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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逃?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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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的时候,苏苏去了内蒙古。
八月正是好季节,所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苏苏一直梦想着蓝天流云朗日清风下,超过半人高,翠绿而富有生机的连绵草原,其间溪河蜿蜒,分开碧草,倒影着蓝天白云,如画一般,又折射着璀璨日光,如水晶一般。羊儿和马匹成群结队,悠闲地喝水和吃草,风过时吹低碧草,才可以看见羊儿雪白仿佛散落在碧玉上的白珍珠,而马匹矫健飒爽,奔腾时浩浩荡荡,叫人看了顿时胸中豪气冲天。
但而今的草原并不如苏苏想象中那样。天穹之下,尽管草原还是广袤无际,终是没有了期待中如梦似幻般的碧色波浪。
坐在大巴车里一路行驶,苏苏看到的那块草原沙化已经十分明显,在草原的边缘,那些草稀稀拉拉地生长于黄沙中,其茂盛程度甚至连城市里的绿化带都不如。虽然头顶蓝天宛如湖泊,一如既往的无边无际,但颜色也不够湛蓝,而是一种略显灰暗的水蓝色,云朵或稀疏或成团,流淌于湖面,与别处无异。
苏苏到达留宿的蒙古包外,只见一片浩瀚蓝天碧草间,各色旗帜迎风剌剌飘扬,远远看去,那些白色的蒙古包如同草原里的羊群一般秀珍。苏苏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买了牛皮帽,毫不犹豫地加入了马队。
第一次骑马,不免紧张,尤其苏苏坐下那匹蒙古马总是被旁边另一只拿嘴拱来拱去,而不停地打着响鼻。好不容易另一只马匹被牵走,整个马队出发,三四个马倌远远地跟着,并不靠近,苏苏捏着缰绳的手不由生出一层薄薄的汗来,幸得马儿走得悠闲平稳,惊疑不定中,苏苏也渐渐习惯。
草原风大,呼啦啦地吹,远方时不时可见小型的龙卷风卷起一股子黄沙,直冲天际,苏苏头上的帽子好几次险些被风卷到半空,这边儿苏苏正紧紧按住头顶小帽,那头儿已经有人的帽子落地,惊得马儿一阵骚乱。待到再平静下来,苏苏发现自己还算不赖,于是终于能够气定神闲地走上一段儿。
天高地阔,凉风拂面,信手持缰,极目远眺,策马随行。人生此刻一如那马儿的步子一般淡定从容,又放佛手中的缰绳一般一切在握,于马背上放眼天下,当真生出几分豪情壮志来。
但草原的天真是说变就变,刚刚还晴空万里,转眼便是暴雨来袭,苏苏给淋了个湿透,衣服上滴滴答答地淌下水来,湿了马镫。下一秒,冷风狂刮,竟然把苏苏身上湿哒哒的T恤硬生生吹干,苏苏冻得直哆嗦,整个人似乎要结成冰疙瘩,然而还没哆嗦够,太阳又腆着肚皮攀上了云头,傻兮兮地笑,晒得人口干舌燥。苏苏颇无奈,只怕要感冒,但到底是彪悍的女人,到了晚上围着篝火跳舞时竟然也没事。
