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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北国之春(1) ...

  •   大街上萧索的人和稀疏的灯光让这个黑夜刺骨的冷。我走到人群密集的市场,这里一连串暖黄的灯光映在在地上的白雪让冰冷里面透着点点温暖,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度过的那个雪夜,所有的灯光和温暖都不属于自己。

      我穿越过无数人鄙夷的侧目和斜视,那些匪夷所思的目光无非以为我得瑟大雪天穿这点衣服秀身材要不就以为我是精神病。可是我都不在乎了,反正我不认识他们,过了今晚他们睡一觉也就不认识我了,我没有小婷姐那美轮美奂的面庞成为万千焦点过目不忘,所以我不担心以后有人突然跳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精神病,虽然我承认我现在和正宗的精神病没有两样。为什么倒霉的事情会排着队接踵而来,我还能再倒霉点了吗?如果再倒霉还能发生些什么?如果可以选,我一定要一头倒地再也不醒来!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因为没有方向所以朝哪里奔跑都会遇到逆风,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克服它们了。

      突然一块黑幕遮住了我的脸,我感到那种密集和缠绕,让我喘不过气,我努力挣脱束缚成功将两只眼露出来看到了安远航的脸,“你在干什么夏黎,搞什么行为艺术真以为自己是艺术家!”我没有搭理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挪步,走过他,他从身后紧紧的抱住我,“阿黎。究竟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这样无视我,不言语不的是要折磨我吗,你成功了,我心疼,你到底怎么了。”这个男人说话敢不敢别这么酸,把我抛到了醋罐子淹死我就算了,还非得让我和两口簇刺激一下我的胃酸。况且他跟我是什么关系,凭什么无缘无故就把我丢进醋罐子里!

      “滚开,你们男人都喜欢勾三搭四的嘛。你是有家室的人了,能不能别整天想入非非的以为自己是西门庆还是天生有当贾宝玉的欲望。”

      “阿黎,我是真心关心你的。你不要这样。”他勒得我喘不过气。不要这样?连实话都不让人说了?这个世界究竟要闹哪样?

      “把你的脏手拿开。”惯性让我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回头看,那块黏在我身上的狗皮膏药被翟南拉扯开,并且狠狠的给了他一记左勾拳,他嘴角渗出了血液。我第一次看见的翟南打架见血,虽说小时候大家都有年少气盛的时候,但基于他的好人缘即使跟其他人相持不下,但真要动起手来,他总是留三分力气从未见血光之灾。看见那抹刺眼的红色,滴入惨白的雪里,我莫名的兴奋,好像身上的血红蛋白吸足了氧气,像做过山车似的跑遍周身,让我跟打了鸡血似的。我知道是人的劣根性在作祟,越是看到有人陪我难受,越是看到这种激烈而凄惨的场面,我就越是兴奋!

      “翟南你怎么来了?”我喃喃自言。

      翟南跑来,给我从雪地里拽了起来,“谁让你给打电话又不说话的,我鬼吼鬼叫了半天没人搭理我,还好你开着apps,我通过apps找到你的。”话已至此,我却没半分打过电话给他的印象。

      翟南话音刚落就被安远航还以一记左勾拳,“你还需要找她,我跟她才叫心有灵犀。你懂不!翟南你为什么总是挡在我们中间,你安的什么心!”

      然后翟南果断的脱掉了外套,跟安远航展开了肉搏,我好像看到了非洲的原始森林,两只猩猩在打架,那种激烈又不失搞笑的画面,像极了电视屏幕上经常播放的动物世界,而我现在正在看电视而已。

      “我横在你们中间!你对的起阿黎吗。你个负心汉,丢爷们的脸!”

