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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一路快马加鞭,到了桃花坞,萧子泽已经平静了下来,他放开了马,随意地坐到了草地上,笑说:“寒弟,好久没有来这里了。”
      柳轻寒也坐了下来,笑说:“你和霜儿都喜欢坐在草地上呢,那边明明有椅的。”
      萧子泽微笑,说:“哦?寒弟,此次商水河决堤,幸好有你和冰儿去的及时。这一次赈灾之事,你们办的真是妥当极了。近十五万灾民不仅再也没有出现一个饿殍,而且河道也会修的万无一失。瘟疫之灾也消于无形。你这样的才干,我越来越想让你入朝为官啦。”
      笑望了他一眼,柳轻寒说:“但你不会这样做的。”
      看着柳轻寒自信的有点张狂的俊颜,萧子泽促狭地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身为明君,怎么可能放着如此贤才在野而不用?”
      柳轻寒温暖地笑了起来:“子泽兄,你从来就没有勉强小弟做过不愿的事情。以前你让同样不愿涉足官场的水兄周旋人前,却从来没有对小弟提这样的要求。当年你将贤宁侯的爵位给了大哥,而不是趁势让我入朝。在那样缺人的情况下,你都能由着小弟逍遥,目下你又怎会迫小弟为官?”

      萧子泽无奈地笑了:“给你看穿了啊。没办法,谁让我心地纯良,与人为善,侠骨柔肠,剑胆琴心呢?”
      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柳轻寒道:“大哥,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我陶醉?”
      萧子泽笑道:“我只是讲一个事实。”柳轻寒微笑不语。
      两人望了一会湖水,清澈的湖水中,倒映着白云,在悠悠飘着。萧子泽叹息说:“这近十年来,寒弟你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所做的事情却远远不止一个官员能做到的呢。朝中有目下的局面,寒弟你的功劳其实是最大的。那么多年,其实你何曾有过真正的逍遥了?若不是有你在经营无针坊期间,带着十二使一起得到的各地官员的资料,这两年的吏治整饬也不得这样的顺利。更不要说你暗中为我挡过的那么多灾厄了。这么多年,你一直都义无反顾站在我的身边,豁出性命也在所不辞呢。大哥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有你这样一个弟弟和冰儿那样的妹妹。”
      柳轻寒看着萧子泽真挚的神情,心中震动,便也不再调侃,真诚地说:“子泽兄这样说就太抬高小弟了。一直以来,都是子泽兄在包容宽解小弟呢。要说这世上有两个人的关爱,是即使我这样曾经漠视一切的人也不敢轻慢的。一个是先父对小弟的舔犊之情,当年他是那样小心地爱着我呢。另一个就是子泽兄的知己之意,在我最灰心倦怠的时候,你总是能及时出现。”

      萧子泽笑了笑,叹息说:“其实这十几年我们是互相扶持着走过的呢。”他望着柳轻寒微笑的神情,说,“寒弟,你怎么看孟姑娘?”
      柳轻寒对他这话题的突然转换一时没有反映过来,说:“盈妹啊?是一位美丽,温婉,善良,聪慧,又有一点刚烈的不可多得的人间绝色。”
      萧子泽笑了笑,压住了心中的五味杂陈,说:“寒弟,很少听到你这样夸一个女子呢。人家一位举目无亲的女孩儿,就这样住到了安澜园,总不太好吧?你打算怎样安置她?”
      柳轻寒微微一笑,说:“我没打算让她一直住在安澜园啊,准备让她住在我娘身边的。”
      萧子泽似漫不经心地说:“哦?准备带媳妇儿见婆婆啦?寒弟,我来给你主婚可好?”
      柳轻寒怔了一下,看着萧子泽,认真地说:“谁说我要娶盈妹了?我是说可以让娘收她为义女儿啊,她在我娘身边,又有晴妹那小妮子为伴,想是极妥当的了。”
      萧子泽注视着柳轻寒,叹息说:“寒弟,你自己也亲口说孟姑娘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女子,何不干脆娶了她呢?伯母也肯定是希望有这样一位媳妇儿而不是义女儿。”
      柳轻寒看着他真诚的面容,中间是一半的诚恳欣慰,带了一半儿心痛不舍,一时竟也不能分辨心头是什么滋味,便静静地说:“你说真的?我娶盈妹?”
      萧子泽点头,说:“孟姑娘虽然是犯官之女,但我相信寒弟你是不会计较这个的。而且为了你,我可以封她为义安郡主,隐去她真实的身份,让你风光娶她过门。寒弟,我是真的希望你幸福,只要你不伤到冰儿就好。”