夜里休息在蒙古包里,回去的路上,不远处的蒙古包肩并着肩一只接一只,静谧地矗立在夜色里,那些落地窗透出黄色的光芒,在夜凉如水中有一种归家的温暖。天空是斑驳不一的深紫,紫到发黑,今夜并没有星子,于是天空就只是黑洞洞的一片,而耳边除了接连不断的风声,人声早已渐渐淡去,偶尔只传来一两声狗吠。这次第,就着一整天的奔波,该是很好入睡的,苏苏却在半夜惊醒,无言望着屋顶,十分郁闷。
方才的梦里又见到了梁慎,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两人又是撕心裂肺地好一顿争吵,争吵完毕,别扭和好,梁慎说这个月去日本开会,问苏苏要不要一起去?苏苏听了这话,并不愉快,一颗心在无边的黑暗中直直地往下坠,没有尽头。梦里苏苏忐忑地想,她和梁慎这样又能再维系多久呢?正这样担忧着,梦就醒来了。
凌晨四点,草原一片漆黑。寂静无声里,苏苏一个人无言辗转。难过的是,在梦里清楚看到的那些东西——一是和梁慎良久以来的争执,每一次,自己都很难过,所以日后每一次做梦,梦到梁慎时,几乎从来都在争吵,而争吵的原因往往都是他和别的女生交往过密而忽略了苏苏,当时的心里那种难过的情绪,在梦中一次又一次地重现,无论是幸福着,还是如眼下这般不幸着,这种钝痛而揪心的感觉就一直在苏苏白日的笑脸下这样隐藏了下来,只能坦露于无人的黑暗之中。二来,相伴十年,两人而今已形同陌路,付出的爱和过去的誓言早已经荡然无存,无奈苏苏却还惦记有朝一日能够和好如初,醒来后发现自己内心深处那些平日里从不展露的卑微心愿,苏苏更加沉默了,那是一种深知不应该深知不值得之后,却还是不能彻底放手的无奈,和对自己如此不决绝的深切失望。三是,那个一起去日本的梦想,连同许许多多当年美好的心愿也都全数停留在了分手那一天,从此只能在以后的岁月里回望。每一次,苏苏回头,都会看见那些美丽却又脆弱的梦想被孤单地留在了那一刻,于无边黑暗中,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姿态回望着不能甘心也不能忘记的苏苏。两两相望,两两相伤。因此,这个梦里的每一桩事情,无一不叫苏苏难过。
醒来之后,苏苏很久没能再睡着。偏偏这天是阴天,早起的草原却没能看到美丽的日出。
失望之余,第二天一大早苏苏拖着酸痛的腰和屁股,去了沙漠。
不愧是沙漠,阳光灼痛人眼,黄沙上浮动了一层飘摇的幻影,铺天盖地只有两种颜色,水蓝和金黄。
苏苏一脚一脚踩在沙砾里,陷下去又拨出来,一路走得并不轻松,正如人生之路,又有几人真正春风得意?苏苏有些气喘,坏心情却仿佛随着热气慢慢蒸发,一点一点在消散。
走到累了,昨天骑马而磨损的膝盖越来越痛,几乎不能承重,驼苑里,苏苏终于爬上领头的骆驼。骆驼是驼色的,毛皮短,有点扎手,但性情比驯养的蒙古马还要温顺,走得也更加平稳。苏苏坐在绣着一只玫瑰花的鞍上,伸手抚摸高耸的驼峰,真心喜欢上了这只骆驼,于是和带队的小伙子话也多了起来。岂料那人要了她电话,并且很快发来要求再见面的短信,苏苏拿着手机,呆愣了下,还是拒绝了。
苏苏很沮丧,难道自己真的只能适合遥远塞外的馒头,连贴近家乡一点的南方米饭都没有福分享用吗?这样的坏运气下,就更遑论是堪称奇珍异宝的萧怀贞了。
在草原呆了没几天,苏苏念头一转打算去首尔。
六天之后,当苏苏顺利到达首尔时,给妈妈通了电话,这一次苏妈妈忽然对苏苏讲:“苏苏,今天有位先生来找你。他说他叫萧怀贞。”
苏苏听到这个名字十分平静,哦了一声,又道:“首尔的晚上很热闹,我待会出去明洞吃辣炒年糕。”
苏妈妈十分严肃地对苏苏讲:“苏苏,你和他怎么了?”
