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通苍阙》象牙塔的沙漏

3、第二章 红杏过墙

　　夜君离，晋阳人士，幼时便以聪颖闻名。精于武学，传言称其十三岁那年就击败了铁笔翁所定排行榜排名第一百三十位的虚贺子。也算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对于夜君离“聪颖闻名”一条，萧默一直颇有微词，同是聪颖过人，搁他身上那叫“心眼儿多”，放在夜君离身上就是“聪慧过人”，这反差真是大得让人想哭。而事实上夜君离却远没有萧默精明，令人不得不感慨传闻不可尽信。

　　说起夜君离与萧默的纠葛，没有三天三夜是说不完的。
　　而所有的纠葛起源于一道墙。
　　一道长满青苔的围墙。
　　围墙这边是白衣翩翩少年郎，那边是红衣娉婷俏姑娘。正常情况下这应该足以谱写出一代佳话。但它之所以不成佳话就是因为那红衣美人不是姑娘！“她”的本尊乃是夜府的独苗夜君离。
　　萧默暗恋了三年的姑娘突然变成小伙，这打击来得太大，大的令他难以消受。
　　一腔幽怨难以发泄是会憋死人的，在萧默单方面宣布梁子结下之后，昔日的心上人蓦然成仇敌。这样的哀情使得门前蜿蜒的河中那两只鸭子也黯然神伤整日“呱呱”叫不停，衬得萧默的内心愈发凄怆。

　　于是在得知夜府公子拜访的消息之后，他觉得一雪前仇的机会来了。
　　夜君离不是一个人来访，他来的时候还抱了满怀风筝。清一色的红，红的鲜艳、红的刺眼。对于那些风筝萧默并不陌生，因为那就是他放过去的，每天一只天天无漏，且每一只风筝上都写上了他真挚而诚恳的“祝福”。
　　像是“愿姑娘早日出阁”、“今宵梦醒何处？街边大树梢头”、“月下见君欲何往，紫溟河畔沉江忙”……
　　这项工作萧默坚持了整整一年，且乐此不疲乐不可支。
　　于是，这厮终于忍受不住找上门来了？萧默暗暗思忖道，内心无比欢愉。

　　“……寻府上三公子做个解释……”在萧默“被唤到”前堂时，正好是夜君离陈述完来意的时候。
　　面对当事人一脸伪装的不解神色，萧夫人却喜上眉梢。她乐滋滋的执起夜君离的手，和蔼道，“夜姑娘，我家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姑娘的事？且慢慢道来，看我怎么收拾他。”又转头向萧默打眼色，嘴上却说着不依不饶的话，“浑小子，仔细你的皮！”
　　……
　　一时静默。

　　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夜君离面上稍显僵硬，“夫人怕是弄错了，君离是男儿身。”
　　身为一个合格的萧家人，萧夫人倒是深入诠释了何谓“老死不相往来”。这种灭对方士气的戏码是萧默乐于见到的，故而他垂头只笑不语，既不使母亲过于窘迫也能令夜君离暗自不爽。
　　半晌，他开口，“其实一切都是误会，我当初也以为夜公子是女子，才会用这些风筝寄托相思。”又是一脚戳在夜君离不能释怀的那点上，他还狠拧了几下。
　　而夜君离却只能暗自咬牙。
　　两相比较萧默愈发觉得神清气爽，马上就要意气疯发。

　　就是在此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划破凝滞的空气，“贵府上有客人，萧大人？”紫衣金冠的男子带着玩世不恭的笑，笑意几乎渗透到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里去，“啧啧，真是热闹。”他说着，视线落在红衣的夜君离身上，眸光深沉，写满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