      安远航被翟南压到雪地上,噌乱了地面上平整的雪花。我并没有上去劝架,自己还在呵呵傻笑,至少目前我喜欢这种暴力的场景,这种情景让我觉得我是被捧在手心里的,不是没人要的野种!他们的战争直到宁静跑了过来将他们分开,我可以宣布翟南获胜,除了刚刚安远航趁其不备的反击留下的瘀伤,再无新的伤痕出现,而安远航大伤小伤就不可枚举了。

      我听见宁静尖锐的声音,“怎么说出来抽根烟就演起了武打戏了。”安远航没搭理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然后不断的擦拭从嘴角涌出的血。我将脖子上的围巾解开丢在宁静手上,她火冒三丈冲我喊,“你是吃干饭的,都打成这样不知道上前拉架啊!饭桶,远航我们走。”

      安远航没有搭理她径直跑到我面前,却被翟南即使挡住,“阿黎。我们真的结束了吗?”见我没有回应,他自顾自的说,“我知道了,其实早就结束了。对不起,我违背诺言了。”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安远航落寞的转身,我清楚的看到那一瞬间暂停的雪又整齐划一的从天而降纷乱了视线。宁静尖锐的嗓音在不远处冲我喊,“我跟远航要结婚了。到时候给你们发请柬!”

      结婚,是件喜气洋洋的事,可是我却沾不到这份喜气。我心里是佩服宁静的,这么些年一直追逐着一个人。仅这份执着就是我望尘莫及的。所以安远航就应该是她的,不是因为她两面三刀的手段,不是因为她死缠烂打的计谋,紧紧是上天怜悯了她的执着。

      “真是鱼找鱼虾找虾,阿黎,甭理她。”翟南转过身,摘下他的围巾给我一圈圈围上,虽然同样的遮住我的脸,让我呼吸困难,我却一点也没想挣脱的欲望。

      他把他的羽绒服披在我身上,我突然抱着他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在料峭寒风中蒸发脸上皮肤撕裂的疼,“翟南,我不是夏家的孩子,我是个没人要的孤儿,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他什么都没说紧紧的抱着我,脸也紧紧的贴在我的脸庞让我感受到人体的温热,让我不再迷失害怕。我也顾不得那些不认识的脸和那些指指点点的手还有那些嘲讽的目光。就像赖在这个温暖入春的拥抱里至死方休。至此,我才敢真正睁开眼睛面对这个本应熟悉实则陌生的世界,灯火摇曳、漫天飞雪,对于大多数人,这不过是最平凡的夜晚。

      他突然做了个鬼脸,“我送你回家。”

      “我没有家了,真的,我没有骗你,我不是夏家的女儿。我到底是谁我自己也不知。”我迷茫的眼睛四处搜寻,我呆了二十三年的城市,我熟悉了二十三年的城市,居然不认识我,我亦不认识它了。

      “但是你知道你相信我。所以跟我走吧。”翟南温和的抓住我的胳膊轻轻牵引着我,然后我就像只温顺的小绵羊跟着他,这种安心的感觉让我脱离刚刚惊恐的豹子那样想毁灭一切偷窥好戏的心理。

      翟南家漆黑一片,他说他爸爸妈妈出去旅游了。他找来毛巾擦干我湿漉的头发,还给我冲了杯雀巢的速溶咖啡。他的屋子开着一半窗户,白纱的窗帘随风飘动,但屋里一点都不冷。他的屋子很整洁,他跟小伦哥就是两个鲜活的例子打破了我对男生屋里脏乱的印象。我斜倚着他床上的被子,拿着翟南床头的相片,仔细端详着,他变化算挺大的,眼睛变大了,脸瘦了,可是却没有小时候包子模样的稚气。

      “要洗澡吗?”如果换做别人我肯定产生了无限邪恶的遐想,可是翟南在我眼里是永远有贼心没贼胆的人。我摇摇头。“开始倒垃圾吧,我这个垃圾车已经主动开过来了。”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你干嘛看我的照片啊,交钱没有,是你能随便看的吗?”

      “你是动物园的,还得交钱才能看?我说你刚刚干嘛打安远航打得这么凶,他又没对我怎么样。”

      “你还心疼他!我这不都为了替你出气,怕你被欺负。好心没好报……”

      “是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杀父仇人呢。”

      “你就挖苦我吧。反正在你心里,谁也比不过安远航。”他从我手里夺过照片放回原来的位置。

      “不错,他是我从十二岁起的梦,但是我已经不是那个十二岁的姑娘了。从前那些天方夜谭发生在我身边的人身上,所以当时安远航就像一块幕布遮住我的眼睛让我崩溃了,可是当我把幕布掀开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是一个少不经事的人了。”

      “既然不是少不经事的人,就勇敢回家面对吧。”

      我起身,在他屋里瞎溜达,看到他的陈列架上面居然有酒,而且装在很漂亮的酒瓶里,晶莹剔透的,“这瓶是伏特加,那这瓶呢?”

