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自知》顾梨霜

41、人间（41）

　　六月后。
　　腊月初八，我的生命里多了两个重要的人。玉衍一手抱一个靠在我床前，“七七，辛苦你了。赐给我一双儿女，公主的乳名就用暖暖，至于皇儿……从辰字，便叫辰逸。与沉毅谐音。”
　　“沉毅？沉稳坚毅，嗯，挺好。”看着玉衍怀里的孩子，心里浮上暖意。
　　一个月后，即是公主皇儿的满月宴，又是我晋升为皇后的日子。云霞凤袍，七十二颗圆润珍珠镶成的凤冠，都上插着祥凤金步摇，凤头含翠，垂下一粒光滑润泽的珍珠正好点在眉心，灵蛇髻上插了十枝枝碧玺点翠花钗，光彩耀人。黛眉星目，粉唇吐珠，肤如凝脂，腰如约束，雍容华贵之美跃然面上。
　　册封仪式。我端着身子缓缓走进华擎殿殿内，鲜红色的地毯，连接着我与玉衍。行完三跪九叩大礼，跪在玉衍面前接旨。
　　苏起取出诏书，开始宣读：“慕氏烟若,出身名门,知书答礼，不争荣宠，进宫有数十载,从做太子妃开始就兢兢业业,提高自己修养，做事温稳平和,懂得大体。现册封慕烟若为皇后，赐皇后金印、金宝。钦此。”
　　“臣妾谢主龙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另，封辰逸为太子，暖暖为纤陌公主。”苏起声音刚落，整个华擎殿顿时炸开了锅，众人都在议论刚刚的旨意。玉衍右边的太后亦不着痕迹地朝玉衍使眼色，玉衍却假装没有看到。他清清嗓子，清冷的声音响起，“礼已成，皇后你过来与朕同坐，开席吧。”
　　我微微欠身，由春熙扶着走向玉衍。坐在与玉衍同高的条案上，一眼往下，每个人的神情都在我眼皮底下。此时再观冉贵妃的脸色，虽如平日一般，可是那紧扣的手指泄漏了她的心思。一定很不甘心吧，只晚出生半个月，代价却是皇后以及太子的位置。嘴角微扬，竟有一丝胜利者的喜悦。同时却也感谢玉衍，莫不是他对宫里所有人隐瞒我有身孕这件事，只怕今日坐在这里的就另有他人了。终于，我还是实现了我的愿望，成为唯一获天下人认可玉衍的妻子。
　　如此，便足矣。

