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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瞬间的脆弱 ...

  •   晚高峰来的早,车流走走停停移动的颇为缓慢。廖单清早早离开公司,准备回家换衣服参加晚上的酒会。
      快要到的时候,老张忽然说:“廖总,路边那位好像是齐小姐。”
      寒风中,齐佳拖着行李箱,围巾只是随意搭在颈间。她走的很快,呼出的白气一缕一缕散在空气中。
      廖单清下车迎上去,却被视而不见,一把拉住齐佳问:“要去哪儿?”
      齐佳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
      “机场不是往那个方向,上车,我送你。”
      “放开我!”
      “会冷的,我送你。”廖单清发觉她今天是铁了心要和自己过不去,主动放开她直接抢了齐佳的行李,老张也很配合的开了后备箱。
      “廖单清!把箱子拿出来!”
      “我送你...啊...”
      眼前的场面让老张有些犯晕:看上去娇滴滴、瘦瘦小小的齐佳直接把人高马大的廖单清手臂反剪,摁在车身上,动作干净利落。
      “齐小姐,有话好说啊!”老张是想救下廖单清,但也要掂一掂自己的实力,恐怕这老胳膊老腿是扛不住也被那么摁一下子。
      廖单清咬牙说:“你今儿又让谁惹了?”
      这句话像是咒语,让有些风魔状态的齐佳清醒了过来,缓缓松开了手,但还是不解气的踢了廖单清一脚。心里空落落的,齐佳看着转过身正活动筋骨的廖单清,理性的一面终于回归,“喂!有没有地方借我住一阵子?”

      这是一栋精装修的高级公寓,位于市区的黄金地段。交通便利,生活配备也比较齐全。
      廖单清先回公司拿了钥匙就直接带了齐佳过来,“这是我名下的房产,没带什么人来过,你可以放心住。”
      七八十平的空间,卧室与客厅只用造型墙隔开,厨房和浴室在客厅的另一端。一切都是崭新的,显然是不曾有什么人在这儿住过。
      “有酒吗?”
      齐佳软塌塌的把自己摊在沙发上。
      廖单清很想知道齐佳今天发疯是为那般,当然是有求必应。
      “啤酒还是红酒?白的我也有准备,这房子可是我的私人酒库。”
      “啤酒,谢谢。”
      廖单清搬了一箱啤酒放在茶几旁,又拿了两个杯子,“好了,开始吧!”
      齐佳一口气喝光,杯子放回原位,“倒。”
      廖单清早准备好,马上又倒满。
      第十杯见底,廖单清终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用不用去厕所?”
      “不用...我还从来没试过自己到底能喝多少。继续...”虽然这么说,齐佳还是问:“厕所在哪儿?”她目光有些离散,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刚说完不用...”廖单清无奈的笑着,顺手关了在衣兜里震动的手机。
      有些人,醉了之后话会变多,但齐佳却不是,越喝下去她反而越安静,双眼写满了哀伤痛苦,却不哭不闹,只是静静的喝。
      齐佳已经迷糊,想把空酒杯放在桌上,却直接掉在地上,“昏鸦尽,小立恨因谁?”
      廖单清微愣了下,然后续道:“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他不想让齐佳念出最后一句,于是把自己的半杯酒送到她唇畔,齐佳便本能的去喝,他自己接着念道:“心字已成灰。”
      “你知道这诗?”
      齐佳喝完杯里的酒就顺手拉着他的手臂到自己面前擦了擦嘴,“我才不要吃你口水。”
      “告诉我,你醉了没?”
      “没醉,我怎么会那么容易醉?”
      廖单清看了看剩下的不到半箱酒,“你醉了...”像是很熟练的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然后忍不住缓缓的靠近她,自己微醺的气息和她带着酒香的呼吸缠绕在一起,最后,终于被自己吞没。
      她的唇很软,似乎带着某种让人欲罢不能的甜香,微凉却又让他想起从前。
      良久,均匀的呼吸让廖单清感到挫败。他退开去,看着已经入睡的她,问:“我要是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你看怎么样?”
      像是突然被自己的话吓到了,廖单清猛的摇了摇头,“那我会死的很惨,不用你提醒。”况且,就算真的变成“熟饭”,她也不会让他负责。
      抱起睡作一团的齐佳慢慢走到床前,廖单清轻轻放下她,然后坐在床畔。只是想试试,自己对齐佳到底是什么感觉。如果曾经只是年少轻狂的恋慕,当再见时,廖单清却是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她,也许在齐佳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自己一直都没有的?
      或许根本就没有原因。

      “好疼...”
      齐佳觉得自己比和十几个人群殴过还来得难受,习惯性的蹭到床边,一翻身双脚着地站了起来。
      “啊!”右脚一下踢在墙上,“这里怎么会有墙?”
      终于睁开双眼,齐佳眼前是一堵自己没什么印象的造型墙,“对了...”记忆终于都跑回来,“这儿是他家。”
      隐约听见厨房有声音,齐佳就直接过去想和主人打个招呼,刚要行动,她突然注意到地上散落的衣物,“很眼熟...”
      上衣、裤子,还有秋衣,甚至还有...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男式睡衣。
      “廖单清!”