      “塔基拉。”

      “你这都是烈性酒啊,看你也没喝过。”我擅自打开了伏特加,倒了一杯,“你喝醉过吗?喝醉了是什么感觉,会不会真的忘记烦恼?”

      “我没喝醉过,真正醉的最高境界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喝了一口,一股辛辣的在喉咙里蔓延,在这方面这洋酒到跟中国的白酒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咳了两声,翟南便笑话我。我一怒之下便将手中的杯酒塞到他嘴里,“你笑我,你倒是喝呀。”我就像个变态的刑官给敌人灌辣椒水一样给他灌了进去。不过他没有反抗,喝完了之后就开始笑。

      我拿着酒瓶子坐回床上,“你老瞧不起我,老嘲笑我。”

      一杯饮尽的翟南酒醉微醺的抢过了我手中的瓶子,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那是因为我就觉得你脑子跟一般人不一样。比方说,你不是夏家女儿这么大的事,你很清醒,而跟安远航分手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疯了。所以我就瞧不起你,你是个分不清主次的人。脑子不好使。”他敲了敲我的头。

      “都赖你,小时候把我推墙上磕傻了。”

      “多长时间的事了,你不提我都忘了。”

      “杀人犯都不承认自己是,就像白雪公主的后母,骗白雪公主的时候也得装个善良的老奶奶。”我一杯接一杯的喝下,这时的酒已经不像第一杯,那样呛嗓子了。

      “你别喝了,一会醉了。”翟南夺过我手中的杯子。

      “我没醉。”我站起来,“你看我还能走直线!”翟南在背后几近嘲笑,惹怒了我,我拿下了那瓶塔基拉麻利的开瓶。

      “翟南,真的很奇怪。刚刚觉得酒是苦的,心也是苦的,现在酒依旧是苦的,心却没那么苦了。”

      “我的心不苦,我的心疼。”

      “为什么?”我努力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不用为我心疼的,喝了酒心就舒服多了。”

      “你少做梦了,我是心疼我的酒!”

      “好!”我闭上眼睛,“你个喜新厌旧的人。有酒作伴就瞧不上我了。”我的脸开始火辣辣的,像被小婷姐又抽了一巴掌,我把酒瓶子贴着脸,想给它们降降温。“翟南,我好像醉了。这感觉不像别人说的,我什么都没忘,反而记得清亮。小婷姐抽了我,我伤害了圆圈,梦梦怨我越来越自以为是,嘉儿姐说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还有我不是夏家的女儿……我都众叛亲离了……”

      “别想了。就当是一场梦,醒来一切都是你希冀的样子。我一直都陪着你。你不孤单。”我听见了,他的确说了我不会孤单!如果在一直停留在这刻,心境满是温暖的惬意的,我也别无所求了。

      清晨的阳光直射在我的脸上,我睁开双眼看到了翟南的脸居然居然离我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我果断的把她给踹下床。

      “你疯了,夏黎。大清早的我还没醒你,你就这么对我,要知道你睡的是我的床!”他捂着脑袋从床底伸出脑袋。

      “男女授受不亲!”

      “谁亲你了,跟个母夜叉似的谁敢啊。你一晚上不是掀被子就是把我床头的东西都拨拉到地上,我倒是想去爸妈那屋睡个安稳觉,你也得能安生的让我放心去。一会给你盖子,一会捡东西你看这一地的玻璃碎渣。我本身就被你灌晕了,我容易吗,你倒好不感激我还踹我一脚,我万一磕出个脑溢血来你能负责吗。

      “还脑溢血呢,你怎么不说你老年痴呆呀。”我揉了揉微微疼痛的脑袋。

      “行,大小姐。你赶紧回家吧,寄人篱下还这么大架子,伺候不起。”

      我打开手机,里面全是家里座机的电话,其中有条小婷姐的短信。“翟南,快,陪我去机场,小婷姐下午一点十分的飞机,她要回美国了。”

      “你不是挨了一巴掌就决定跟她势不两立吗?你急什么,她就算去埃塞俄比亚,又不是不会来了。”