苏苏说:“听说中区西小门洞的高丽参鸡汤也很美味,明天午餐就去那里解决好了。”
苏妈妈打断苏苏,严肃道:“苏苏,你的事妈妈向来很少过问,这位萧先生到底和你怎么了?人家找上门来,别的都不问,只问你现在好不好,妈妈说你出门旅游去了,玩得很好,昨天还通过电话,下一站是首尔,他才放下心来,说:‘那就好。’。我看他像是病着,气色很差,走路也不太稳当,却一直强撑着。苏苏,你有什么事都应该和他说清楚,这样不解释不理睬地躲起来算什么?我女儿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窝囊样!?”
苏苏被妈妈一顿教训,无言了。
苏妈妈挂电话之前,再次严肃地说:“苏苏,做人不能这样。不能仗着别人付出,就如此不负责任。苏苏,你也算是被人伤害过的,别说你不知道他现在这种滋味有多难受。对这位萧先生,你就算是不想和他往来,也应当当面说清楚。”
妈妈的话,叫苏苏一阵心惊肉跳——萧怀贞居然提前从东京回来了?他一直在到处找她?最后竟然杀到了苏苏家里?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又生病了?上次发烧后来不是好全了?怎么一个大男人总是病恹恹的呢?
苏苏记起,诚如妈妈所讲,当年自己所承受的那些,有时候真的懦弱到不能坚持,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只不过,苏苏原本就是典型的贪生怕死之辈,那些的想法往往一闪而过也就闷在心底而已,都不曾说出口,更不曾真的付诸行动,然后非常迅速地觉得还是活着更好啊,花花世界多么美妙,三条腿的猪不好找,两只腿的男人还不是满大街跑,日后指不定会遇见很好的人。一面这样安慰自己,一面平复心情,慢慢地,最阴暗的时候也就这样过来了,不管心底怎样,却依旧可以呵呵微笑。
那么萧怀贞呢?苏苏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他,他的那些过往,要苏苏开口问,苏苏觉得很难启齿,虽然萧怀贞总是说,苏苏你若是好奇,就问我吧,不必忌讳,但苏苏一直开不了口。苏苏自认腰身将就相貌将就脾性也是将就,也不知这么将就的自己居然会勾搭上腰身、相貌、脾性、身家等等等等完全不将就的萧怀贞。男人太好了,违背常理,让苏苏极其没有安全感,苏苏觉得男人只要合适就好,多出来的部分会成为负担,老天爷很公平,给予什么的同时也会不怀好意地等着收回什么。
同妈妈讲完电话,苏苏一个人散步在明洞的小巷里,身旁各色霓虹闪烁,灯箱上韩文中文日文英文至少四种文字此起彼伏,而人来人往,店家也十分殷勤地用韩文中文英文轮番叫卖,甚至送上饮料、铅笔之类的小礼物招揽顾客,这一派胜景,于苏苏只觉得恍如隔世。
回到酒店,夜已经深了,苏苏泡了热水澡,换了舒服的睡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安静坐在落地窗前。脚下是首尔市政广场,此刻正在举行一场音乐晚会,欢声笑语不断,而稍远处的金融大厦直冲天际。天穹之上厚厚的云层间月儿弯弯仍顽固照耀九州,看车水马龙幻化成无数条五彩的河流,不知流淌着多少人的欢乐与哀愁?
苏苏叹了口气,记起那些前尘往事,所谓被爱的与爱着的,欢乐的与痛苦的,简单的与纠结的,希翼的与失望的,只觉人生无常,过往种种不过是庸人自扰,命中注定的始终不离不弃,命不该有的则如何挽留也求之不得,不如顺其自然。
苏苏看了会书,终是觉得奔波一天很累了,正准备睡觉,门铃突然不疾不徐地响起来,叮咚叮咚,一声一声极有耐心地重复。苏苏愣了愣,以为是客房服务,于是起身,从猫眼里往外看——然后,看到一张十分熟悉的脸,那是一张绝对令人过目不忘的容颜。
苏苏不由呆住,手按在门上,久久没有动静。
男人的身后是一条充满昏暗却暖黄灯光的走道,淡淡的光映着他一身黑衣,风尘仆仆,与那浓重的黑色相反的是满脸病态的白色,看得人心惊。眉梢眼角俱是不能掩饰的明显倦容,仿佛随时能倒下去的哀弱,却仍旧倔犟地立着,淡定地按着那门铃,唯独一双乌黑如墨的眼睛是那样的流光溢彩,承载了太多苏苏看不懂的情绪,流淌着波涛暗涌。
苏苏看着萧怀贞,觉得左胸的地方开始泛起一丝一丝地疼痛,说不上来是该微笑还是该落泪。没有犹豫很久,苏苏开了门。
萧怀贞见到是她,眼底有一瞬间的错愕,又有一瞬间的黯淡,然后终是微微带笑,轻声唤她:“苏苏。”
苏苏没有笑,淡淡问他:“你怎么来了?”
