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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作壁上观(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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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裘澜渊回到秦楚楼,自然而然就看到了坐在大堂前墨色的庐山真面目。堂前的烛火映照在他苍白的面孔上,尽管他看似纤弱,可天然一段风姿尽显。裘澜渊神色凝重的看了他一眼,不由感叹,这孩子小小年纪,眼神倒是很坚毅。
只是在这种地方长大,只怕,以后未必会正常。
裘澜渊一进楼,坐在另一端的无心见到,连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跟前道:“思尘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这一天都上哪里去了……”
裘澜渊冲他笑笑,道:“颜老板和我说过,他喜欢兰花,我闲来无事,索性便去城外走了走,果然给我发现了。喏,你看看……”裘澜渊说着,把手上拿着的包裹拿出来,冲一旁道:“竹禾,你去给我找两个盆子,把这两株君子兰植好,我一会儿亲自送到颜老板的房间。”
众人听到,接二连三的围过来,看那两株碧绿的植物,叫嚷道:“这长的真好看……要什么时候才会开花呢?”
裘澜渊道:“如果养得好,今年兴许能开。”
这边,竹禾连忙去寻了两个花盆,把兰花种好。
大伙儿一直围着那两株兰花,这厢,无心幽怨的看着裘澜渊,呐呐道:“思尘哥哥今日既然有事,怎么也没和无心说……”
裘澜渊笑道:“我昨夜应了颜老板了,不能食言,所以早早就出去了。这回是我错了,明日我上街买些糕点给你赔不是,可好?”
无心黯然的点点头,道:“嗯……”
裘澜渊见他心事重重,刚好手里拿着种好的两盆花,就把其中一盆递给无心,道:“好了,这个送给你,这花可不好采,品种也难得的,你好生养着吧。”
一直愁眉苦脸的无心这才讶然惊起,接过花盆,晶亮的眸子看向裘澜渊,脸上是难以言喻的欣喜。
裘澜渊嘴角一扬,道:“颜老板可在房里?”
众人点头。
裘澜渊微微一笑,端着兰花就上了楼。
裘澜渊推开墨颜的厢房时,正看到张祈凡坐在床上沉思。他进了厢房,阖上门后,随手把花盆放在窗台。
张祈凡抬头看到他,站起来道:“你回来了?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裘澜渊摇摇头,一脸肃穆的告诉张祈凡:“我没找到你说的那个山寨?”
“怎么可能?”
“我到了攀山,照你说的,找到你用软剑做得记号。顺着记号找过去,却没有找到你说的山寨。”
张祈凡目光中掠过一丝疑惑:“那么大的山寨,怎么会找不到?”
裘澜渊挑眉:“除非有人预先就撤离了,而且还很小心,没留下什么痕迹。我倒是在那个方位,见到了一大片空地。那地方,应该曾经有人驻扎过,可是却连屋子都找不到了。”
“可这才几天的时间,那些人怎么就会在我想去查他们之前,就撤离了?”
“看来有人早就知道山寨已泄露,就匆忙让山寨撤了。种种迹象表明,有人不想当年的案件被查出?”
张祈凡皱眉:“可是我进山寨之事很偶然,就算逃了出来,也不必大动干戈撤离啊。除非……”张祈凡突然怔住,自言自语道:“当日软剑遗留在林子里以作记号,却被……”
张祈凡说到这儿却突然停住,转而对裘澜渊道:“好了师兄,如此看来,还真的有人不想当年的案件被查出。而他们想要防备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我……”
裘澜渊凝神看他,道:“和软剑有关?”
“不错,软剑我只在将军府用过,看来,被人留心记住了。我大概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们不是一直在等我现身嘛?若是按兵不动,不就一直没突破?清风寨少说数百人,加上家当等,不可能一夕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来攀山周围都有必要去查一查。”
裘澜渊淡淡一笑道:“这么说你有主意了?”