      柳轻寒只觉得一阵感动,一阵寒凉,又夹着说不明的一阵怒气。深吸了口气,他方能慢慢地说:“子泽兄,小弟知道你的好意。可是你明明知道小弟对霜儿的心的。除非是霜儿自己说她不喜欢我,不然小弟绝不会放弃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娶霜儿。即使是你,也不例外!”
      萧子泽叹息说:“你是笨蛋吗?有孟姑娘那样一位绝色温柔的女子一心对你,你为什么还不知足?”
      柳轻寒淡淡地说:“盈妹是好,可她不是我的那一瓢弱水。”
      萧子泽叹息了一声,忽然说:“你知道,我一直都希望可以给冰儿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看他半晌,柳轻寒的眼中闪过一丝亮色,旋即却微微笑了起来:“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推开我这个最好的妹夫?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比我更适合霜儿的了。你这样推开我,以后肯定会后悔的。还是你故意用盈妹来试探我?哼,我是不会上当的。”

      看着他的隐隐笑谑,萧子泽只能暗自叹息。为什么要推开他这个最好的妹夫?那两个人即使是在不经意间挥洒的欢笑关怀,都可以让人为之感念不已。当日桃花林外的六百将士,提到他们,用的语气都分外的温柔。更何况是他啊,一位是他最亲的妹妹,一位是他最好的知己。对着他们两个,他可以不去想那重重的权衡算计,利益得失,可以肆意放纵所有的喜怒哀愁。只要想到可能会失去其中的一个,就已经让他如坠深渊了。而万一有那么一天,如果同时失去那两个话,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片刻后,萧子泽才能勉强笑着,说:“柳轻寒,你的脸皮果然不是一般的厚。我警告你,你娶孟盈盈我不会有任何意见,只要你不伤到冰儿就好。以后若是给我发现你伤到她半点,小心你的皮!”
      柳轻寒微笑,郑重地说:“我永远也不会伤害霜儿。”
      萧子泽看着他,警告地说:“最好你不会!”他终于还是硬生生缩回了后面的那句,“也不可以,伤害你自己!”

      无忧宫,沁芳池边,秋菊正盛,衬着一池清水,满目秀色。江如月和凌霜华姑嫂两人悠闲地聊着天。侍剑和弄影都被江如月打发了开去。看着凌霜华神采飞扬讲述外面的故事,江如月宠溺地微微笑着,不时好奇地问上几句。
      听到对这次赈灾的描述时,江如月微笑说:“我也听说了这次瘟疫没有传播开来,多亏有碧落医谷的少主及时开辟的医馆呢。但凡天下悬壶济世的,总会以为碧落医谷效劳为幸,所以楚兄很轻松就组织起那十一个州府逃亡出来的大夫,共同制住了这次瘟疫。楚兄这次真是功不可没啊,你哥哥一直很想当面犒劳他的,可惜他不愿进京。冰儿你这次的功劳也很大呢,听说你找到了几种常见的药来代替本来极珍稀的一味主药,才使这次瘟疫如此快结束。冰儿你的医术可真了不得。”
      凌霜华笑道:“也不是我一个人找到的啊,遥哥哥和我一起试了很多次,才找出来的。遥哥哥就是这样啦,他一向很淡泊的。对了,月姐姐,我们在路上还碰到遥哥哥未婚妻子的哦,紫陌姐姐真是一位奇特的女子。月姐姐你真该见见她的,我再没见过比紫陌姐姐更潇洒率真的人了。”