萧怀贞脸色不好,极其不好,原本饱满动人的双唇也没有了大马士革玫瑰那种鲜活柔嫩的颜色,像石膏一般惨白又有些干涸的细微裂纹,细细看时,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也布满殷红的血丝。他默默看着苏苏,看了很久,才又掀起双唇扯出一点弧度,柔声道:“苏苏,我来看你。”
苏苏听到他淡淡的但是十分沙哑的声音,心里痛了,但还是硬起心肠来说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回房间早点休息?你不是很忙吗?应该有不少工作要处理吧。”
苏苏这样讲,萧怀贞眉眼间顿时涌上一股更为浓重的灰色气息,但他很快掩饰过去,又强自笑了笑,“没有公事要处理,苏苏,我只是来找你的。不是说要来东京吗?怎么到了首尔?”
苏苏声调不冷,话却不算动听,“萧怀贞,我配不上你的,那去东京做什么?上回你说你母亲是日本人,你该明白,我并不合适与你去见你的家人。”
萧怀贞犹自在笑,只是眼角一颤,慢慢问:“那么……你觉得我可配得上你?”
苏苏笑,“萧怀贞,你这话问得毫无悬念。谁都知道能配上我的,天底下多了去,但能跟得上你的,不多,也绝不可能是我,自有很好的女孩子适合你。”
萧怀贞抬眉,对着苏苏浅淡一笑,眼底涌上一丝诚恳的暖意,他很慢很慢地问:“苏苏,何必妄自菲薄?我说过我们势均力敌。而且,我只想要你,不行吗?”
苏苏顿了顿,并没有立即摇头,只是提醒他说:“萧怀贞,我们认识不过一个多月,你哪里来得如此深情?”
萧怀贞深呼吸,手指收紧,身子虚晃一下,堪堪站稳,他提气继续道:“不对,苏苏,我认识你不止一个多月。”
苏苏奇异,扬了眉头,不想跟他再多纠缠,于是直接下了结论,道:“萧怀贞,你要知道并不是够不着求不得的,就最好。我不算什么,也不值得你这样。”
萧怀贞深深凝视苏苏,苍白的唇微微翘起,加深了脸上的笑意,“苏苏,我认为你最好。”
苏苏忽然有种直觉,跟他辩论简直没有胜算,但嘴里还是回答:“萧怀贞,我就是那个求不得的,男人喜欢征服是不是?但一旦到手,你就会后悔,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好,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不。”这一次,萧怀贞回答得十分果断,他冷了语气,却仍然柔和了表情,“对我而言,苏苏你是最好的,无关征服不征服。”
苏苏被他搅得有些头大兼火大,想起那些日子岐幽那厮咄咄逼人的样子,不由放重了语气,“萧怀贞,我说你脑子进水了!?放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不要,死命揪住我做什么!?”
萧怀贞不语,脸色苍白,但那笑意却依旧怡人如和煦春风。
苏苏于是叉腰继续,“萧怀贞,我也是看上你有钱又有权,别以为我和别人不一样!”
萧怀贞笑意无端更深,他答:“这意味着至少我还给得起你什么,不是吗?”
苏苏恶寒,又气结,“我也是看上你生得好看,你试试把自己变恶心一点,我压根儿不会鸟你!”
