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自知》顾梨霜

37、人间（37）

　　那天香嫔始终都没有出现。而来我这里，奉承我、巴着我的却越来越多。
　　那天晚上玉衍翻了曦贵人的绿头牌。宫里传说，曦贵人能承宠的原因就是因为我那天对她笑了一下。念卿从外面回来兴奋地朝我嚷嚷：“皇上心里住的那个人一定是我们娘娘！”
　　我却笑不出来，玉衍最近的举动实在奇怪，让人琢磨不透。之前不是约定，不能让别人看出他对我还是很在意，这才是保护我的方法。可如今这样，到底算什么？倘若在前朝已经扎根稳定，不怕别人拿我来要挟他，他大可直接来找我，为何要这样兜着圈子绕呢？
　　“娘娘，香嫔娘娘求见。”
　　我有些烦躁地说：“让她进来吧。”双手在桌上支着脑袋。只见眼前一黑，香嫔就已经跪在我面前，头埋得很低，声音微颤，“姐姐待我如此好，我却如此待姐姐……我真真没脸见姐姐了。”
　　心里虽有些气她昨日没有来，今天见她如此模样，心里却不是滋味。上前扶她，“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她推开我的手，摇着头说道：“姐姐，你给我一个机会请罪吧，这样我还好受一些。”
　　“哼，你好受了，我们家娘娘可不好受。”念卿忍不住插嘴道。
　　我转过身，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嘴。因为我心里是相信香嫔的。她那日没有来，怕是觉得我会怪罪于她吧，毕竟她也是知道我对玉衍的感情有多深。“你快起来，我并没有怪你。玉衍要宠幸谁，任谁都不能拒绝。何况，你本就是玉衍的妃。再说，就算是皇后，也不能因为皇上宠幸哪个宫的人就怪罪于她的呀。后宫嘛，那些无奈我们都很清楚，不是吗？你若这样想，我不就跟那些女人一个模样。”
　　“姐姐，你真的不怪我？不怪我抢了皇上？”她哭的梨花带泪，模样好生让人疼惜。
　　我笑道，“什么抢不抢的。快起来吧，地上凉。春熙正在做梨花糕呢，味道淡淡香香的。先让卿笑沏壶茶来，等下我们好好尝尝那梨花……”
　　还未说完，只听屋外有个尖利的声音，“昕妃娘娘有什么好吃的，可否让我们也尝尝？”未见其人，却闻其味。还没见到声音主人，一股有些浓郁的有些刺鼻的味道传了进来。不过，这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很是熟悉。
　　回过神，已有四人站在我面前朝我行礼。又是昨日那四个人。菀嫔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宁贵人朝我咧着嘴笑，武答应低着头不敢直视我，唯一不同的是，曦贵人脸上多了一分红晕。
　　宁贵人坐下以后便东张西望，好似在寻什么。“昕妃姐姐，你有什么好吃的？能不能给安宁也尝尝？”原来，是听到我我刚刚对香嫔说的话。我笑着朝卿笑说：“卿笑，你且去看看春熙糕点弄好没有？”转头又对宁贵人说：“是梨花糕。”
　　宁贵人掰着手指算自己吃过的糕点种类，“梨花糕？我吃过桂花糕，绿豆糕，香芋糕，还没有吃过梨花糕呢！好吃么好吃么？”她一脸兴奋地问道。
　　“等下端上来你尝尝不就知道了？”绿裳娘亲曾经说过，对食物充满热情与渴望的人往往都没有什么心机，很是单纯，最招人疼爱。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再转眼看武答应，一直盯着坐在我旁边的香嫔看。察觉到我在看她，慌忙低下头。看来经过那日一番折腾，武答应对我已经产生害怕之意。不大会，春熙和卿笑就端着糕点上来，刚刚放在宁贵人身边的小桌上，宁贵人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填到嘴里。三无两下就全吞到肚子里，接着又要去拿第二块，却听到菀嫔轻哼一声，“低贱人家的孩子就是这般模样，没出息！”
　　吓得宁贵人缩回手，我走到宁贵人身边，握住她的手，“没关系，能吃是福。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放心了吃。”她抿着嘴抬头看我，眼里微微一闪，接着笑道：“谢谢昕妃姐姐。不过，我可以不吃吗？”
　　我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看起来很喜欢吃啊？”
　　“因为，因为……我想带回自己宫里。我想慢慢吃，我怕这么好吃的东西再也没有了。”
　　我先是一愣，接着笑道：“你尽量吃，我让春熙给你装一包，等下你回宫拿上就好了。以后想吃就来这，让春熙做给你吃。”
　　“真的？那太好了，宫里的糕点，外表精致华贵，味道却不好。这梨花糕外表虽然朴实无华，味道却很好。”宁贵人这话没错，宫外的人向往宫里的生活，只因锦衣玉食，却不知后宫沉浮。平常百姓的日子虽然简单朴实，但却踏实。
　　我朝宁贵人莞尔一笑，转身回座。低着头抚弄自己的指甲，淡淡地开口：“宁贵人，记住无论你眼中的后宫是怎么样，都不要改变最初的自己。就做一个无忧无虑，爱吃美食的在别人看来没出息的傻丫头吧。至少，你比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要幸福很多。”
　　“昕妃姐姐这话是在夸我吗？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有些时候，听不懂也是件好事。”事事看的太过透彻，反而会很累。

　　今晚玉衍翻了宁贵人的绿头牌。宫里关于玉衍很在乎的我的传说愈演愈烈，来我这里，奉承我、巴着我的也越来越多。不过说来也奇怪，好像我宫里所发生的一点一滴，玉衍都很清楚的知道。摆明了就是小贝子他们暗地里给玉衍通风报信。
　　“小贝子，小古子，小才子，接下来的问题你们要老实回答。你们的主子是谁？”我一本正经沉声问道。
　　“当然是昕妃娘娘您啦！”
　　“好，既然你们还认我这个主子。那本宫问你们，是不是你们把我宫里的事情告诉玉衍的？”
　　“奴才，奴才……”
　　“说实话！”我怒声问道。
　　“是，啊，不是……”小贝子结结巴巴地说着。
　　“到底是还不是？”
　　“其实，其实……不是奴才们说的，只是当初皇上把我们三个派过来的时候交给我们一个任务，那任务就是要将娘娘您每日的事情记录下来。”
　　“这么说来，玉衍是每日看你们的记录才知道我宫里的事情？”
　　“是。奴才不敢有半句谎言。”
　　原来，玉衍一直一直都知道我在做什么。“那今天由谁记录？”
　　“是小古子。”
　　“那小古子你去取来你记录的本子。”
　　“这……”
　　“我是要检查你有没有写我的坏话！”
　　“奴才怎么敢呢？”
　　“那还不快取来！”

作者有话说

　　上榜了，用劲码子，最近每日都会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