      “醒了?刚刚好,可以吃...”
      天旋地转之后,廖单清的后背再度与地面亲密接触,疼的呲牙咧嘴说:“我又怎么惹你了?”这个角度,刚刚好看了些不该看见的“风景”。
      齐佳换了个位置,“趁我喝醉,你都干什么了?”
      “睡觉...”
      “睡哪儿了?”
      “沙发...”
      “我衣服谁换的?”
      “......”
      “说!”
      “我...”
      “不要怪我杀人灭口!”说完,齐佳就开始到处抄趁手的凶器,最后相中了沙发旁的落地灯。
      “你...来真的?不是吧!又不是没看过,不用这么大反应吧?”廖单清边说边退已经到了墙角,退无可退,“你考虑清楚,杀人是要坐牢的!
      “枉我一世英明却被一个男人看光,传出去尤其是让徐鼒那个死女人知道,我还能见人吗?就算你是喜欢男人,也不行!”
      “我不会说的!真的!”
      “真的?”齐佳对男人的承诺表示怀疑,尤其是在某些方面男人总是喜欢吹嘘自己有多见多识广。
      “真的!”廖单清很肯定的回答,得到的却依旧是齐佳怀疑的目光。
      叮隆...叮隆...叮隆...
      门铃声让廖单清如蒙大赦,“可能是老张,我让他中午来接我去公司。”
      齐佳暂时把握在手里的灯放下,“开门去!”甩手先进了浴室。

      门开,外面不是老张而是一脸铁青的秘书齐平。看了一眼齐佳,又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啤酒罐,“你一晚上都躲在这儿喝酒?把我一个人撂在酒会现场陪那些老板喝酒喝到几乎酒精中毒!还要被那些阔太太揩油!”
      客厅里,酒杯和酒罐翻落一地。齐平喘着粗气躺靠在沙发上,衬衫扣子已经崩落;廖单清则坐在地板上气喘吁吁,一只手揉着脸颊。
      “都跟你说了不能动脸。”廖单清摊在地上捡起从茶几上跌落的手机,借着屏幕仔细看着自己的脸,“让我怎么见人啊?”
      齐平坐起来,“没关系,我再给你另一边来一个,对称的话就会很帅了。”
      廖单清说:“还是我给你来一个吧!”
      两人相视而笑。
      廖单清拿起搭在沙发上的西服外套穿好,一边在镜子前打领带一边说:“这可是你的好机会,多认识些老总对你今后的发展有好处。”

      终于听见外面安静了,齐佳才从浴室里出来,看见齐平眼角红了一片,廖单清左脸颊上也一样挂了彩。上次在那间同志酒吧,齐佳怀疑廖单清的取向,现在不光是怀疑他的,还连带齐平也怀疑。原本正常的两兄弟、朋友打架,此时看来却是打情骂俏极尽暧昧。
      “早!”和齐平打过招呼,她看见餐台上放着咖啡壶和烤土司,就很自觉地坐下开吃,对刚才的一切当做没发生。脑子里也开始YY这俩大男人的真实关系。
      齐平也不客气,径自坐在她对面,于是齐佳也帮他倒了一杯咖啡。
      “你和他很熟吗?你没听见我挨揍?都不管。”廖单清一挑眉,看着齐佳,然后又看着齐平说:“昨晚有看见我爷爷吗?”他坐在齐佳旁边,伸手越过她去拿果酱。这种感觉,很温馨。只不过是比预计的多了个齐平。
      齐平点点头,“我还看见肖杰了。”
      廖单清看见,当齐佳听见那个名字时端着咖啡的手略停顿了下。然后她两口吃完了面包,说:“我出去参观一下大楼。新环境,要适应一下。”
      齐平发觉齐佳明显的变化,用疑问的目光看廖单清。
      “那是她舅舅。”
      齐平沉默许久,也同样几口吃完了东西,“该走了。不过——”在廖单清正穿大衣的时候,他说:“你是想要修身养性找个人结婚了吗?你选中了她?我记得你是喜欢男人的。”
      廖单清摇头,“我喜欢过一个男人,但不影响我娶一个女人。再说无论喜欢,爱,或者婚姻,原本就是可以分开的。我和她都是把这三样东西分很清楚的人。婚姻原本就无关爱情。”
      “对我,何必要撒谎?”齐平淡淡的笑了笑,先出了屋。
      廖单清可以骗所有人但却不能骗自己,齐佳在他心里确实是与众不同的,说是爱还差的远。另一方面,如果他不能改变自己的性向,就不能不面对自己不可能和一个男人结婚的事实。若真的要和一个女人结婚,那他希望,那个她是齐佳。至于曾经对那个他的喜欢,已经无法挽回也不能挽回,只当一场梦。这梦,在离开英国时,就该醒了。

