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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出使辽国 ...

  •   突如其来的幸福持续了整整一个酷暑难当的夏季,中秋佳节过后,梧叶飘黄,秋意渐浓,很快便是宁王应皇命出使辽国的日子。

      诸葛雅茹端坐于堂内,手中墨色针线在鸦青色锦缎上熟练地穿梭着,只为赶制一件大氅以备宁王此行之用。时至今日,虽这院落依然是曾经的院落,陈设摆件却早已不同往日,丫鬟奴才的人数也在个把月里徒增了几倍,个个垂首侍立在廊上庭内,偌大的院落里丝毫再无冷清之感。女红做得如此得心应手,庭内又是鸦雀无声,不经意间思绪又回到了几月前的那一日艳阳天。

      自是朗空无云,庭外蝉鸣不休,门嘎吱一声轻响,她慌忙从宁王的怀里挣脱出,一眼瞧见海棠取了烫伤膏回来正一脸愕然地立在原地,她连忙轻推宁王,可宁王却仍只低头深深凝视她的眼,海棠又立了片刻方悻悻而归。随后,宁王落在她唇上、面上、以及身体上的无数个细细的吻炽热得仿佛要将她的血肉皆溶化了去。自年少时被迫与之别离,期间经历了那么多的人事,再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了他的妻,更没有期望过能够获得他若此饱含深意的青睐。她眼中含着热泪,强忍着那突如其来的疼痛,与他有了夫妻之实。终于,夜里她可以卧在其身侧为他掖一下薄被;终于,清晨里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卯时即起身为他穿上朱色的锦袍……

      思及此,心中涌动着暖流,仿佛刻在心底的这些往事仍历历在目,面上早已荡漾着动人的绯色。却见昕儿疾步来到堂内,在她耳边细语道:“宫里头来了公公,传太后懿旨请夫人入宫觐见。”

      诸葛雅茹继续埋头缝制衣裳,克制住心底涌动不止的千思万绪后,细想前些日子入宫定省,与太后聊不及两句太后便称凤体乏了要她退下去,今日怎会突发奇想传她入宫,莫非又是圣上的托词,便追问道:“堂外可是往日来传令的公公。”

      “正是侍奉在文德殿的朱公公。”昕儿极为肯定地回答。

      诸葛雅茹停下手中活计,心中已有定论,怕是皇上又借太后之名传她入宫问话,犹记得那日与宁王依偎在一处时,他俊毅的脸庞上不悦的神情,语气坚决地命令道:“本王不允许你再与他有半分瓜葛。”自是不应再有瓜葛,如今即为王爷的妻就该全心全意留在王府里,不去管朝廷里的纷争,不去理兄弟间的争锋相对,即便是皇上曾以她父亲的生命要挟她誓死从命,皆可不顾,如今雅曦深得皇上的眷顾,皇上绝不可能再伤害她们的父亲。“去回话,就说宁王妃染了风寒,只怕进宫后传染了太后娘娘,待病愈后方进宫请安。”

      “可是,夫人……”昕儿神情慌张,她深知抗旨是死罪。

      “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诸葛雅茹神色如常,誓要与圣上作个了断,即便是赔上性命,亦要殊死一搏。

      昕儿应诺而出后,诸葛雅茹的心里却仿若觉着一丝失落,雕栏画栋的文德殿,朱漆方台侧的熏炉里焚着的淡淡的龙涎香;金碧辉煌的垂拱殿,雕龙牡丹御榻旁边明黄色轻纱糊的朱色小轩窗,再也见不到了,连同八年前御花园里比日头更温暖人心的笑容一起湮没在记忆中。

      “何事令你这样蹙眉心伤?”不知宁王何时已步入堂内,正立在跟前低头凝视着她。

      诸葛雅茹连忙收拾起思绪,站起身来,本要笑吟吟说话,正欲开口一股子烦愁却涌上心头,悠悠道:“王爷来的正好,快试试妾身刚做好的这件大氅。”

