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通苍阙》象牙塔的沙漏

4、第三章 灯不省油（上）

　　原本就滞着(zhuó)的空气此时就如同凝结了一样。气氛诡异到极点。
　　萧老爷子呆立半晌突然抬手遣散了所有侍从，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动机。
　　待到侍从悉数退散，只见萧老爷子威严的表情立时变作谄媚，亲手端茶送水不说还掐起嗓子唤了那人一声，“王爷安好。”

　　这一嗓子唤得简直贱到骨头里了。饶是萧默这种人都忍不住嘴角抽动，他暗自腹诽，这简直如同勾栏院里的窑姐见到恩客一般。这……这根本是菜花的绝招啊！思及至此，萧默的神情顿时变得含蓄而深刻，有种异样的扭曲。
　　这表情落在紫衣男子眼里，就像是强忍着憋出内伤却犹带羞涩。这令他不禁好奇萧默究竟是想到什么了。
　　“萧公子这表情……真是含义深刻啊。”话要点到即止，紫衣男子言尽于此，而后换上一脸静待下文的表情。

　　萧默人精一枚，立马垂头敛容，吐字清晰，“回王爷的话，小民只是想到了乳母那苦命的干闺女。”见对方用饶有趣味的表情看他，于是接着缓缓道来，“乳母的干闺女芳名沈菜花，她还有个弟弟，叫菜瓜。菜花和菜瓜的感情颇好，姐姐爱护弟弟，而弟弟亦十分听从姐姐的话。有言道‘人如其名’，菜花也是十里八乡的一朵花，虽然谈不上美艳不可方物，菜花却也是清秀可人。也不知是否父母的优点全传承在姐姐身上了，弟弟菜瓜甫一出生便显出先天不足，实在又‘菜’又‘瓜’。”
　　他顿住，清了清嗓而后接着道，“但对于此弟，善良的菜花姐姐不仅没有丝毫不待见，还把所有的爱心和耐心都放在了弟弟身上。这样的故事不禁让人心有戚戚焉继而掬一把同情的泪水。善良的姐姐为了照顾先天智障的弟弟历经种种坎坷甚至放掉自己的终身幸福对自己交付终身的情郎吐露出了那埋在内心多年的苦痛挣扎‘我不嫁了’，而该情郎也是痴情之人，赌天发誓此生非菜花姐姐不娶苦苦痴缠人比黄花瘦好不容易就要共结连理该男子的父母突然半途跳出将其生生拆散无奈两人哭天告地毫无用处。爱到深处二人决意私奔却天不遂人意被抓……于是，苦情女菜花只剩下了她付出所有心力的弟弟，而菜瓜弟弟竟死于感染！真是天意弄人呐。”说完他还装出一脸沉痛的表情，演技实打实的实力派。

　　这边单口相声说的有声有色，那边萧老爷子却是满头冷汗，一个劲的给儿子打眼色均被无视。这倒霉孩子！亏得他腆着老脸演了出自己也不屑的戏码，意在告诉儿子千万别折腾，不然就死定了。可是浑小子居然没看明白，真是急死人了。

　　“……那么，所以呢？”紫衣男子挑眉，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吹了口气，表情难以捉摸的咽下茶水。
　　“所以……”萧默嘴角一抽，幅度大的可明显分辨，“所以我就想起了敝园的名字，记得儿时起乳母就常带我去。那真是一段天真无邪的美好时光啊。所以……”换以无比真诚的目光，他语气中包含对少时的追忆与眷恋，“我真诚邀请王爷以及夜公子共同追忆流逝而去的年少记忆。”
　　“既然如此，君离还是告退。”夜君离亦不是没有眼力的人，但是却低估了萧默胡搅蛮缠的能力。
　　“夜公子是急些什么呢？阁下难得来府上一回。或者，听了敝园的名字再走？那可是与夜公子多有相关啊。”不等夜君离回答，萧默一字一字的缓缓吐出，“过、墙、红、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