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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因果菩提 ...

  •   榭庭阁内,雅茹站在殿内正欲扶起扑通跪在自己身前的小宫女,喜嬷嬷连忙一同跪下来,恳切的语气中尤带几分悔恨:“娘娘恕罪。这丫头名叫夕离,是奴才老家山西的远房亲戚。如今因事得罪了曦贵妃,故央了老奴庇护她,老奴才将她安置在娘娘身边,料想如此便能躲过宫廷内的纷争,却未曾想到今日又阴差阳错地让她撞见曦贵妃与……”喜嬷嬷顿了顿,未敢启齿,只道,“恐怕此次,性命堪忧。”

      “曦儿与端王当真如此荒唐!”雅茹强压着一口气,手掌下意识拍上楠木桌。喜嬷嬷略显惊讶地望过来,她转而淡然道:“嬷嬷你别以为我成日藏在阁里,就不知道这宫里发生的事。若是夕离当真撞见曦儿和端王行为不端,怕我也很难保她。”

      “奴才自知。”喜嬷嬷垂首道。夕离听此话,早已哭成了泪人,俯身跪于雅茹身前,以颤抖而微弱的声音说道:“主子,夕离不怕一死,只是死也要死得其所。倘若曦贵妃确要赶尽杀绝,奴才也断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个厉害的丫头,雅茹心头一紧,已经从她惊恐却坚定的眼神中猜测出她手上一定握着曦儿的把柄,所以才会这样决绝地说出此话。不知是为了谁心中骤然一痛,她知道这天大的秘密定能颠覆这看似平静却波涛汹涌的皇廷,而使得远在边疆的宁王可以顺理成章归朝,她盼望他的归期,盼望从此远离纷争无数的皇家,所以她抑制住心中隐隐的疼痛,面上却显现出一丝清冷的微笑,语气低沉地说:“你的秘密给我好好锁在心里。”

      话尤未落,不待丫鬟们通报,曦贵妃及其属下若干人已昂首阔步进入殿内,并未理会站在厅中央的雅茹,只对身两名侍卫道:“将这丫头给本宫拿下!”侍卫们正要动手,夕离望着眼前妖娆华贵的昔日主子腹部微隆,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雅曦见了,气尤更盛,竟不顾自己身体不便,一脚向那丫头踢去。

      “诸葛雅曦!”雅茹低声开口,空气仿佛一滞,众人纷纷屏住呼吸,她素来以温和著称,下人们何时见过她如今这幅凌人的模样,侍卫们念及皇上极度宠她,不敢上前,只垂首立在曦贵妃的身侧。

      “姐姐好兴致。如今夫君在边疆迎战生死未卜,姐姐却在皇宫中与亲妹妹争宠。这普天下能够有姐姐这般心性的,怕真难找其二。”雅曦步步逼近,挺起的腹部就要抵住她的身体,未免惹出事端,雅茹巧妙地轻退一步:“雅曦,我这里没有甚么值得你亲自来讨,回了吧。”她以淡然的语气,拒人千里之外!

      “怎么没有,这丫头本就是本宫的人,只无奈被朱太妃要了去,如今既然被安置在姐姐这里,本宫素知姐姐喜欢清净,这丫头聒噪,本宫今日定要带她回去。”曦贵妃顺势做了手势,侍卫们连忙上前欲将夕离带走。

      “住手!”或许是因心中烦闷难当,雅茹神情严肃,厉声制止,侍卫们虽震慑于她宁王妃的身份又有皇上庇护,却也不敢违背曦主子的意思,一时间左右为难。

      却听门外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几个眼明的丫头早已俯身叩拜,皇上下了朝径直过来,竟无人通报,想必早已将此处视作垂拱殿一般熟悉,毫无戒心。曦贵人只觉心头微凉,却立马换了一副温婉可人的笑脸,朝向皇上站立之处行礼如仪,侍卫宫人们也都跪地叩拜,唯独雅茹身子未动,只扬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凝视着负手朝自己方向走来的皇帝,突然柔声道:“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不曾行礼,在皇帝面前以“我”自称,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内心正惶恐不安之时,却瞥见皇上神色微动,面上竟然露着微笑:“突然想来就来了。”又扫视一眼跪了满屋的宫人,目光停在垂手而立的曦贵妃身上,曦贵妃巧笑嫣然正欲启口,皇上又转眼对雅茹道:“今日你姐妹二人因何事起了争执?你可是素来忍让的。”

