫衣便可。”
　　　　乔甜甜微笑道：“知音少，紫衣妹妹，难得进入相遇，可否合奏一曲？”
　　　　月紫衣道：“那献丑了，还借姐姐秦筝一用。”
　　　　当下，月紫衣抚筝，乔甜甜另取了一具琵琶。两只小船并驱而行。
　　　　乔甜甜先唱道：采莲渚，窈窕舞佳人。
　　　　月紫衣和道：采莲归，渌水好沾衣
　　　　乔甜甜又唱：游戏五湖采莲归，发花田叶芳袭衣。
　　　　月紫衣又和：桂楫兰桡浮碧水，江花玉面两相似。
　　　　乔甜甜唱：为君侬歌世所希。
　　　　世所希，有如玉。
　　　　江南弄，采莲曲。
　　　　月紫衣唱道：莲疏藕折香风起。
　　　　香风起，白日低，
　　　　采莲曲，使君迷。
　　　　两个娇美甜蜜的声音配上两人高超技艺，这一曲唱得满湖莲花都垂头凝听。两艘小船虽然故意避开其他船只，仍然有寻声而来的大小船只堵住了湖面，前进后退都不得。自我沉醉的两人浑然不觉。自顾放开歌喉，自弹自唱，相视而笑，都为对方的歌声陶醉，很有相见恨晚之意。
　　　　柳家的画舫上，大豆豆和小豆豆叫着，要去听曲，看游船纷纷驶向那个地方，叫着跳着让船夫快快跟上去看热闹。柳家两姐妹，听说前方是临都最有名，最为傲气的名伶乔甜甜在唱歌，也想目睹佳人风采，等驶上前去，前方早被其他船只围个严严实实，船上众人无一出声，个个神情陶醉，听两个女声远远传来，果似天籁之音，只可惜无法目睹据说让临都男人个个神魂颠倒的乔甜甜真容，真是有些遗憾。
　　　　柳碧瑶笑对柳一尘道：“二哥，这可是乔甜甜在唱歌？这号称临都第一美人，第一名伶的女子人生得怎样啊？”她知道柳一尘曾数度出入藕香小榭，对乔甜甜很熟悉。柳一尘道：“既然是第一美人，第一名伶，自然有她的妙处。”
　　　　柳碧瑶又道：“那，那比起二嫂来，如何啊！”柳一尘微微皱起眉头，没有回答。柳碧瑶微微一笑，看向远处对柳碧蓉笑道：“妹妹，你听出来了吗？这可是两个在唱合呢，这曲可真唱得甜美，又配合了这满湖的莲花，当真是哥哥所说的妙人妙曲，只是不知，能和这第一名伶一起演奏、歌唱的另外一个人又是那里的妙人儿。”
　　　　柳碧蓉正伸长了脖子看着，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正在看时，一曲终了，周围的船却没有散去，似乎还在等待第二曲开始。
　　　　忽见前方的船只动了起来，纷纷散开，远远看见，一只小艇飞快地驶了出来，却是一船的绿叶莲花，船上人用莲叶遮了面，从众多船只的包围中，突了出去。游船上一人突然呼喊：姑娘留步，姑娘留步，再唱一曲，我家主人赏银五十两。另外的游船上又出了声音：我家主人赏银一百两。。我家主人赏银一百五十两……，此起彼伏的声音中，小艇早已远去。
　　　　无奈，众船只又向乔甜甜的小画舫围了过去。柳碧蓉看着小艇远去，笑道：“姐姐，原来是一个卖唱的，看来乔甜甜的第一名伶这个称呼怕是不保了。”柳碧瑶和柳一尘却望这小艇原去的方向沉思：刚才虽然没有看到船上那个女子，但两人都隐隐看到了那掌船的艄公的侧脸。听到柳碧蓉如此说，柳碧瑶神色阴沉，面上却笑道：“是啊，一个卖唱的。”柳一尘听着两姐妹如此议论，露出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