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萦大清之君意难忘》花落汐

26、花瓣如雨

　　---------------------------------------------------------------------------------------------------------
　　除夕之夜，伴着此起彼伏的爆竹声，我迎来了康熙四十二年。时光飞逝，自打来到古代，眨眼间日子一晃已是过去了半年多。我开始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也懂得了‘万事缄默’的生存法则。倚靠在廊柱前，仰望着远处那一束束腾空而起的烟花，绚烂至极，五彩斑斓，整个夜空宛如姹紫嫣红的百花园，只觉得心情大好了许多。可再转而一望，良妃的宫里却是一派清冷寂淡。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片片昏暗，全然不带一丝节日气氛。
　　这会子，良妃正半眯着眼，坐在火盆前专心养神。说来也真是令人佩服，外面那么吵闹，她居然还能稳坐如钟临风不倒！她这样清心寡欲，别说是皇上，就是换做任何一个拥有正常娱乐思维的人都难以忍受，难怪不受宠呢。
　　我不由得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姐姐，你都闷闷不乐好多天了，今儿个难得喜庆，你就高兴一点嘛？”玉芙不知何时跑来，见我这副表情，她误以为我还在因八爷的事而烦闷。我默不作声，只是朝她扯了扯嘴角。
　　“哈哈哈哈哈……”突然，不远处响起了好一阵开朗豁达的笑声。声音愈来愈近，待他走近一看，方瞅清来者，玉芙和我连忙躬身请安。“起来吧。”十二阿哥随口应道。
　　“十二爷今日这是得了什么好彩头？奴婢听您的笑都不寻常呢。”玉芙好奇地问道。十二阿哥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满脸神秘。“兰姐姐，你猜！”十二复又看向我。我低低地浅笑一声，道：“奴婢愚笨，猜不到。”
　　“宛晴她…”说到此处一顿，猛然道：“怀孕了！”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真的？那奴婢就提前恭喜十二爷了。”玉芙笑着讲道。
　　我先是一愣，后才意识到原来他要当爹了。“太医今儿刚把的脉。”十二阿哥凑近一步，扶着我的肩膀激动道：“兰姐姐，我要当阿玛了！这是真的么？我做梦都不敢相信，我居然要做爹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奴婢恭贺十二爷喜得贵子。”我俯了俯身子道。“是胤裪来了么？” 我的话刚落，屋里隐隐传来良妃的问候。十二阿哥探了下头，绕过我朝前走去。“十二爷吉祥。”芸珠推开门，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十二阿哥笑应了句，走到良妃的身前，请了个安，打拱作揖道：“儿臣在此预先给良母妃拜年了。儿臣祝您老凤体安康、吉祥如意！”
　　“好！你的这份心意本宫收下了。来，让本宫好好看看。”良妃招手示意让他坐到跟前。玉芙走过来奉茶，芸珠则侍奉在一旁。我见自己无事可做，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倒不如出去散散步。正欲转身，“兰姐姐！”十二阿哥喊住我，道：“兰姐姐，你怎么了？”我“啊”了一声，思虑几秒后，决定还是不走了。遂冲他摇了摇头，表示无碍。他一见之下，同我微微一笑，转头接着与良妃唠起话来。
　　“晴儿怎么没一并过来？”良妃笑问他道。
　　“噢，她现正在我额娘宫中呢，她们娘俩儿若是凑到一起，准有说不完的话茬儿！”
　　良妃点点头，道：“按理说今天这个日子，你本该留在家里多陪陪她的，尤其她现在又有了身孕，你这个做丈夫的理应多关心关心。她要是想干嘛，你就顺着她一点，啊？别让他生气，既伤了自个儿的身子，也伤了孩子，多不好！”
　　“儿臣明白。”十二阿哥笑了笑，不忘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
　　“对了！”他猛一拍大腿，从怀里掏出两个炮仗道：“良母妃，您待会儿可得把耳朵捂严实了？这家伙响动儿忒大，我怕把您老给吓着了！”
　　良妃摇摇头，轻笑一声说：“我还没那么老吧？连这点响动都听不了了？”登时惹得大家一阵好笑。
　　十二阿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撅着嘴道：“儿臣是怕万一把您给吓个好歹儿的，八哥他还能饶过我！”说着拿起炮仗，冲我眨了眨眼睛。见状，我和玉芙紧忙跟着他走了出去。来到屋外寻了处空地，十二阿哥接过玉芙递给他的火把，小心翼翼地伸了过去。眼瞅火捻儿即将被点燃，玉芙忍不住叫了一声，吓得十二直往后跳了下，口里骂着：“瞎起什么哄！”玉芙听闻不满地嘟了嘟嘴。我一瞧他那副模样，不禁“噗嗤”一笑。
　　炮仗被点燃后，当即听得“嘭”地一下，我迅速捂住双耳，眼见一束火光径直窜到半空中，然后又是一声巨响，蓦地在夜空绽放。色彩缤纷的烟火好似彩绸一般，倾泻着狂舞而下。花瓣如雨，纷纷坠落，似乎触手可及。紫红色的流焰四散飞溅着，犹如一颗颗流星划过月夜，也如萤火虫在夜空翩翩起舞。片刻过后，留下了一条条给人以遐想的白烟。绽开，落下，却只有一瞬间的美丽，一瞬间的辉煌。似如这紫禁城里的女人，韶华终会逝去，青春不常在，等到容颜衰老、圣眷凋零之际，只能日日夜夜对镜空愁叹……
　　“姐姐，十二爷叫你呢！”玉芙扯着嗓子趴在我的耳边大喊道。我似是一激灵，抬眼看去，十二阿哥正站在烟火的另一畔，面带忧虑地看着我。我尽力扯出几丝笑颜，示意他大可放心。他这才转忧为喜，笑问我：“好看吗？”我重重地点了下头道：“好看极了！”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响亮的嗓音，打破了沉寂许久的庭院。闻之，玉芙我俩相互对视一眼，似乎都有些不大相信。十二阿哥也是一顿，整了整衣袍，转过身准备迎接圣驾。
　　依稀听见一连串脚步声传来，昏暗之中，只看到一盏明黄的玻璃宫灯由远及近。我和玉芙连忙退避到一侧，低头俯身请安。“儿臣叩见皇阿玛。”十二阿哥说着打了个千。良妃被芸珠搀扶着一步步走到门外，朝他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康熙眼光一扫，“胤裪，你怎么也跑来了？”听声音仿佛很惊讶。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儿臣待在额娘的宫中甚觉无趣，心想着不如出去溜溜食，哪知走着走着就到这儿来了。”十二阿哥不时抬头瞄着皇上的神色，生怕惹得他不高兴。康熙随口“吭”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倒没有多大变化。“朕就是随意走走，知道良妃喜静，索性只带了李德全来。”说完笑呵呵地朝屋里走去。
　　康熙身着杏黄色袍子，脸上挂着几丝笑意。尤其在灯下观来，两道剑眉散发着勃勃英气，更显出与生俱来的尊贵。他端起茶盏，低头喝了一口，忽叹道：“良妃，朕今儿个特意前来，着实是想念你弹的那一首好曲儿啊！”曲子？来这里半年多了，平日里，良妃除了绣花就是看书，我怎么从未见她弹过？更何况，她这里哪有什么乐器！只听良妃微微一颌首说：“芸珠，把我的古筝拿来。”话语落毕，我见芸珠的神情似是有些不太对，心下里更加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