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公主》云起时

25、第 25 章

　　看着柳轻寒递过的酬金，凌霜华笑了起来：“寒哥哥你真拿到酬劳了啊？真是厉害呢，下面我们可以有好久不用做事了。”
　　柳轻寒笑道：“说得你真有那么窘迫似的。霜儿啊，这一路给人看病，也不知道你倒贴了多少药费呢。”
　　凌霜华笑道：“可是我收起酬劳来也绝不手软哦。寒哥哥，我们去西湖玩吧？我要自己划船，还要打鱼来烤了吃。”柳轻寒微笑，也只有这个丫头才会想到用渔船去游西湖吧？四人慢慢走向西子湖畔，准备找一条渔船来商量能不能租用一天。
　　刚走了几步，便有个声音试探着呼唤道：“柳公子？”众人回首，见是一位面目憨厚的四十余岁的男子。他一眼看到柳轻寒，高兴地疾步走了过来，说：“真的是您！公子近来可好？给公子请安了。”
　　柳轻寒忙扶住欲拜倒的他，无奈地说：“程叔，说了不用这样多礼的。”
　　程叔憨憨地笑：“怎么可以呢？当初多亏了公子，小人一家才有这样的好日子啊。公子既然到了杭州，怎样也要请公子到寒舍坐坐，宏儿可是一直都念叨着公子呢。”
　　柳轻寒微笑：“宏儿现在也十岁了吧？婶子和宏儿都还好吧？”
　　程叔忙感激地说：“难得公子还惦记着，他们都很好。宏儿可是进学了，先生还说宏儿可是一棵好苗子呢。”
　　凌霜华过来笑问：“寒哥哥，这位大叔是？”
　　柳轻寒笑道：“哦，程叔是无针坊杭州分号的掌柜，程叔，这是我的义妹霜儿。”
　　程叔看着凌霜华，愣神了许久，在凌霜华微笑的呼唤下才回过神来，忙施礼说：“见过小姐。”
　　凌霜华微笑：“程叔太客气了，寒哥哥和我约了去西湖玩的，程叔要不要一起？”
　　程叔忙笑道：“小人就不打扰公子和小姐雅兴了。公子一定要来寒舍坐坐啊。”
　　柳轻寒微笑道：“有空一定来。”微微一礼之后，便和凌霜华，侍剑，弄影飘然而去。

　　路上，弄影好奇地问：“柳公子，就算你是无针坊主吧，那位大叔也没有必要这样拜你吧？是不是以前你救了他们一家啊？我看他好尊重你的样子，说说你们的故事吧？”
　　柳轻寒轻描淡写地说：“也不算是救他啊，我只是让他替我做这里的掌柜罢了。他做的很好呢，杭州的这个分号赢利很大的。”
　　弄影冲他扮了个鬼脸，笑道：“知道柳公子一向都是做好事懒得提的啦。不问就是，还是去玩要紧。”凌霜华和侍剑也微笑，四人说笑着走向了西湖边。

　　在西湖驾着渔船，在老渔夫的指点下，试着撒了许久的网，直到夕阳西下，柳轻寒和凌霜华，侍剑，弄影提了一天的收获，付了船金后，四人兴致勃勃找了个地方，开始烤起捉到的鱼来。鱼香四溢时，有个温厚略带磁性的声音笑道：“好香啊，可不可以赏在下一条鱼吃？”
　　柳轻寒毫不在意地回身说：“这位兄台请。”他早就知道丈余远处有人看了他们许久了，不过那人看来也没有什么恶意，他便也不在意，由得他看去。凌霜华更是头也不回，只专心地翻弄着手里串鱼的树枝，笑着说：“这位大哥要吃的话自己动手哦。”
　　那人到的面前，却是一位二十七八的锦衣华服的公子，身形修长，面容端正，一见之下，倒也让人很有好感。那人近前再看这样四位人物时，不由惊的呆了，虽然他们都是一手灰尘地翻弄着看上去黑呼呼的东西，但仍让人觉得他们是在繁花似锦的花园中，拈花细语般优雅雍容，清艳绝俗。柳轻寒好笑地看着他的表情，说：“这位兄台，你也跟了我们许久了，到底有何贵干？不是当真来吃鱼的吧？”
　　那人闻言一怔，终于醒过神来，讷讷地说：“你知道我跟踪你们？”
　　柳轻寒微笑：“在下好歹也习过一些武的，不过阁下跟踪我们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在下只是好奇而已。”
　　那人很爽朗地笑了起来，施了一礼：“如此恕在下冒犯了，在下邢彬。”
　　柳轻寒微笑着还了一礼：“原来是邢督抚府的长公子，在下柳轻寒，这是我义妹。”
　　凌霜华也微笑裣衽一礼：“小妹凌霜华。”
　　邢彬忙也对她施了一礼，笑说：“四位真是洒脱之人，席天幕地，把鱼临风，这鱼儿的香气可是诱的在下食指大动了。”
　　柳轻寒微笑，抛过了手里已经烤好的鱼，又拿了一条烤了起来。
　　邢彬和柳轻寒两人漫无边际开始聊起了杭州的风物特产，渐次诗书经文，居然也颇为投机。凌霜华和弄影有时也会提问几句。侍剑却只在旁边含笑聆听，同时不易觉察地打量着这位莫名贴过来的不速之客。
　　待吃完烤鱼，就着湖水洗过手后，看着天上已经繁星点点，邢彬意犹未尽地说：“和柳公子谈话真让人如沐春风，受益匪浅，不知可否告知在下下榻之处？在下极欲结交柳公子这样的雅人呢。”
　　柳轻寒微笑着将住处告诉了他，说：“邢公子过奖了，在下也愿意有公子这样的友人呢。不过在下只是和霜儿来杭州游玩的，逗留几日也就离开啦。时辰也不早了，邢公子究竟有何来意还请明示。”
　　邢彬笑道：“在下只是慕柳公子的风采，才跟了这一路，柳公子不必多心。那在下明日再来拜访柳公子，容在下做个东道主，请柳公子和凌姑娘一游可好？”
　　柳轻寒微笑允了，也不挽留。
　　待他走后，凌霜华皱了皱眉，说：“这人真不诚实，不过反正他也不象坏人。”
　　柳轻寒笑道：“那就行了，霜儿，我们回去吧。”

