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雾里观梅

49、老白小白

　　龙晴在含烟的搀扶下赶奔客厅，因为身上的伤，这一路行来着实辛苦。待拐过回廊，已是将近客厅，龙晴反倒有些迟疑，白大哥若看见自己被搀着前来待客，必会再三盘问，以他的性情，难免会与大哥争论辩理，虽说长兄如父，父打子不羞，还是怕大哥误会自己在外人面前多言多语，妄言是非。若有心避而不见，一来礼数不周，再则如果二哥不能顺利救下小卿，白大哥无疑是最好的后援。想到这儿龙晴拍了拍含烟，示意含烟松手，含烟也是伶俐之人，明白三叔的尴尬，慢慢松了手，等三叔稳住了身形，才稍稍退后两步，紧紧跟随，并未远离。
　　龙晴缓了缓气儿，刚要咬牙迈步，就听见客厅内白霆洪亮的声音嚷道：“这么说是真的啦，在半路就听人议论，说你们傅家走丢个孩子，把我急得够呛，好在是找着了，还好还好。”
　　龙晴一愣，怎么白大哥也知道这件事了，回头看含烟，见含烟也是一脸茫然，正在纳闷，就听随风的声音道：“好什么好呀，白大伯你是不知道，玉翔这一乱跑不要紧，先就三叔五叔倒霉，你没见师父那脸沉的，能吓死人。”
　　白霆奇道：“又关你三叔五叔什么事儿？”
　　随风道：“师父的规矩是不允许私自出府的，三叔擅自准了五叔和玉翔，出了事还能有好呀？”
　　龙晴和含烟也明白了，不是随风还能有谁？这时又听一个小孩儿的声音道：“傅师叔就是大惊小怪，不就出门玩一会儿吗，小白老大我整天在外边玩到满天星，不是也没丢过吗？”
　　就听白霆骂道：“你以为人家的孩子都跟你个兔崽子一样，整天泼皮猴似的，这次来就是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规矩。不行，我得到后院看看去，你傅叔的倔脾气上来，还真没人能扛得住。”
　　听意思白霆把自己儿子也带了来，龙晴又听脚步声响，白霆这就要出客厅，龙晴急忙振作精神，强忍伤痛快步走进客厅，迎着白霆施下礼去：“龙晴见过白大哥，白大哥一向可还安好，大哥因琐事缠身，怠慢之处还望白大哥海涵。”
　　白霆一见是龙晴，急忙伸手相搀：“龙晴啊，快起来，和老哥哥还这么见外。”
　　龙晴道了谢，虽然尽力装作无事样，可一站起身来，脸上还没来得及消退的肿胀却是掩藏不住的，白霆一看就皱了眉：“这是不是你那阎王大哥打得，告诉白大哥，白大哥给你出气。”
　　龙晴温言道：“白大哥心疼龙晴，龙晴心领了，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大哥自有他的难处，白大哥若去数说，知道的说白大哥疼惜龙晴，不知道的还以为龙晴心内委屈，多有抱怨，岂不更增龙晴的罪名。”
　　白霆摇了摇头，叹道：“白大哥就是不明白，像你如此通情达理，怎么每每动辄得咎，改天我得和你大哥好好说道说道。”
　　龙晴刚要再说，就听大哥在门外朗声笑道：“白大哥多日不来，怎么一来就对龙城有所训示，小弟这里洗耳恭听。”随着笑声，傅家大爷丰神俊朗的走进客厅，对着白霆已是躬身下拜。
　　见了自己这位声名在外的拜弟，白霆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一面双手相搀，一面佯装悻然道：“我哪敢对傅大爷有所训示，只不过物不平则鸣罢了。”
　　龙城看了一眼侍立在旁的龙晴，冷了脸道：“看来是你心有怨气，白大哥远道而来，你就是如此待客的？没有规矩的东西。”
　　龙晴脸一白，刚要辩解，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终是撩了衣襟跪倒：“龙晴······龙晴知错。”
