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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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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江思成率人押送赈灾粮米钱物来到,交割完毕后,恰各个临时医馆都没有什么大的病症,众人便相约去灵烟湖边游玩。
灵烟湖边,楚天遥远远地看着孟盈盈在柳轻寒身边笑靥如花,微微一叹。又看着凌霜华拉连紫陌飞掠过莲叶,去摘取湖中央的一朵白莲,不由宠溺地笑了。再看向另一处,弄影正和江思成在商议着什么,他微微笑了起来。目光无意中看见侍剑,见她正倚了一株青松,默默地看向凌霜华,又望着柳轻寒,眼中是淡淡的忧伤。楚天遥慢慢走到侍剑身边,温和地说:“侍剑,想什么呢?”
侍剑回过神来,看着楚天遥关切的眼神,微笑说:“没什么。”
楚天遥笑了笑,说:“剑丫头,你的心思一向细腻。不过也不要太以霜儿为重了,也该考虑一下你自己啦。我看影丫头和易弟在一起倒挺好。你呢?萧弟一天倒有五六次会挂在你嘴边呢。”
侍剑俏脸一红,忙说:“二公子越发会拿人取笑儿了。这算什么?”
楚天遥笑道:“萧弟的确是位奇男子,侍剑你也别把自己的心思藏那么深,和霜儿说说吧,她会成全你的。”
侍剑俏脸通红,嗔道:“二公子越说越没谱了。万岁已经有了皇后娘娘了啊。他们是那么般配,我可算什么呢?”最后几个字说的低若蚊吟,但楚天遥还是听清了,他微微一怔,看着侍剑淡淡自嘲的神色,叹息说:“那样的话,的确就委屈了你。若他一心都在皇后身上,即使封你为贵妃也没甚趣味。”
昭德十二年三月,才人江如月诞下皇长子。萧子泽大喜,大婚四年以来,只一年前昭容姜文媛诞下一位小公主萧歆晨,姜文媛因此而晋封为惠妃。现在终于有了皇长子,他立刻为之大赦天下,同时晋封江如月为昭仪,一月后再晋为贤妃,再两月后以“贤妃端肃恭谨,敏睿娴雅,足堪母仪天下”,再次册封江如月为皇后。一时朝廷上下劝谏不断,但距江太师谋逆一案毕竟已经过去了两年,且当年受他恩惠的也不在少数,又禁不住万岁爷的坚持,也只得罢了。对重新册封江如月为皇后之事,楚天遥只是淡淡一笑,不予任何评价,他才不关心这种问题。柳轻寒倒是感叹了一句,子泽兄果然也是个固执的。此刻听得侍剑这样一说,楚天遥也有了微微的感叹,萧子泽对江如月也真是极用心的了。
侍剑俏脸更红,怔怔地滴下泪来。楚天遥温和地取了块帕子给她,也不加抚慰,只默默立于她的身侧。半晌,侍剑才自失地微笑了,说:“在小姐身边,我总可以看到他的。”
楚天遥一震,望着侍剑淡淡的神情,叹息道:“剑丫头,你也太痴了。”
侍剑微笑,又蹙眉看着在柳轻寒身边言笑晏晏的孟盈盈,说:“二公子,也许是我多心,我总觉得孟姑娘特别喜欢粘着柳公子。”
楚天遥淡淡地说:“孟姑娘喜欢柳弟,连陌儿都可以看出来。只除了霜儿和影丫头没心没肺。”
侍剑急道:“那怎么可以,小姐怎么办?”
楚天遥微微一笑,说:“剑丫头你也看出来了?霜儿也是喜欢柳弟的。你放心好了,柳弟心心念念也只有一个霜儿,他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别的女子的心思。不过剑丫头,你不认为柳弟如果真的喜欢上孟姑娘也是一件好事吗?”
侍剑不解地问:“为什么?”