      “不是同你说过,从此免了礼数,皆用‘你、我’相称”。王爷假嗔,微低着头待诸葛雅茹为其系好领上的结。

      “是,王爷。”诸葛雅茹意识到自己又违反了王爷定下的规矩,轻吐舌尖,巧笑嫣然。

      “往后亦不必如此拘谨,就当作你我是平凡夫妻那般。”王爷又仔细打量着这件合身的雅青大氅,针法细腻,由衷赞扬道:“我只知你医术了得,竟不知还有这等手艺。”

      “妾身,哦……”她刚一开口便被他逮住差错正得意的浅笑,忙改口道:“我独善这两门技艺,如今都让你见到了,尔后再也没什么值得你夸赞的了。”

      王爷箭步上前,轻揽她入怀,面上笑意未散,轻声道:“尔后时日还很遥远,你种种的好我自是会慢慢再去发现。”

      诸葛雅茹沉浸在宁王无限的温柔里竟不能自拔,只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草根、檀香以及广藿香等混合在一处的香气,仿佛落入一场终其一生不肯清醒的美梦里,陷得那样迟,又陷得那样深,可美梦与现实间终究还是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仿佛这一遭,便是宁王过几日就要应皇上之命出使辽国。

      “我最近心里总是忐忑不定。”诸葛雅茹自宁王温暖的怀抱中支起身,凝视着他如深潭般不可见底的眸子忧心忡忡启口道。

      “难怪我见你起先一脸忧虑。心中有何事,不妨说与我听。”宁王踱到太师椅前坐下,取了昕儿刚奉的茶泰然自若地饮着。

      “据我所知,景德元年,辽国的萧太后与辽圣宗亲率大军深入我宋境,真宗皇帝亲至澶州督战,我军士气大振,击败辽军前锋,辽恐腹背受伤,提出和约,真宗皇帝遂与辽订立和约。从此双方各守疆界,互不骚扰,成为兄弟之邦,双方互遣使贺正旦及生辰。”

      “没错,此次前去辽国,便是因为再过十日就是辽国皇帝耶律洪基的寿辰。”未曾想过她一介女流,居然对辽国有如斯了解。

      “可是既然是兄弟邦国,王爷前去为辽国皇帝贺寿是否有些不妥?”诸葛雅茹忧虑渐浓,“况且王爷向来主张向辽国开战,诸国皆知,恐已成为辽人的眼中钉,此番前去怕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啊!”

      “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宁王只道诸葛雅茹是一时凭空生的忧虑,听她细说后不由钦佩她的睿智和敏锐,此行的确不易,脸上仍毫无惧色,平淡地道:“景德元年的那场战役虽是我宋朝大胜,迫使辽国乞和,可订立的和约里却协定我朝每年贡辽岁币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真是无稽之谈,自我带兵之日起,便决心一举拿下辽国。”

      说及此,眼中闪现出一丝黯淡,顷刻又消失无踪,顿了顿,心里明白正因如此皇上此番才会特意遣他前往,话刚欲出口又立即收回,生怕为她再添上一丝的烦忧,只释然道:“你不消担心,我心中自有衡量,如今辽国国力已不及从前,绝不敢轻易挑衅我大宋。”即使他这么说,亦不能消除诸葛雅茹心中翻腾不息的忧虑,她却不再言语,只将那袭鸦青色大氅仔细摺叠,辽国地处北方,虽随行使者奴才逾百人,她仍担心宁王此行吃穿不够妥当。

      九月初八,铅云如压,空中飘着雨丝,宁王与使臣等一行人乘数十辆马车载着奉于辽国皇帝的寿礼浩浩荡荡出了皇城。

      诸葛雅茹本欲前去送行,可宁王坚持不肯,倒不是怕她与介时会出面送行的皇上再碰面,只是担心自己见到她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娇俏容颜,会舍不得离开,一颗心从一开始便太轻易地被她打动,这次事关重大,是绝不能顾念儿女私情的。

      宁王既然不肯,诸葛雅茹亦不再坚持,只身跪在佛堂里虔诚地为他祈祷,但愿刚过了十月初八,他就能平安的回府,到时候,她定要毫无顾忌的拥入他宽厚的怀抱,粉碎女子所有的矜持,只安静地拥抱着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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