      “不过这名小宫女,服侍我一向体贴,妹妹瞧见喜欢,想要争了去。圣上知道我从前并不喜欢与人争抢,可是那是以前,如今身处这弱肉强食的宫廷,恐怕这丫鬟我还要定了!”她素来和善,或是因为今日发生的事令她心神大乱,在皇上面前越来越有恃无恐了。

      皇上淡笑,抬手抚上她的下颚,倾城倾国的容貌从前因为太过单纯善良而显得稚嫩,今日微嗔却显出一丝邪魅,竟令他片刻一怔,随后对曦贵妃身边的嬷嬷厉声道:“主子身怀六甲,你们不在宫中好生照顾,竟怂恿她四处惹事,朕不让人好好整治你!”说罢,抬了抬手,随行的太监已经要将嬷嬷带走,曦儿忙柔弱地靠在皇上身边撒娇求道:“曦儿何曾惹事了。圣上此言令曦儿好伤心,不过是向姐姐讨要一个丫鬟,不给就明说,这事儿怎么就惊动皇上您了呢?”

      “还不带下去!这等牙尖嘴利的下人,朕非得赏她个半死!”皇上神色未变,任凭雅曦如何乞求也不为所动,甚至命人将曦贵妃护送回宫,从此不得离开翠微宫半步!

      雅茹将曦儿泪眼婆娑的模样突然不忍,启口道:“请皇上息怒,我只希望这榭庭阁内从此清净,再不愿太多的人来叨扰。”

      皇上轻拍她的肩膀,无言应允,又对曦儿道:“带着你的人回宫去吧。朕乏了。”曦儿自知多说无益,悻悻然离去。从此宫中流言四起,宫人们交口相传皇上对这位宁王妃是何等的宠爱,无论是妃嫔或是宫人皆对此处避而远之,榭庭阁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可是一场阴谋却在这外表纯净善良的女子心中慢慢酝酿,她誓要给这宫廷带来一场血雨腥风的灾难,当皇庭倾覆的时候,她将站在尸骨累累的宫门口,在晚霞中迎接她久不归家的丈夫。她带着噬骨的疼痛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为他夺回这本就属于他的江山。

      ――――――――――――――――――――――――――――――――――

      夜里太和宫中依然灯火通明,皇上端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的批阅奏折,一阵微风自半开的窗子飘进来,仿佛也冰凉入骨,引致只穿了件薄衫的圣上轻咳了两声。

      蔡铭忙替圣上添置衣裳,又蹙眉垂首道:“夜已深了,请圣上保重龙体啊。”话尤未毕,侍女已端着一碗深棕色药汁轻轻放在楠木案子上,蔡铭又劝道:“请陛下按时服药。”

      因边疆战事急转直下,情况不容乐观,皇上正为此时烦躁,又见那碗味道极重的药,心口的一股闷气突然倾泻而出,端起那药随手掷向殿内的大理石地板,只听哐嘡一声,青花碗一碎,苦药撒了一地,宫人齐刷刷跪下,无人敢言。

      皇上静坐片刻,心神渐稳,抬眼吩咐蔡铭:“随朕去榭庭阁。”

      榭庭阁一如往日静谧,因皇上时常驾临,丫头们也不惊慌,垂首打开院门,正要前去通传,蔡铭作了手势,丫头立马领会其意退在一边。

      皇上正欲步入殿内,又稍作犹豫,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过三更。”蔡铭躬身迎上前去回答。

