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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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哈利坐在后院里，他在剪草，急需休息一下。天气微凉，天空晦暗而多云，身上的汗水慢慢干了，让他浑身发冷。突然，太阳穿过云层，带来惊人的暖意。他脱去衬衫，让又冷又湿的皮肤暴露在怡人的阳光下。刚开始他觉得棒极了……暖意很快上升。太快了……他的背象突然着了火，有如烧红的烙铁炙烤着他的皮肉。他震惊地朝下看，看见立足处地面上的雪。他想如果把雪抹上他灼热的皮肤会有多舒服，于是他立刻俯下身，在白雪覆盖的草地上滚起雪来——
——只带来一声痛呼，床上粗糙的毯子接触到了他伤痕累累的皮肉。
哈利立刻完全清醒了，迅速坐了起来。他穿着衣服就在床罩上睡着了。扫了一眼架子上修好的闹钟，现在是凌晨2:24。他渴望地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水杯，但水杯是空的——他一小时前喝光了。他不想为了一点水冒险吵醒姨父，所以宁愿口渴。
哈利叹了口气，站起来。背上火烧火燎地疼，皮肤紧绷，仿佛他睡着的时候浑身皮肤都收缩了。他向衣柜走去，走得很慢，以免让他僵硬的肌肉和饱受虐待的身体更加疼痛。他小心地脱下牛仔裤，穿上一条褪色的蓝色睡裤。然后，非常非常轻柔地脱下了T恤。他没有去拿他的睡衣，因为一想到穿旧的薄棉布接触他后背的感觉，都让他受不了。
衣柜一扇门的内侧有一面有些歪斜的镜子，但哈利没有费神转过去检查弗农姨父给他造成的伤害。他可以看到一道粗粗的红色鞭痕从左肩延伸到锁骨，另外几道鞭痕斜斜地掠过他的身体，遍布在肋骨处。他凭经验知道，从后颈到手腕，鞭痕在他的后背纵横交错，留下多处淤青。但大部分都是暗红色的鞭痕，高高肿起，在床头灯黯淡的光线下投下阴影。他以前看过，不想再看。
他听到一阵近乎疯狂的抓挠声从身后传来.
哈利转过身。斯巴达克斯看起来非常焦虑不安,沿着哈利在海德薇笼子里装的铁丝网上爬来爬去。
“你怎么了”哈利好奇地问蝙蝠。
他走近笼子。让他惊讶的是，蝙蝠掉到报纸上，抬起头，用异常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我能为你做什么？有任何我能做的事吗？它仿佛是在说。
哈利久久地看着这动物，思考着。接着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突然打开了笼子的门，伸手把斯巴达克斯拿了出来。他把蝙蝠放到床上，安置在枕边。然后他侧躺着，面对着蝙蝠。
有那么一刻蝙蝠看起来惊呆了。哈利确信他想逃走。接着似乎有某种本能告诉他放松，他呆在床单上，一眨不眨地回应着哈利的注视。
过了一会儿，哈利说话了。
“有时候我在想，”他慢慢地开始说，“如果人们知道……这个，他们会怎么看我。”他朝这个房间、整间屋子挥挥手。“我是说，我的真实生活。我从没告诉过他们。”
他安静了片刻。
“我想赫敏有时会怀疑”，他最后接下去说。“前年我回家前她看到了我的魔药装备，问了些问题……也显得非常怀疑。”
哈利微笑，带着疼痛的微笑，这笑容让他的心也疼起来。“罗恩没什么头绪。完全没有怀疑。”
他转过眼睛又看着墙，沉默了很久，似乎忘了还有只蝙蝠。当他再度说话时仿佛只是自言自语，而不是对斯巴达克斯讲话，他的声音更加安静了。
“我想知道邓布利多是不是怀疑过。他知道我在这儿日子不好过，他说过，在去年末。”
又是一阵长长的停顿。
“不过我相信他不知道姨父打我。”哈利继续说，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除非……他什么都知道。”
再次顿住。这次停顿得最久。接着，
“也许……也许他认为我需要这个。”现在他的声音已经是耳语，他看着墙，觉得他甚至没法当着蝙蝠的面承认这一点。他又吞咽了一下。“或者，也许……也许他觉得我……我活该。有时……有时我也觉得是我活该。”