萧怀贞愈发喜气洋洋,“好看?苏苏,能有一副皮囊让你惦念,也不坏。”
苏苏想了想,还要再说什么,萧怀贞却毫无征兆地脸色陡然一黯,身子一颤,左手死死按住墙面,双唇抿紧之后惨淡得愈发没有了血色。苏苏见状不由一顿,有一霎没能说话继续刺激他。
萧怀贞蜷了点身子,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了一丝柔软和哀弱,“苏苏,我……”苏苏瞪着他,倔犟地不答话。萧怀贞勉强一笑,胸膛狠狠起伏几下,稳住身形道:“我明天再来找你……你早些休息……”说完,再对着苏苏柔柔一笑,僵直的身子缓缓放软,然后才试着慢慢举步。苏苏见他晃了晃,管住自己不伸出手去,站在原地愣是没动。而萧怀贞也不介意,低眉勾了唇角,略一点头,转身就要走,然而刚转了一半,身子一斜,直直地就往一旁倒去!苏苏给他吓到了,赶紧冲上去扶住他,手掌间萧怀贞的身子滚烫,灼热的温度透过衬衫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来。苏苏心里大惊,将他扶得更紧,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你怎么了?”话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变了调。
萧怀贞借着苏苏的力量,重新站直,低眉看着苏苏,眼底略带着笑意,缓缓道:“我没事,苏苏。”
苏苏皱眉,双手仍然扶住他,两人靠得近了,萧怀贞的呼吸滚烫又带着急促,一下一下拍上苏苏略显冰凉的脸颊。苏苏问他:“你病了多久?”
萧怀贞笑着摇头,“没事的,苏苏。”
苏苏眉头更纠结了,“你这样也能入境?他们没把你扣在海关?”
萧怀贞眯起眼看着苏苏,“我能找到你,自然也能入关。”
苏苏无言,她虽然不知萧怀贞到底有多大能耐,但也相信只要他决心要做的事,就一定能办到。当男人爱上一个女人,要么会精神强大,要么会物质强大,许多匪夷所思的要求,他都甘之若饴且无所畏惧——苏苏深信这一点,尤其在萧怀贞身上更是坚信这一点。萧怀贞见苏苏陷入深思,只微笑看着她默默不语,但再怎么强撑,眉宇间晦暗的神采愈发浓重,神思也开始有些管不住的飘移。待到苏苏缓过劲来时,也察觉了萧怀贞犹自硬撑的勉强,想了想,苏苏很快做了决定,她对萧怀贞说:“进来吧,你好像病得挺重。”
萧怀贞看了看房间里唯一一张大床,眼底难得有些犹豫。
苏苏豪放地白他一眼,“我都不怕你将我怎样,难道你还怕我将你怎样!?要不,给你订个房间,自己回去休息!”
萧怀贞立即摇头,对苏苏道:“苏苏,我不会把你怎样。”
苏苏记起那一次让自己防线节节溃败的亲吻,不由有些窘,但还是镇定道:“不管会不会怎样,萧怀贞,眼下先养好你的病,其他的,有空再讲。”
听到苏苏这样说,萧怀贞终于放下心来,仿佛心里的重担一旦松懈,紧绷的那根弦陡然一断,人便再也无力支持,他身子一软,向着苏苏一歪,彻底晕了。
苏苏赶忙搂住他,异国他乡,这一次萧怀贞生病,苏苏并不像在C市那么淡定从容。
因为那厮生得强悍,苏苏几乎是连拖带拉地,才把他安置在白色的柔软大床上。昏迷中的萧怀贞,很安静,任由苏苏摆弄,替他褪了鞋袜,苏苏看着萧怀贞生得温玉一般的脚趾头,只觉得嫉妒,拿手指顺道掐了一把。把他整只扔在床上之后,苏苏去探他额头的温度,又给吓了一跳,然后立即起身,十指交叠,有些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