　　散宴，玉衍要我跟他坐肩舆一起回薄桦殿。
　　美好的时候，总有些没有眼力价的人出来闹场。我心情有些飘忽的时候，角落里传来舒妃的声音，尖酸刻薄。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足矣让这边听到。她说：“冉姐姐，心里会不甘吧。你要是早点生产的话，如今那后位可就不是那卑贱出生的慕烟若的了！”
　　冉贵妃嫌弃地斜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玉衍手伸过来，紧握着我的手。我朝他一笑，示意我不会将无关紧要的话语放在心上。因为，无论如何，这位置已经是我的了。至于舒妃，要惩治她的机会以后多的很，何必要在为我主办的筵席上弄得人人不欢而散。
　　我沉声朝苏起说：“走吧。”苏起看了一眼玉衍，玉衍看看我又朝苏起点头，苏起才吩咐宫人们继续走。而角落那边的人早已听到我那‘走吧’二字的时候就已经乱窜逃走了。怕是，今夜都会睡不安稳吧。
　　第二日，是后宫嫔妃来向我请安的日子。我醒的很早，梳妆完毕后依旧坐在寝殿内。片刻之后，卿笑进来通报：“娘娘，除了然贵人，各宫嫔妃都已经来了，娘娘，您看……”
　　“继续等，等到她来。”
　　卿笑躬了躬身子退出去。快到晌午，也不见卿笑进来通报然贵人来。我轻笑一声，吩咐道：“春熙，让御膳房准备好膳食，诸位娘娘、小主今日都在这里用膳。”
　　席间，我见众人面带疑色，淡淡一笑，说道：“诸位妹妹，今儿这安请的这么长，都是因为有一个人没有来。只要请安少一个人，这安就得无限延长，直到那个缺席的人来，若是一天下来，她还没来……那么就要辛苦在座的妹妹们要陪本宫直到用完晚膳了。”
　　话音刚落，底下众人嘈嘈杂杂。我继续说：“好了，想必那然贵人是打定心思不来了，诸位妹妹就安心陪着本宫吧。都动筷子吧。”余光瞟见冉贵妃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来。一顿饭，在座的都吃的不甚乐意。
　　酒足饭饱后，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然贵人张了又张的嘴终于发出声音了，她说：“皇后娘娘，小皇子还要臣妾照顾，可否让臣妾先行回去？”
　　我面带难为，笑着说：“这恐怕有些为难，本宫知道冉贵妃爱子心切，可本宫的一双儿女不是也交给乳母带着吗？难道说，冉贵妃的晨旭要比太子尊贵？”一听太子二字，她的脸色黯淡了下来。我偏头问其他妃嫔，“要不让诸位妹妹决定，你们觉得是让冉贵妃回呢？还是不回呢？”
　　香嫔坐在我右方，她看了我一眼，又朝冉贵妃笑道，“冉姐姐，依妹妹所见，若是皇后姐姐让你回，那我们这些人便不乐意，这样不就让皇后姐姐难办了吗？若是不让回，倒像是皇后姐姐不通情达理似的。总之啊，这件事，最难为的就是皇后姐姐了。”
　　“香嫔姐姐说的很在理儿。其实皇后姐姐这么做不过就是整顿后宫，皇后姐姐的最大的义务就是让后宫安宁统一，若是连给皇后请安这件小事，有些人都不放在眼里，那还让皇后姐姐怎么管理后宫呢？”曦贵人的话很合我的心意。
　　“这不过是说的好听些，那皇后怎么可以独占皇上的宠爱呢？皇后不是应该主张皇上雨露均沾，才好增加子嗣？作甚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儿？”舒妃因为上次诬陷我害的她流产之后便与我撕破了脸，在我面前说话总是不甚忌讳。不过她这番话，虽然难听却让我找不到错。她说的都在理儿上。
　　菀贵人因为上次的事情，在我面前收敛了不少，她只淡淡一句，“全凭皇后娘娘决定。”如此一看，倒觉得有些陌生。嚣张、跋扈这些词已经在她身上寻找不到了。
　　复而，我笑着看向冉贵妃，她为难却又无奈地说：“那么还是不让皇后难为了，臣妾留下便是。”
　　晚膳我特意让春熙准备的早些，好让她们早些用完早些回去。而我真正的用意是让她们有时间去找然贵人，想她那冷清的宫里今日应该会热闹许多。
　　而第二日，然贵人依旧没有出现。用晚膳的时候，很多人脸上已经隐隐有些厌烦、愤恨。我暗笑一下，就不信你那身子跟性子能受得住那么多嫔妃争相‘看望’你！
　　第三日，香嫔来的早些，我便请她到寝殿里来坐。她精神头不甚好，面上带着倦色，眼睛有些浮肿。她靠在椅子上，声音轻柔，“昨日连冉贵妃也去婉仪宫了，劝说让她今日一定要来给你请安，却被然贵人骂着喊着给赶了出来。好在不是舒妃或者菀贵人，要不然贵人还能安生？要我说，冉贵妃这个人还是有些对得起她的名字的，不爱跟人计较。”
　　“哦？很少听妹妹你夸人，想必之前是我错看她了。”
　　“也算不上夸，只是觉得她给人感觉越来越舒服了。哎呀，希望然贵人今日一定要来，就连我都快受不住了，她那药罐子怎么还不能撑得住。”
　　“看妹妹精神头不好，原来是因为上门的人太多，睡不踏实。倘若，然贵人今日还没来，你便在姐姐这住一宿吧。”我笑道。
　　“如此……不好吧，皇上要来的，妹妹在这成了什么了，不是尽添尴尬么？不成不成……”她摆着说说道。
　　“皇上今日来不了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我正说着，卿笑进来说：“娘娘，诸位娘娘、小主都来齐了。”
　　“然贵人呢？”
　　“也来了，不过一脸不乐意。”
　　“不管了，总之是来了，妹妹你今日可就能睡个安稳觉了。”我起身朝香嫔说道。
　　“谁说不是呢。”香嫔也起身跟我一同出了寝殿。

　　大殿内，我坐在主位上，座下的众人给我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我
　　看了一眼后方的然贵人，帕子甩的很是随意，膝盖也只是微微曲着。我面带笑意，盯着然贵人一直看。
　　座下的人见我一直不说话，微微抬头看我，见我目光在后方也都跟着看向后方。我淡淡地说：“春熙，你去教教然小主请安的规矩，怕是当秀女的时候，嬷嬷教的不透彻吧！”
　　春熙走近然贵人，面对着她行了个极为标准的甩帕礼，又行了一个大礼，接着声音冷冽，“请然小主示范一遍。”
　　她怒眼朝我看来，我偏头假装没有看到，语气松散，不甚在意地说：“诸位妹妹，不是本宫不让你们起来，只是有些人实在不替你们考虑。”这下，底下额众人皆把矛头指向然贵人。
　　然贵人瞪着我看了又看，后来才悻悻然地行礼。我淡淡地说：“这就对了，何必要多此一举，让诸位妹妹跟着你受罪呢？”这慕嫣然如今还把我当作慕府二小姐来看待，总觉得凌驾我之上，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若不如此这般，她怕是这辈子都会这样。
　　她自认理亏，没有接话。
　　不再注意她，和座下的妃嫔们随便聊了聊便让她们跪安了。如此一来，众人对然贵人的怨念就更深了。而香嫔和曦贵人主动要求留下和我一起用膳。我也甚是欢喜，吃饭还是人多些比较好。

作者有话说

　　童鞋们，六一快乐！PS：此文快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