      江如月顿时颇感兴趣地说:“哦?那有机缘的话我真想见见了。能的冰儿你这样评价的人物想来绝对是一位绝世的女子。”她笑了笑,端起香茗,抿了一口,说:“冰儿,好羡慕你那么自在在外面游历啊。对了,还有那原清河知州的千金,听说也是一位奇女子,对吗?她在这次救治瘟疫的过程中也出了很大的力气,尤其是她居然敢对那么多气势汹汹的人坦言自己就是清河知州的女儿,那么真诚愿意为父亲赎罪,胆色也是过人的呢。”
      凌霜华微笑道:“孟姐姐的确也很了不起,她又温柔又善良,见到她的没有不喜欢的呢。那些人见到孟姐姐出来认罪,都没有为难她呢。孟姐姐在照顾那些病人时也真的很细心体贴的。而且,孟姐姐还是一位绝色的姑娘哦。”
      江如月笑道:“哦?连冰儿你都夸她绝色?比你还好看吗?不可能吧,这世上还有比冰儿你更美丽的女子?”
      凌霜华俏脸一红,说:“月姐姐又拿小妹取笑了,孟姐姐真是很美丽呢。月姐姐不信的话可以到寒哥哥家去看哦。孟姐姐现在就住在寒哥哥家了。”
      江如月笑道:“改天我真要见识一下了。孟姑娘为什么要住到寒弟家里呢,她和寒弟似乎非亲非故吧?而且我听说是你把她‘买’下来的啊,按道理不是你的侍儿么?”

      凌霜华笑道:“那只是和刘督抚说的一个理由啊,我怎么真会要孟姐姐做侍儿?孟姐姐也没有什么亲人啦。以她的身份住在宫里总不太好,孟姐姐不见得愿意,哥哥也似乎不太喜欢。奇怪,孟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不喜欢她?哥哥似乎很少会那么明显不喜欢一个人啊。她在京里认识的也只有寒哥哥了。月姐姐不知道,柳伯母不知道有多喜欢孟姐姐呢,一见面就想收她做义女儿。孟姐姐却不答应,说情愿做婢子伺候柳伯母。孟姐姐就是这个不好,太狷介了。”
      看着她困惑的样子,江如月微微一笑,说:“孟姑娘究竟有多好?真想现在就见识到啊,你居然会为她对你哥哥质疑起来了呢。”她又漫不经心地说:“对了,冰儿,既然孟姑娘是如此出色的一个女子,她非亲非故的住到寒弟家里,总是不太好的,干脆让寒弟娶了她怎样?这样就名正言顺啦。寒弟也早到了该娶亲的年龄啦。”
      凌霜华不由呆了一呆,她看着一朵白鹤卧雪出了会神,一时没有回答。江如月也不再追问,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神色的变化。半晌,凌霜华慢慢地说:“寒哥哥的姻事该他自己拿主意吧?不是我们要他娶孟姐姐,他就该娶啊。”