楚天遥微微叹息,说:“剑丫头,你别忘了霜儿的病情啊。那次在瑶碧山的事情你还记得吗?霜儿只是去摘花而已,我们都知道没有危险的,柳弟却不加思索就跳了下去!所以柳弟真的喜欢上了孟姑娘,倒也好。”虽然对妹妹有着十二分的宠溺,但是和柳轻寒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以后,楚天遥对这位少年也有了几分类似对于弟弟的爱怜。那两人有着同样的纯真善良,同样的纵横不羁,同样的能予人开怀微笑而不自觉,他对他们两个都很舍不得呢。
侍剑叹息道:“可是,小姐是喜欢柳公子的啊。”
楚天遥忽别开了视线,低低地问:“剑丫头,你也认为只有柳弟才配的上霜儿吗?”
侍剑闻言一怔,看着楚天遥望向凌霜华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惆怅。她不由轻轻叹息了起来,正要说话时,楚天遥却微微地笑了:“也的确只有柳弟才配的上霜儿呢。即使是最平淡的事情,让他们做来,都有一种别样的风华。只是,”他轻轻叹息了一声,说,“柳弟过于剔透了些,这世上若有能伤到他的,也必是他自己。”顿了一会,他看着和凌霜华一起玩的开心的连紫陌,怅惘地低声说,“其实陌儿也很好呢。”不过这句话被掩在他轻轻的叹息中,侍剑也没有听清。
又十数天过去,瘟疫灾情已解,这两个州府的临时医馆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楚天遥和柳轻寒一一问过那些灾民准备何去何从,有亲戚可投的,只需给过盘缠就可。对于那些已经无亲可投的人们,问过他们之后,两人将他们或安排到了无针坊,或安排到了碧落医谷。灾民的安顿,在柳轻寒当众挥轩辕剑诛了那名克扣私吞粮米差点激起民变,又自称是当今圣上惠妃娘娘远房堂兄的桑县县尹姜令山,并且因程长风用人不当,罚他与灾民同吃同做一日以后,也都有了规范,只需留下兰幽等人即可。江思成自然也留下直待赈灾全部完毕再回京覆旨。一时诸事俱妥,柳轻寒看着孟盈盈,说:“孟姑娘,你有什么打算?”
孟盈盈道:“我应该是凌姑娘的侍儿啊,不知道凌姑娘还要不要我了?”
凌霜华忙道:“我怎么会当真的要孟姐姐做侍儿?那只是说给刘大人的一个理由啊,孟姐姐愿意和我们在一起,小妹自然欢迎,愿意去别的地方小妹也很乐意护送的。”
孟盈盈闻言,看着柳轻寒说:“小女子已经没有了任何亲人,不知道柳公子能不能收留我做一个婢子?”侍剑闻言一怔,看了孟盈盈一眼。连紫陌狠狠瞪了孟盈盈一眼后,又看向了柳轻寒。楚天遥却只是探究地看向柳轻寒。
柳轻寒微微一怔之后笑道:“孟姑娘这样说在下可当不起呢。既这样,那孟姑娘就先跟我们回去,以后再作打算好了。家母一直想要个女儿,孟姑娘若不嫌弃,就给家母做义女如何?”
孟盈盈俏脸一红,说:“我可不敢称柳公子义兄。柳公子是我的恩人,我愿意为公子做奴为婢。”
柳轻寒笑道:“盈妹这样说就太见外了。”
凌霜华笑道:“那就这样了,孟姐姐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寒哥哥,出来好久了,你也该回去看看伯母啦。我也想看看哥哥和月姐姐了呢。月姐姐重新被册封为皇后,小妹还没有向她道贺呢。还有月姐姐刚添的小皇子肯定长得很好看,好想现在就看到他啊。另外晨儿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姑姑了。” 听她絮叨着挂念的种种,尤其是念叨到那位小公主时,众人皆不禁莞尔,她离京的时候,那位小公主都还未满月呢。柳轻寒笑着应了一声。
楚天遥神色复杂地看着柳轻寒,却对上他清澈带着笑意的目光,怔了一怔,便也微微一笑:“你们回京的话,我就不去啦,也该回碧落医谷看看了。出来一年多了呢,谷里的事务想必积了很多。还有霜儿你摘到的那株含笑花,我要好好研究一下怎么用。”
连紫陌本来想说些什么的,听到楚天遥这么一说,便只是不舍地拉住了凌霜华,两人絮絮叨叨了好久的衷肠话儿,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一行诸人策马缓缓向京城行去,刚到京郊,便看到萧子泽正立在路边的一座凉亭里看着他们笑,他的身侧还立了四位英武的少年,正是梅隐等四使。亭边,一匹玄色的骏马在悠闲地吃草。凌霜华大喜,轻盈盈一个飞跃,已经到了萧子泽身边,笑道:“哥哥!”