　　第二日一早，邢彬果然找上门来，殷勤说请柳公子和凌姑娘去吃早点，然后游湖。柳轻寒笑着应允，一行五人坐了画舫，迎着习习微风，天气晴好，水面浮光泛金，时而会有一艘画舫飘过，传来丝弦的低唱。凌霜华和侍剑弄影看着湖面的风物，由得柳轻寒和邢彬把酒聊天。
　　邢彬拉着柳轻寒先是说些漫无边际的话题，接着问起了他家中的情形。柳轻寒不解道：“邢兄此问却是何意？”邢彬笑道：“愚兄闻得柳弟便是无针坊主，一时好奇，象柳弟这般年龄便能经营下这么大规模的事业，想来伯父也该是极了不起的人物，只是想哪天可以上门，聊表一下敬意而已。”
　　柳轻寒淡淡地说：“家父已经仙逝了。”提到父亲，他的心中一阵酸涩，脸上也黯淡了下来。
　　凌霜华回首轻唤道：“寒哥哥？”
　　柳轻寒看着她担忧的目光，便对她微微一笑，举杯示意了一下，凌霜华便也安心地笑了起来，又回首去看飘过的一艘画舫。
　　邢彬见状忙施礼道：“对不住，柳弟。”
　　柳轻寒淡淡一笑：“邢兄太多礼了。”
　　邢彬犹豫了半日，终于下定决心地说：“其实愚兄找你，是想向你提亲的。”
　　诸人闻言都是一呆，柳轻寒看着他不解地问：“什么？”
　　邢彬道：“在下有一小妹，柳弟既然在杭州也有产业，想来也该听说过她的。小妹今年双十年华，才貌俱为一时之选，愚兄是为小妹向柳弟提亲的。”
　　柳轻寒惊了一跳，说：“这从何说起？邢兄太贸然了吧？”
　　邢彬诚恳地说：“柳弟前几日可是为赵小姐做了一件嫁衣？那赵小姐和我家是姑表之亲，小妹便是那日看到柳弟的，她见柳弟慷慨赠金给引见之人，后又听说了柳弟救助程掌柜一家的义举，便认定柳弟是值得托付的良人。愚兄自己过来和柳弟结识，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也认为小妹眼光不差，柳弟的确风神如玉，是一位难得的君子。”
　　柳轻寒哭笑不得，说：“承邢小姐错爱了，在下只是一介布衣，且行踪漂泊不定，决非适合邢小姐的良人。”
　　邢彬真挚地说：“愚兄自认眼光也不差，柳弟只是璞玉未凿而已，以柳弟的才华，想脱去布衣的身份，绝非难事。”
　　柳轻寒微笑：“可在下对功名从未有兴趣，而且，”他拉过了霜华，说，“小弟此生只会陪伴在霜儿左右。”
　　凌霜华本带着笑意一直在一边看热闹的，此刻给他这样一拉过来，乍然听到这样的宣言，惊了一跳，忙叫道：“寒哥哥！”
　　柳轻寒微笑：“霜儿，你不是答应了我们一起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的吗？”
　　凌霜华听他这样一说，怔怔点头，说：“嗯，我是这样答应寒哥哥的，可是......”
　　柳轻寒看着她迷惑的神情，微微一笑，凝音在她耳边说：“如果我娶了邢姑娘，就不可能和你一起出去了，傻丫头。”
　　凌霜华怔了一下，是这样吗？寒哥哥娶了邢姑娘以后一切就不一样了吗？也是，寒哥哥娶了邢姑娘后就没有那么自在啦，不可能会一直陪自己出来玩。不过，反正自己下山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和他一起出来，有剑姐和影儿陪着呢。自己原来只是把寒哥哥看成和哥哥们一样啊，自己会崇拜敬仰他们，会对他们撒娇耍赖，淘气任性，同时也愿意豁出一切保护他们的周全。那么，就像哥哥娶月姐姐一样，寒哥哥如果娶邢姑娘也是很正常吧？只是，为什么心中总有一点儿.......。她怔怔思索了起来，心里开始有了丝丝酸涩。片刻后，她却又笑了起来，这样，就可以多一个嫂子来疼她哦。
　　柳轻寒看着凌霜华的脸色由迷惑，到酸涩，再到释然，一颗心也跟着起起落落。最后，他只得暗自叹息了一下，微笑着看着邢彬，抱歉地说：“邢兄，邢小姐青目，小弟承受不起呢。”
　　邢彬绝没有料到柳轻寒会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一位堂堂二品大员家的千金小姐，屈尊向他，一名布衣庶人求亲，他居然还不领情！
　　柳轻寒是名动商界的无针坊主不假，但说到底士农工商。虽然，因为承平日久，近十几年来，灵羲国的工商业发展开始有了很大的规模，尤其是江南一带的发展更为迅速，甚至出现了专门以商业为主的小镇。灵羲国的赋税虽说是以依靠农业为主，这两年商业上的赋税却也占了不小的比例，因而，相应的，近两年里万岁爷接连颁布了好几条提高商人地位的法令，比如说承认士农工商皆为国之柱石，解除了商人及子孙不能入仕的禁律。但总体来说，商人这样的身份，在贵介公子的邢彬眼里，还是颇为不屑的，柳轻寒的傲气，让邢大公子心头微微有了一种本来想迂尊降贵竟还受到轻视的愠怒。不过当他看着凌霜华时，只得深深叹了口气，虽然偏疼妹妹，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少女的美丽绝非妹妹可以比拟的，即使相处了这么久，他仍然不敢多正视她呢。他看着柳轻寒，忍了片刻，终于说：“柳弟，这件事情，请你再慎重考虑以后回答，我家小妹，也的确是一位才貌双绝的女子啊。”
　　柳轻寒微微笑着，真诚地说：“小弟知道，邢小姐的才貌在杭州可是首屈一指的。只是小弟，已经情有所钟，只能愧对小姐错爱了。”
　　邢彬听他毫无转弯余地的回答，终于发作道：“柳轻寒，你别后悔！”足尖一点，从画舫跃回了岸边，恨恨而去！