      “只怕她回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再这个家了。”我苦笑了一下,翟南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不知说什么。

      我们连饭都没吃赶到了机场,远远便看见了小婷姐,主要归功于美国猴子那头金灿灿的头发。这是一幅搞笑的画面,美国猴子,姐姐还有那个小白脸这水火不容的三角关系居然并存,我忽略了三角可是最牢不可破的稳定关系,难怪天下的小三都不轻易从家庭里面退出。

      小婷姐看到了我,兴奋的挥舞这双手,我不知道这个中华奇女子是怎么说服那个只美国猴子解决那些荆棘丛生的问题,倒是看美国猴子那淡定的表情觉得美国人就是开放,连小婷姐的新欢也能以礼相待。“阿黎,你来了。”她蹙了蹙眉头,上下打量我,“你这打扮的……真特别。”

      我顾不上昨天从家出来时候穿的不够暖和又加上了翟南的衣服这副可笑的装扮冲过去抱着她,眼泪一时间像决堤的江湖,“你怎么突然要走了?”

      “我想开了,我要离婚了,我不要那些赡养费了。”她明亮而爽朗的笑了,许久没见到她这张阴霾消散的笑颜,让我的心也随之明朗起来。

      我看到小婷姐甜蜜的眼睛是不是的瞟向那个小白脸,“你放弃了赡养费只为了跟那美国猴子离婚,是不是为了那个小白脸!”

      “阿黎,我不小了。许念知道我所有的过去,他还肯陪在我身边。我只不过是有几分姿色的咖啡店老板娘,像我有这样过去的人我还能奢求什么,而且我现在连个干净婚史都没法给他又怎么能继续跟N藕断丝连的。你气我不过是怕我被许念骗了,但他不是花心的人。那天,我不应该打你。”

      我摇头,“姐姐。是我不对,我没有资格教育你。真的。昨天之前我万万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可是昨天之后我真的没立场说你了。”

      “这话什么意思。”小婷姐狐疑的看着我。

      “她不是夏家的女儿。所以阿黎,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嘉儿姐踩着高跟鞋一步三癫的向我们走来。

      “嘉儿姐,何出此言,话不能瞎说。”小婷姐挡在我面前,可能是她察觉出夏嘉凌厉的气势,像捉拿我归案的警察,“阿黎,是你告诉她我要走的。”

      我摇头,嘉儿姐猖狂的笑声贯穿了候机厅,“你别自作多情。我就算知道你要走也不见得有时间来送你。我这次来是大舅妈托我的。她告诉我阿黎离家出走,而你今天飞美国,十有八九阿黎回来送你,让我在这里截住她,带她回去。”

      “离家出走,阿黎,你真的不是夏家的女儿?”

      “你不信我的话!咱俩才是嫡亲的姐妹!”嘉儿姐暴怒的甩着香奈儿的箱包,就像在向世人验证,她这个绝对不是赝品!

      “我不是夏家女儿。”我低下头。

      “就算不是夏家女儿也是我妹妹!”小婷姐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我尽快处理那些破烂事。”

      我把小婷姐拉远开嘉儿姐,“不用。你慢慢处理你的事情吧。从小有什么事你都挡在我前面,可是我已经长大了,很多事需要自己处理。我要学会处理自己的事情了。小婷姐,说心里话,我一直希望,你跟小姑和解。她是爱你的,还记得你第一次离家出走回来的时候住在我家,姑姑借口送我衣服其实全是你的尺码。还有,点点已经死了,你还不知道吧。不是小姑干的,是寿终正寝。”事到如今,我还是没有勇气,告诉她点点的死因,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吧。

      “你别说得跟临别赠言似的!我答应你跟夏雨珊,不,是妈妈和解。”

      “KELLY,time to go!”外国猴子叫小婷姐走了,小婷姐快步小跑过去。她屡次回头冲我挥手,就算在恋恋不舍,终究还是消失在安检的门口。翟南走了过来,小白脸闲庭信步的在机场转悠。

      “我们也该走了。阿黎,舅妈还在家里等你呢。”不容分说,嘉儿姐抓起的手,我想甩开,可是她的力气远胜过我,我跟翟南挥挥手,我要自己面对,不掺杂任何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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