      “什么叫找不到人?”
      徐鼒下了飞机就不停一直煲电话粥,从新米下锅和各色豆类下锅,熬啊熬,最后熬成了徐氏香米八宝粥,熬到她如往常一样坐上了张凯的车。
      “廖单清,你给我听好喽!人是在你眼皮子底下不见的,最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给我找到!不然,我就找人去烧了你廖家的大楼!”
      在经历过保真度极高的徐氏咆哮之后,廖单清有生以来第一觉得自己应该把手机听筒的音量关小。
      “怎么了?”
      廖单清手抚额头,对齐平说:“齐佳不见了,在我找到人之前一定让大楼的物业公司和保安公司注意防火!”
      徐鼒一下飞机就接到廖单清的电话,打齐佳手机是关机状态。“知道小佳有可能去哪儿吗?”她只好了找宋阖。
      应该说,宋阖是在事发之后第一个接到齐天磊电话的人。而且,他从事发当晚就已经开始找人,一直找到现在。
      “她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
      “那她会去哪儿?”从认识以来,徐鼒就是齐佳的心灵垃圾桶,可以说是唯一倾诉的人。即便是上大学时不在一起的那几年。
      可是,这一回,面对这样的家变她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消失了,徐鼒可以用暴怒来形容,不停的放狠话,“齐佳,你丫有本事就别回来!”
      关于齐佳的去向,宋阖也是茫然。天下之大,齐佳可去的地方不多,但这也就意味着哪儿都可以去。
      “我给北京的几个朋友打电话问一问。”挂断电话,他直接打给廖单清,“喂,你就没听小佳说过要去哪儿?”
      那天,齐佳说要在廖单清家借住。后来,她连行李都没带,能去哪儿?

      既然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么齐佳到底是怎么“不见”的,就只能倒带重放才能知道了。

      公寓大门关上的一瞬间,齐佳突然有种意识抽离的感觉。
      流、年、不、利!
      这四个大字突然飘在齐佳眼前,“我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多年前曾和大学同学去武当山,难道是祖师爷觉得我不够诚心?
      于是,齐佳虽然穿着拖鞋,甚至没有带大衣出来,但她却依旧走出了公寓楼。
      挥手,有出租停下,“师傅,我跟老公吵架了,到地方朋友帮我付钱,成吗?”齐佳并不经常撒谎,但她擅长编故事。
      “上来吧!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跟这儿冻着啊!去哪儿?”

      刚刚下午,夜鬼哭里照旧没有人。老板今天趴在吧台里昏昏欲睡,直到门被咣当一声关上,他才醒转过来。
      “借一百给我先!”
      老板好像还有些没醒过来,只木讷的从收银机里拿了一百递出去。
      “多谢!”
      大门打开又关上,片刻后,又打开再关上。
      老板终于彻底醒了,“小佳,你怎么没穿大衣?”
      “寄存在这儿的盒子我来拿一下。”齐佳记得老板其实是有名有姓的,但是据他自己说,他的本名并不好听。所以,只让人叫他老板。
      “先喝口酒,暖和暖和。”
      齐佳一口喝干呛辣的红星二锅头,猛咳了起来,“你怎么有这个?”
      “我还经常卖炸酱面给你,二锅头稀奇吗?”
      一会儿,老板拿着一只小小的铁盒回来,一把精致的锁头聊胜于无的锁在上面。齐佳从颈间拉出一根链子,上面有一把钥匙。
      啪—
      锁的任务完成被丢在一旁,几乎可以说是空荡荡的盒子里躺着一把钥匙。
      “多亏还有它,可以回家了。”
      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备用钥匙,齐佳虽然没有预料到是眼前这种情况,但不论怎样她都为自己当初的远见庆幸。
      “我记得,你之前是搬回去和父亲一块住。”
      老板一脸疑惑,提出自己的问题,是什么状况需要启用这把备用钥匙?
      “逃家!我要逃家!”
      齐佳一脸认真,下一刻却迅速消失在酒吧大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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