　　侍剑看着柳轻寒，微笑道：“柳公子，你还真是很受欢迎哦，这样都可以有人来求亲。”
　　柳轻寒看着一向端凝的侍剑居然也这样打趣起他来，不由哭笑不得，说：“剑妹，别开玩笑啦，我也不想的啊，以后坚决不给人做嫁衣了。”
　　凌霜华和弄影都看着他笑，片刻，弄影才说：“刚才那邢公子好像威胁柳公子来着，他会怎样对付柳公子呢？”
　　柳轻寒微微笑了一下，说：“我才不怕，我们只是来杭州玩啊，过几天就走了，他能怎样我们？”
　　侍剑笑道：“是你，不是我们。”
　　柳轻寒叫了起来：“剑妹，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不是一起的么？你想就这样抛掉我啊？也太过分了吧。虽然，我承认，一路过来的费用都是霜儿的啦，可是好歹我也刚挣了路费不是？不可以这样没有信义的！”
　　侍剑微笑说：“可是人家大小姐要招你啊，我们这不叫抛开你吧？让你享荣华富贵倒不好了？”
　　柳轻寒看着侍剑促狭的笑，不由也轻笑了起来：“剑妹，你当真的？”
　　侍剑看着他笑：“你说呢？邢姑娘是一位才貌双绝的女子，可是你说的哦。而且说实话我也不得不承认邢姑娘真的眼光很好啊，她也该是一位不贪图虚荣的女子，能这样主动托媒也真是一位率真的女子呢。”
　　柳轻寒只得苦笑：“算我怕你了，好不好？”侍剑才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凌霜华和弄影在一边有趣地看着两人逗嘴，忍俊不禁，她们也鲜少看到侍剑这样说话呢。见两人停了，弄影才意犹未尽地说：“怎么不吵了？”
　　凌霜华莞尔：“影儿你还真喜欢看吵架啊？不管那什么邢公子啦，我们且玩我们的。他还真能怎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