　　白霆瞪了龙城道：“我说龙城，你是不是欺负龙晴习惯了，龙晴又没说什么，你骂他做什么？”
　　这时，侍立在一旁的含烟沉着脸拉着随风走到龙城近前，一脚先将随风踹跪在地，自己撩袍跪倒叩头回道：“师父，方才是随风多言快语将玉翔之事说与白大伯，三叔也是刚刚到此，并不知情，还望师父明鉴。”
　　一旁的随风吓得小脸儿煞白,连连认错：“随风错了，随风不敢了。”
　　白霆急道：“龙城，是我问的这孩子，这孩子才说的，为这事今天你谁也不能骂，要不然我可不答应。”
　　龙城原本气恼龙晴，却不料错怪了他，但又想他一而再的大包大揽，不做辩解，反而更是气怒。无奈又不能驳了白大哥的面子，只得依从，喝命几人起身。
　　等再次落座上茶，龙城叹道：“都怪龙城管教不力，以致家中子弟顽劣，让白大哥见笑了。”
　　白霆摇了摇头道：“我看这几个孩子个个进退有礼，是你要求太过严厉，若和我家这个混小子比起来，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顽劣不堪。”说着回头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儿子：“展岚，愣什么呢？见了你城叔和三叔，不知道见礼吗？”
　　白展岚回了回神，嘟囔道：“你们见面说不完的话，容给我功夫了吗？”这才走到龙城面前叩头道：“展岚给城叔问安。”又一转身子冲着龙晴叩头：“展岚给三叔问安。”
　　龙城笑道：“展岚都长这么高了，快起来。”刚要用手相搀，白展岚自己一个高已经蹦了起来，嘻嘻笑道：“老爹，我头也磕了，安也问了，没我事儿了，我可以出去玩儿了吧。”说罢转身就要走。
　　白霆瞪眼喝道：“老实给我待着不许动，在家嘱咐你的话是不是都忘了，再不安分小心揍你。”
　　哪料到白展岚竟然梗了脖子道：“你要揍我，我就回家告诉我娘。”
　　这父子俩闹的这一出把方才压抑的气氛搅得荡然无存，傅家家法严厉，子弟们何曾见过有谁敢与长辈如此斗口，自龙晴以下都有些愣神，龙城也觉得好笑，见白霆气得跳脚，忙笑着解劝：“小孩子嘛，爱玩儿也是天性，交给别人不放心，待会儿我让小卿带着他，白大哥你看怎样？”
　　白霆正跟儿子运气，闻言登时喜笑颜开：“龙城啊，你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正合我意，你是不知道，这孩子被他娘给惯的不像样子，整天的只知道淘气闯祸，我一管吧，他娘就跟我闹，真真是慈母多败儿。我有心让你帮着管教，也知道你忙，这回来就是要小卿带着他，好好教教他规矩的。”
　　龙城笑道：”白大哥一身好本事不自己教，小心小卿把展岚给教坏了。”
　　白霆道：“常言道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我还就相信小卿了。”
　　正在这时，龙壁和小卿一前一后走进客厅，刚刚跪倒叩下头去，还未开口，龙城已然不悦斥道：“吩咐你们见客，磨蹭这么久才来，真是越来越没规矩。”
　　不待龙壁和小卿二人告罪，白霆摆手道：“龙城你说话我可不爱听，什么客不客的，以前小卿就说过，我和你是结拜的兄弟，过命的交情,两家早就不分彼此，来到傅家就如同回到自己家一样。你听听，这话那叫一个暖心，我就爱听小卿说话，你们快起来，自家人不用这些虚礼。”
　　龙壁和小卿忙道了谢，没等小卿站稳，白霆就发现小卿脸上还没消退的掌痕，心知定是龙城所罚，忍不住便拿眼瞪龙城。龙城佯作不知，只是低头喝茶。白霆有心再埋怨两句，想想依龙城性情，说也白说，反令小卿尴尬，叹了口气，白霆喝自己的儿子道：“展岚，这就是二叔和小卿师兄，还不过来见礼。”