长期养成的习惯使哈利强行压下这些想法带来的痛苦，牢牢收紧不再多想。他把思绪转到他的监护人身上。
“他……我的姨父，我是说……会生气因为我不叫也不哭。”他空洞地告诉斯巴达克斯。他的目光变得冷硬，声音也同样如此。“我不想给他这种满足感。”
然后他叹息，手指压住鼻梁。“但就算我想，我也哭不出来，斯巴达克斯。这真的很好笑……小时候，我挨罚是因为我哭泣……哼哼唧唧，哼哼唧唧，他们这么说。说他们得给我一些哭泣的理由。而现在他发狂是因为我不哭。”
把手从脸上放下，哈利看着蝙蝠的眼睛。
“我一点也不哭了，斯巴达克斯。从我很小的时候起。在上霍格沃兹之前很久，我就不再哭了。我没法哭。”绿眼睛闭上片刻，又再次睁开。“有两次，我想，……我差点哭了。第一次是邓布利多告诉我妈妈是怎么为了救我而死的。还有，塞德里克死的时候……呃，韦斯莱夫人抱住我……之前从没有人这样抱过我。”他的声音低成耳语。
“不管怎么说，”哈利继续说，“我想我那时还是能哭的。不管怎样，我当时想哭的。可有些东西……赫敏，我想……让我分心了。我有点高兴。罗恩在看着……呃，我不想当着他的面哭。或者斯基特那个女人，她伪装成一只甲虫好偷听。真希望赫敏把她捏死，那个偷偷摸摸的小人……至少别让她把这些写到《预言家日报》上去！”
哈利叹息，再一次陷入沉默，接着说：“我甚至没为西里斯哭过。”
没有多想，他做了一件经常对海德薇做的事：他伸出手，开始轻柔地挠挠蝙蝠的后脑勺，然后一直抚摸到它的背。它开始僵住了，有那么一刻哈利以为他对这只野生动物做得太过了——它会又咬他，要么就想逃走，至少也会挪动一下。接着它看来下定决心忍耐他的碰触，因为它慢慢放松了。哈利很开心。安慰这只小兽也安慰着他，让他感到更加……更加积极，在目前这样可怕的失控的局势下。如果他能给一个小生灵一点点微小的帮助和关心，他当然就不会觉得那么无能为力，即使只是一只猫头鹰……啊，这一次是只受伤的蝙蝠？
哈利温柔地抚摸着斯巴达克斯，很久很久。
“我希望我能够，”他最后低声说，“哭泣，我是说。我有一个结……在这里。”他指着他的胃。
蝙蝠沉默。
过了几分钟，哈利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把蝙蝠送回笼子。
“无论如何，”他说，回到床上，面朝着床垫躺下，放松身体，“这一次结束了，我就只有一个暑假了。然后我会成年，离开女贞路，为了大家好。如果我能活那么久的话。”
斯内普看着那个麻瓜混蛋给自己外甥造成的伤害，他克制不住逐渐上升的愤怒。男孩的后背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几道鞭痕甚至抽到了他的上臂。有好几处被皮带抽出血来。
斯内普想……做一些事情……可他被关在笼子里，口不能言，无能为力。就算他能够，他也不确定自己该怎么做，除了灭掉那个麻瓜、治愈男孩之外。男孩把他拿出笼子放到床上的时候，他很震惊，短暂地考虑了一下当场就变形。然而，保持终身的警觉以及不许情绪控制行动的习惯起了作用……直觉告诉他保持一动不动，他照做了。
波特开始抚摸他的时候，斯内普差点爬开。他不喜欢被人触摸。在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母亲是唯一充满爱意地抚摸过他的人，他不习惯被别人这样触摸。读书的时候，甚至莉莉的拥抱——尽管弥足珍贵也渴望拥有——也让他感觉茫然。他那么爱邓布利多，可当老巫师偶尔把手放在他的手臂或肩头时，他还是禁不住有些僵硬。他知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敏锐的老巫师很少这么做。
然而，最后他还是强迫自己维持不动，因为这样的重复举动看来能安慰到这男孩。斯内普不得不承认，这也没有他原来想的那么……令人厌恶。
尽管不想承认，但听到波特说从没有人抱过他安慰过他时，他的心在绞痛。毕竟，斯内普小时候母亲曾抱过他。她在他上霍格沃兹二年级时去世，但他的确知道被一双安慰的手臂拥抱是什么感觉，而波特看来从不知道。斯内普知道，他不能象自己被父亲惩罚过后母亲安慰他那样，安慰那男孩，那么，也许允许男孩从抚摸蝙蝠中寻找到安慰，是他唯一能做的了。（这就对了，乖乖地做哈利的小宠物吧^^）