      皇上迟疑片刻,正要转身离开,却见紧闭的殿门被人推开,雅茹素衣淡妆站在门口,本以为见到的会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谁知她莹白如玉的脸上朱唇轻抿,慢慢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屈膝道:“雅茹不知陛下深夜驾临,怠慢了陛下。”

      恍如隔世,皇帝稍怔,凝视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心中五味成杂,仿佛十七岁那日躲在大殿后无意听见一直视同己出般抚养自己的皇妃跟旁人诉说对自己的恨,身心皆坠入无边冰窟,再也挣扎不出。虽然心绞痛越来越严重,折磨着身心,可是他的睿智和精明却不减半分,眼前这女子,他多年前便认识,她的单纯和善良将深谙阴谋之术的他深深的吸引着。可是这一次,她将眼中的恨意小心翼翼掩藏起来,换上一副巧笑魅惑的容颜,她的意图也太过明显了吧。真还是个孩子!突来的一阵寒风,引致一阵剧烈的咳嗽,他转过身去,欲走。

      “夜里风大,陛下不如待蔡公公准备好步辇再回宫,可好。”雅茹柔声道。

      仿佛迈不开步子,他掩着嘴咳了片刻,回身时眼中早已没有氤氲,微笑道:“那朕就在你这儿稍等片刻。”

      皇帝刚进入屋内,一股清心淡雅的香气自香炉里飘散出,青烟缭绕,仿佛仙境,他微蹙双眉凝了凝神,朝前走,指着案子上摆放的书,问:“你读孙子兵法?”

      “闲来无事,随便翻翻。”雅茹亲自为皇帝奉上一杯蒙山甘露,微笑立在一旁。

      “几年前在老八的军营,可曾学到些实战经验。”皇上坐在主位上,抬眼看她,突如其来的问话,令她稍显惊慌,只回答:“从前雅茹只是宁王侍婢,不足以与王爷探讨兵法。”

      皇帝勾着唇,笑得极为邪魅,一把将雅茹拉至身旁,她因重心不稳,跌坐在他的大腿上,彼此靠得那样近,仿佛那一次,他领着她往御膳房走,突然的止步令措不及防的雅茹撞在他的后背上,而这次她的脸撞在他的胸口,肌肤触及之处是软软的明黄色织锦,抬眼便迎上他刚毅俊朗的脸庞,一双细长的眸子透着温暖的光,正细细地打量着她。

      正欲起来,皇帝蓦地低下头,将冰冷地双唇附在她的脸上,双手也缓缓地抚上她身体,令之一阵战栗,她开始挣扎,可他的力道之大令她无从躲避,只断断续续说:“皇上……步辇……以至殿外。”

      皇帝并未停止,动作反而更加放肆,已将她身穿的藕荷色素衣解开,露出里衣,右手一边伸到里衣内,一边扬着邪魅的微笑呢喃:“朕今晚要在这里留宿。”

      雅茹慌乱地扭动着身子,这样的动作却偏偏令皇帝更加□□焚身,将她拦腰抱起,朝榻上一扔,将其压在身子下,细碎的吻倾袭而来。

      慌乱中,她想若是自己以死相逼,皇帝定会停止,可是这样计划便会全盘失败,若是想要计划得以实施,又必须要经历这一步,这样一来即便是成功了,自己也无颜面再见宁王,岂不是两败俱伤吗?可是是宫廷的混乱,将是众大臣提议迎宁王回都主持大局的借口,她又只能义无反顾的这样做。

      从垂死挣扎到极力迎合,她的瞬息万变,令皇帝怔忪,他冷冷一笑,轻轻地吮吸着她刚才因思考出神时不知不觉咬破的嘴唇上浸出的血液,然后从她的身体上翻身而起,语气平常:“终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

      说罢,他不顾衣衫不整,疾步出了门,蔡铭守在门外,见皇帝面如土色,连忙垂首道:“奴才立马请李延年过来。”

      皇上摆了摆手道:“不必了,让他去垂拱殿。”顿了顿,“这里,朕再不来了!”语气很轻,仿佛是在告诫自己!他最恨的,是她为了那个男子已经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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