      江如月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说:“冰儿,你和姐姐说实话,你自己心中,愿意寒弟娶孟姑娘么?”
      凌霜华望着那朵菊花,淡淡地说:“寒哥哥的姻事,和我愿不愿意又有什么关系?”
      江如月望着她蓦然失色的俏脸,叹息说:“冰儿,你喜欢寒弟,对不对?”
      凌霜华微微笑了,说:“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寒哥哥?”
      江如月望着她恬美温暖起来的笑容,心中却觉得涩涩的,说:“要是寒弟娶了孟姑娘呢?”
      凌霜华微笑道:“那一定是因为寒哥哥也极喜欢孟姐姐啊,小妹会祝福他们的。”
      江如月叹息道:“冰儿,你是真心的么?既然你喜欢他,怎么还愿意他娶别的女子?只要你愿意,你哥哥会下旨让他娶你的。”
      凌霜华俏脸不由红了,忙说:“月姐姐说什么话?这个怎么也是可以强迫的?我才不要!”
      江如月看着她微微嗔怒的神色,忙道:“冰儿,姐姐是希望你幸福啊。”
      凌霜华淡淡地说:“小妹的幸福不是靠哥哥的一道旨意得来的。小妹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束缚住寒哥哥。月姐姐,今天的话我也只是和姐姐才这么说的,我不希望寒哥哥为任何人改变,从而放弃心中真正想要的!”她轻轻叹息了一下,说,“其实寒哥哥要的一向就很简单呢。”
      江如月呆住了,看着她淡淡却不容有任何置疑的神色,心头一震。她微微叹息了一下,见她一张俏脸微微泛白,却更是美的空灵到让人生悸,心头一颤,忙微笑道:“姐姐只是和冰儿开个玩笑罢了,寒弟也没有说要娶孟姑娘啊。你哥哥对寒弟可宝贝着呢,他的姻事啊,总会让他自己作主的。冰儿,哪天我们去安澜园看看吧,真的很想见识一下那位让冰儿你夸成绝色的女子哦。”

      晚上,江如月将和凌霜华的对话告诉了萧子泽,说:“看来冰儿真的对寒弟情根深种了呢。泽哥哥,寒弟倒究竟是怎么想的?”
      萧子泽叹息,说:“寒弟对冰儿的心一直就没有变过。”
      江如月不由欣喜地笑了,说:“那样可就太好了,冰儿这个傻丫头只是怕束缚了她的寒哥哥,居然都不敢表现出来。泽哥哥,你可以下旨给他们办喜事了啊。寒弟和冰儿这两人光是站在一起就让人移不开视线了呢。”
      萧子泽叹息地看着江如月欣喜的娇靥,说:“月妹,你也认为他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吗?”
      江如月笑道:“那是当然啦。看着他们两个,小妹才知道什么叫一对璧人。寒弟和冰儿那样的深情和执着小妹也是第一次见呢。”
      饶是满腹心思,萧子泽却调侃道:“月妹妹这话什么意思?”
      江如月红着脸看了萧子泽一眼,娇羞地说:“泽哥哥当然不会比寒弟逊色了。”
      萧子泽揽过了江如月,叹息地唤道:“月妹。”

      江如月抬眸看向萧子泽,不由怔怔地痴了。那样一种温柔疼惜中却又带了无尽落寞的神情,同时出现在萧子泽绝世俊逸的脸上,如此的俊美无俦,却又缥缈不可捉摸。江如月只觉得一阵甜蜜,一阵心酸,继而竟觉有无际的恐慌扑面而来!现在的萧子泽虽然就在她的身边,她却觉得两人之间隔了漫天的迷雾,尽管竭力地睁大了眼,仍是看不清彼此!她惊恐地抓紧了萧子泽的手臂,急切地唤道:“泽哥哥!”多年以后,老了红颜,白了乌发的皇太后江如月,怔怔地倚在窗口看着满目怒放的牡丹时,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萧子泽那种深情,无奈,忧伤而寂寥的神情,仿佛独自被抛在无边荒野又背负了殷切期盼的旅人,明明已经精疲力尽,却不得不竭力前行!那时的江如月,只能深深地叹口气,让宫娥们再给她加一件衣。

      只是一瞬间,萧子泽已经回过神来,微笑说:“寒弟和冰儿的喜事啊?怎么样也要寒弟先来求亲吧?冰儿那样的女孩儿怎么可以没有求亲就便宜了那小子?”
      江如月蹙眉打量着萧子泽,看到的却只有调侃的微笑,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只是她一时的错觉。她也只得笑了,看着萧子泽一脸自矜自夸的神情,说:“是,冰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萧子泽看着江如月略带了一丝吃醋的俏皮神情,不由莞尔:“月妹你也是天底下有一无二女子啊,在我心目中,你和冰儿一样,也是排在第一位的。”
      江如月俏脸不由通红,看了萧子泽一眼,片刻之后,却微微笑了起来,叹息地说:“我这个第一,本来就怎样也比不上冰儿的那个第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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