萧子泽微笑着抚了下妹妹的秀发,说:“听兰幽报说你们这几日到,我出来看看。”
柳轻寒等诸人也忙下的马来,上前见过了萧子泽。而梅隐等四使也都见过了柳轻寒和凌霜华。
萧子泽看到孟盈盈,也是微微一怔,旋即却也不以为意了,笑着对凌霜华说:“冰儿,这就是孟姑娘了?你的行事越来越不羁了。”
凌霜华笑道:“哥哥这样说就是没有责怪小妹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责怪小妹放人的。孟姐姐也是值得法外施恩的,对不对?哥哥,我告诉你哦,孟姐姐也救了很多人呢。”
萧子泽宠溺地对妹妹笑笑,说:“哥哥怎么会怪你?孟姑娘也的确是个不凡的女子,照例发落了是可惜。孟姑娘,我已经听过你的事情了,你和寒弟,冰儿一起救治病患,功德真不小呢。”
孟盈盈却为萧子泽的绝世俊逸惊得呆了,听得萧子泽夸她,忙轻声说:“万岁过奖了,小女子只是希望可以为父兄减少一点罪孽。”
萧子泽听她这么一说,点头说:“孟姑娘倒是深明事理的。以后孟姑娘有什么打算?”
孟盈盈黯然,说:“蒙万岁不再追究小女子罪名,小女子已经感激不尽了。现在,小女子也无处可去,但愿能找到一处庵堂,青灯黄卷,为家人消业,了此残生。”
萧子泽闻言,心中恻然,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正用脉脉的目光偷偷看向柳轻寒,欲语还休。不由脸色一沉,似笑非笑地说:“孟姑娘真有这样为家人消愆的宏愿么?”
话未说完,却已听到一个娇柔的声音说:“那怎么行?不是说了孟姐姐你可以住在寒哥哥家的吗?柳伯母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呢,你这样美好的女孩儿,她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你家里人的罪你已经承担的够啦。孟姐姐以后该有快乐的日子才是,不要出家啊。”
萧子泽微微一叹,看着妹妹纯真清澈的目光,含笑说:“冰儿,不要替寒弟做主,那又不是你家。邀孟姑娘住也该寒弟开口啊。”他打趣地说着,心中却不期然疼痛了起来,警告地看了柳轻寒一眼。
凌霜华俏脸一红,望着旁边有点发怔的柳轻寒,说:“寒哥哥,你说话啊。”
柳轻寒微笑地看了她一眼,说:“孟姑娘若不嫌弃,就把寒舍作为自己的家好了。家母一定很乐意姑娘住过来的。”他坦然地望着萧子泽微带警告的目光,轻轻一笑。萧子泽气得暗中冲他挥了下拳,思索片刻,却苦涩地笑了起来。
孟盈盈闻言,心中一喜,忙说:“如此多谢柳公子美意了。小女子一定尽力侍奉老夫人。”
柳轻寒微笑,望着因喜悦而更是风姿嫣然,美丽不可方物的孟盈盈,说:“家母不会将姑娘作为奴婢看待的。她会将姑娘视如亲生。”
孟盈盈嫣然一笑,说:“那是老夫人慈善,但小女子不会忘了柳公子和凌姑娘救命之恩,怎么敢逾矩呢?”
看着她妩媚如百花盛放的笑靥,美得让人心动神摇,萧子泽却觉得说不出的碍眼,冷淡地说:“冰儿,你们就带孟姑娘去安澜园吧。寒弟,我有话对你说。”
凌霜华诧异地应了一声,说:“好,孟姐姐,我们走吧。”
柳轻寒微微一笑,对上了萧子泽愤懑的眼神,说:“那我们去桃花坞聊聊好了,好久没有和子泽兄品茗论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