波特渐渐睡着了，斯内普小心地伸展了一些肩头和翅膀。它们开始愈合，虽然慢，但在好转。如果他现在变形，他应该能够做到，然后把两人带回霍格沃兹。不过他宁可等到让波特宣告他已经治愈再放了他，那么他就可以在房子外面变形，然后带走男孩，免得波特发现斯内普的阿尼玛格斯能力。
斯内普想在波特面前隐瞒自己的双重身份不再是出于不信任，而是波特知道了之后一定会有被伏地魔发现的危险，黑巫师会再次尝试进入男孩的脑海。现在，斯内普几乎……为他知道男孩的生活而内疚了。他不愿想到波特发现聆听他最隐秘想法的新宠物，就是他所憎恨的魔药老师。男孩会有多不安，认定斯内普一定不能保守秘密，这想象让他痛苦。
可是魔药大师知道他别无选择。如果那个麻瓜再伤害那男孩，斯内普一定立刻抓住机会完成变形。
第二天是星期一。尽管波特头一天才被鞭打过，他还是象平常一样迅速起床给姨妈姨父做早餐。之后他带给斯内普一碟猕猴桃，所以魔药大师想他们没有又不准他吃饭了。
佩妮没敲门就进了房间，男孩立刻盖上猫头鹰笼子。从盖布的缝隙里，斯内普看到她递给波特一张单子。
“我得出去买东西。”她告诉男孩。“我要你去市场取一些东西。今天晚上是达力的生日，我要一切都完美无瑕。”
“是，佩妮姨妈。”男孩单调地说，接过单子。
“今天我要你也把房子周围的树篱笆也修剪好。”佩妮继续说。“下午达力的朋友皮尔会过来，并留下来吃晚饭。你把事情做好，别妨碍他们，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吗？”
斯内普听到男孩哼了一声，对自己不快地笑了下。是啊，我确信不能参加那个小型聚餐会波特一定非常失望。他想，得意地笑了。
佩妮明显决定忽略这个，临别警告男孩在她五点回家之前必须做完全部杂活，她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波特也走了。斯内普倒挂在笼子顶端的网罩上，准备象蝙蝠那样睡一整天。
下午一点钟左右，他又被一阵喧闹声从熟睡中吵醒，这次是从过道里传来的。
他蜷缩到右上方，紧张地想：“梅林，究竟怎么了？”
他听到一个男孩的声音——既不是德思礼家的孩子也不是波特：
“这边，大D，吃完你的午饭，我们是玩游戏机还是干嘛？”
声音很近了，就在波特的房门外。楼下传来波特表哥的声音：
“等一等好吗，皮尔？等我吃完蛋糕！”
另一个男孩——皮尔——在门外抱怨。“肥猪”，他低声喃喃地说。斯内普听到他靠到了门上。显然，波特没有把门关紧，门突然开了，男孩跌跌撞撞地进来了。
斯内普僵住了，不敢出声不敢动，不想引起他的注意。
“哇……达力，嗨，大D!”男孩叫道。
过了一会儿，斯内普听见德思礼家的孩子跑上了楼。他在过道上波特的房间外停住了，显然不想进来。
“皮尔，那是我表弟的房间……出来！”
“你那个怪物表弟睡在这儿？”第二个男孩哼了一声。“真是大发现！”
“过来，皮尔，离开那儿！”达力*德思礼的确听起来很紧张。
“你怎么了，大D。你那样子像是你害怕那个皮包骨头的小虾米！”皮尔叫道。“你忘了以前我们追打哈利日子了吗？”
现在达力听来闷闷不乐的。
“我才不怕那个怪物。我只是想去玩游戏，过来！”
可是皮尔没有离开，斯内普僵硬地听到脚步声正走向笼子。
“达力……这是什么？哈里养了只鹦鹉还是什么？”
达力的声音听来不情愿到极点。
“不……那是只猫头鹰。过来，皮尔，我想玩大屠杀四之类的。”
“不，等等……这很酷啊。我想看一眼！”男孩听来很兴奋。“一只猫头鹰，真的吗？他哪儿来的？”
现在达力也进房间了。
“不，别动。我不知道。从他的怪物学校里吧，好了吗？它甚至可能根本不在这儿，他用它来给他的怪物朋友送信啥的。”
“象信鸽一样？为什么圣布鲁斯少年犯学校会允许他养猫头鹰？”
接着，鸟笼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皮尔扯开了帆布盖子。
斯内普惊恐地盯着两个男孩，一个胖胖的，显得很紧张；另一个瘦瘦的，脸上有粉刺，兴趣盎然地盯着他，他们的嘴巴都张大了。
瘦的那个突然大笑起来。
“嗨，达力……不想告诉你，伙计，可这不是猫头鹰。是蝙蝠！”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