“二师兄你不好随意出城,这事儿得劳烦大师兄了。师兄,你今晚可否代劳,去和白师兄通个气儿,我还有别的事要办。”
“师弟你既然有事相求,把雪灵芝还我,我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祈凡挑眉,道:“师兄,我看无心很喜欢你,若不是那夜你喝多了,也不会……”
裘澜渊神情一僵,摆手道:“开玩笑的啦,雪灵芝我拿来做什么。不过,这个事儿,你可千万别和大师兄说啊。”
裘澜渊自问一生没什么过错,可是因为醉龙吟酒劲过大。他因为贪杯,喝到人事不分,才会和无心一夜缠绵。白千尘自来有洁癖,若是知道,他抱了别人,只怕……一辈子都不会理他了。就因为这,让张祈凡拿了当把柄,被要挟了。
张祈凡闻言,眯眼笑道:“那凡儿先谢过二师兄了。”
白眼儿狼,裘澜渊心里骂了一句,转身走人。
张祈凡等他出了屋子之后,嘴角的笑容渐渐敛去,瞳孔微缩,用尽全力手指紧握成拳,咬牙道:“易忌寒——”
这时门外有人叩门,道:“颜老板,可以用晚膳了。”
张祈凡回神,漠然道:“我知道了。”
晚饭过后,秦楚楼里陆陆续续来了些客人。
墨颜让天惜扶着墨色回楼上,而后对无双道:“双儿,墨色还小,平日里,别让他下楼。”
无双点头应是。
是夜,当秦楚楼的热闹渐渐散去。
张祈凡回到楼上,洗了个澡。静坐在桌台前,对着铜镜,盘了个发髻,在桌台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锦盒,从锦盒中取出一样东西。将那东西撑开,再顺着颈下贴在了脸上。再看铜镜,原本坐在铜镜前的人已换成另一张平淡无奇的脸。
他面无表情的换了一套粗布衣裳,把门闩好后,打开了窗,一跃而出,瞬间没入了黑夜之中。
窗无声无息的阖上,风一吹还能轻轻的开合。
这一厢,因为科举大试,易忌寒倒是勤勤恳恳的在府中勤学苦读,没有丝毫懈怠,夜夜温习到深夜。
这夜如往常一般,到子时了,易忌寒才熄灯上床。躺在床上,他脑中还在想那些孔孟之书、治国之道,迷迷糊糊的正要睡去。
忽然听到窗外有响动,易忌寒皱眉,爬了起来。燃气了灯,易忌寒四处看了下,门和窗都关严实了,并无异样。
易忌寒叹了口气,转过身,赫然看到床前靠坐着一人。
易忌寒身形一顿,喝问道:“谁?”
“怎么?易公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张某不是曾说过,改日再和你叙一叙吗?”
易忌寒凝眸看去,心下震撼莫名,这人赫然就是张耀祖,也就是张祈凡!
“原来是你,张祈凡!你竟然敢出现在这里,就不怕我抓你吗?”
张祈凡抬头,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眸子却熠熠发光:“抓我?易公子,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张祈凡,别欺人太甚!”易忌寒怒喝,双拳运劲,对着张祈凡而去。
“易公子,是你技不如人。”张祈凡微微一笑,也不避让,待他的招式一到,见招拆招。易忌寒自问他自小也勤学武艺,可却耐他不得。
张祈凡接他的招一直都游刃有余,突然眉头一皱,右手食指与中指自怀中取出了一根银针,易忌寒双眸一凝,还以为那针是向着自己来的,易忌寒一惊闪身避过。张祈凡勾唇,却把针对准了火光,只一瞬间,整个室内陷入黑暗。
原来他是要把灯熄灭,易忌寒不解其意,在黑暗中循着张祈凡的方位打去。张祈凡轻而易举的躲了开。易忌寒却撞上了一旁的柱子,弄出了响声。
这时候门外传了一个声音道:“寒儿,你怎么了?睡下了吗?”
这是易天圣的声音,易忌寒一听,心下高兴,开口正要说话。张祈凡却准确无误的将他周身穴道点了,甚至连哑穴也被点了。
易忌寒张着嘴,眉头紧蹙,祈盼他爹这时候能发现屋子之中不对劲,赶紧进来。
易天圣不见回答,又问道:“寒儿,你在吗?”
易忌寒万分迫切的想开口应和,这时候,张祈凡却在他耳边,开口对门外的易天圣道:“爹,我在的,已经睡下了。”
这声音?!易忌寒目光中满是惊愕的盯着黑暗中的张祈凡,心中震惊已不能用一语来概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