　　白展岚先给龙壁叩了头，看了看小卿问他爹道：“爹，俺俩看着也差不多，您怎么知道，他就是师兄，说不定我还是老大呢。”
　　听他如此口无遮拦，所有人都被逗乐了。白霆骂道：“让你见礼就见礼，哪儿那么多废话。话给你讲清楚，从此你就归你小卿师兄教训，你要不听话，或打或罚可就全由他说了算，你最好小心着点儿，这儿可见不着你娘，到时候皮肉受苦的可是你。”
　　白展岚撇了撇嘴，本来有些不以为然，可看着小卿就那样施施然站在那儿，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来由的白展岚心里就有些打怵，直觉告诉他还是少惹这人为妙，吸了吸鼻子走过来冲着小卿跪倒叩头：“展岚见过小卿师兄。”
　　小卿看白展岚虎头虎脑的，也挺讨人喜欢，急忙用手相搀，连道不敢。龙城在一旁吩咐道：“小卿，这一段时间你就带着展岚，要好生教导照看，莫辜负你白大伯对你的信任。”
　　白霆也道：“小卿，白大伯把他交给你就是让他跟着学规矩的，只要他不听话，任你打任你罚，你白大伯绝无二话。”
　　小卿笑着躬身道：“只要白大伯信得过小卿，小卿尽力就是。”回头又看了看白展岚，道：“我想展岚师弟也不会让我难做的。”
　　白展岚本来觉得被自己老爹这样就给卖了正在憋气，被小卿回头望了这一眼，竟是不敢发作，讪讪的笑道：“全凭小卿师兄教训。”
　　白霆了了一桩心事，大是轻松，笑道：“小卿啊，你也别叫他展岚师弟了，就叫他小白得了。”
　　小卿笑着应了。
　　龙壁笑着摇了摇头，暗想小白那样的性子落在小卿的手里，可有的他苦头吃。一扭头见龙晴脸色煞白，想是忍痛忍得辛苦，心思一转躬身道：“大哥，您和白大哥多日不见，想来必有许多话要说，还是容我等告退，以免搅了谈兴。”
　　小卿自然知道二叔话中之意，也道：“白大伯远道而来，必是风尘仆仆，小卿这就去置办酒席，好与白大伯接风洗尘。”
　　一听有酒，白霆大是高兴，急忙催小卿快去，龙城摆手命众人退下。小白被小卿看了一眼，不由自主的乖乖跟着小卿一起。自知有错在身的随风更是不用提醒，紧紧跟在含烟师兄身旁，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强忍疼痛的龙晴勉强走出客厅，摆手命他四人先走后，终于体力不支，幸亏龙壁在旁相护，搀扶回房将养歇息。
　　白霆待众人都退下后埋怨道：“龙城，莫怪哥哥我多嘴，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值得你动那么重的家法，你看看，龙晴走路都是蹒跚着的，在你面前还得一丝不苟的站规矩，你对龙晴是不是太过严厉了？”
　　龙城哼道：“白大哥只看见我罚他，你是没见他气人的时候，都能把我呕死，别的不说，就说方才，是我错怪他了不假，他自己会解释不会，我还封了他嘴不成？你看他一口应承下来，这不是顶火是什么？我看还是打的轻。”
　　白霆叹了口气道：“龙晴那性子就那样，自己的弟弟难道你不知道？再说你好好问他了吗？开口就骂，龙晴不愿说也是情理中的事。”
　　龙城哼道：“在我面前还轮不到他使性子，若不然即便长着再硬的骨头我也给他拆了。”见白霆还要再劝，急忙转了话题。白霆素知龙城也是九牛不回的脾性，再说这终究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不好多加评论，摇了摇头，只能暗自叹息。

作者有话说

　　哈哈，咱还活着。提醒大家一定要注意锻炼身体，多多保重，有一份能耐就别进医院，那真不是个让人舒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