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公主》云起时

24、第 24 章

　　钱塘自古繁华，店铺林立，街市热闹，车如流水马如龙。中午时分，临街最有名的狮子楼的一座雅阁里，此刻正闲闲地坐了四人随意地在聊天，观看外面的风景。端了果品，冷碟，时蔬的小二们，总是极轻地推开门，小心地送上客人点的东西，既不敢多看这些客人一眼，又不舍的快步离开。这四人实在是美的不该在人间出现呢，小二们心中感叹着。这四人正是柳轻寒，凌霜华，侍剑和弄影。他们的目光此刻被一群围住告示的人吸引住了，好奇地看了过去。细听之下，有这样一些话语飘了过来“原来是赵员外家的小姐下个月出阁，找人做嫁衣啊。这也值得贴个告示。”“老兄，你可看清了，一件嫁衣赏100两黄金呢。”“这赵大小姐也不是个好伺候的，据说已经有六件衣服给她扔掉啦。”
　　听得议论，凌霜华不由笑了：“寒哥哥，你可以去试试哦。赏金还不少呢。”
　　弄影也笑：“柳公子，这一路游玩的费用可都是我家小姐的诊金，你似乎也该出点力气啦。”
　　看着两人促狭的笑脸，柳轻寒微笑：“我可以去无针坊拿呢，那可是本公子一手开创的啊，杭州就有无针坊的分号的。”
　　凌霜华看着他笑：“寒哥哥不敢应征，怕人家大小姐会扔了你做的衣服吧？记得寒哥哥可是说你的一手针线天下无双的哦。”
　　给她激起了好胜心，柳轻寒笑说：“有什么不敢的？”当下便推开了门，走了出去，他这一路行去，惹来无数艳羡的眼光，怔怔地直待他走远，仍是回不过神来！
　　到的告示前，柳轻寒温文一笑，对下面守着的家人说：“在下是来给赵小姐缝嫁衣的。”
　　围观的人们看着这样一位温雅如玉的白衣少年，皆是微微一愣，听得他的来意，人群中响起诸多不能置信的低语议论，面前的这位少年，看上去就是那娇童美婢伺候着的大家公子，若说他是一位凭自己手艺生活的匠人，怎么看都不太象。好半天，那家人才说：“这位公子，你说什么？”
　　柳轻寒微微一笑，施了一礼：“在下以替人做嫁衣为生，看到这样的好事，自然要去试试了。这位大哥，能不能带小弟去赵府试试？如果能接下这门生意，小弟愿意拿出赏金的一成孝敬大哥。”
　　他温文有礼的举止又让那家人怔了一怔，片刻，忙说：“这位公子说要给我家小姐做嫁衣？那是求之不得了。公子请，小人这就带公子去。”
　　楼上，凌霜华看着柳轻寒果然跟那家人去了，不由莞尔：“去看看寒哥哥是否真的有那么厉害。”她唤来小二，结了账，和侍剑弄影悄悄跟到了两人后面。不过这三人实在太耀目了，一路引来无数痴傻的注视，要做到不用轻功悄悄跟踪人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柳轻寒在前面偷笑不已，这三人的跟踪技术真的大有提高的必要啊。
　　到了赵府，柳轻寒跟着家人走了进去，一路看到他的人们竟皆瞠目。柳轻寒始终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微笑，低头跟在那家人后面，不过不用回看，他也知道，那个顽皮的丫头正施展绝世的轻功，悄悄从赵府的大树中一路掩来，这赵府里倒也是花木葱茏，有的是地方遮挡身形。
　　家人带柳轻寒来到正房，对自家老爷说了他的来意，赵老爷看着柳轻寒，也是惊的半日回不过神来，听得他的来意，没口子答应立刻让他去给小姐量衣。自己那个宝贝女儿可是出了名的挑剔，喜期将近，做爹的准备嫁妆忙的不可开交，娇蛮的女儿却还没有做好嫁衣。
　　赵小姐宛如在丫鬟的陪侍下款款走了出来，一眼看到柳轻寒，俏脸儿顿时红了一红，轻声说：“是这位公子接的告示么？”声音清脆，极是动听。
　　看着赵小姐，柳轻寒微微一笑，是位美丽的姑娘呢。一张清秀的瓜子脸儿因为娇羞，带上的那抹红晕分外的明丽，一双水灵灵的明眸因见了陌生人略带了一点羞涩，不过平时应该是活泼灵动的。看了赵小姐片刻之后，柳轻寒微笑说：“谢小姐赏脸相见，在下这便回去为小姐裁剪了，直接给在下衣料就好。”
　　那位丫鬟也是一直怔怔地看着柳轻寒，听到这里，不由好奇地说：“你都没有给我家小姐量衣呢。”
　　柳轻寒微笑：“在下从来不用量衣的。三日后在下将罗衣送到，小姐中意就留下，不然在下自会赔还小姐衣料。”
　　赵宛如闻言微微一怔，明眸在柳轻寒身上一转，笑道：“公子这话说的就不象以替人缝纫为生了。”
　　柳轻寒微笑：“在下只是对自己手艺自信罢了。”说着，微微一礼，便随引他来的丫鬟走了出去。赵宛如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俏脸儿红了起来，她的丫鬟见状，打趣道：“小姐，别看啦，人家早已走了。”
　　赵宛如啐了一口，嗔道：“芊儿，你胡说什么啊，这位公子与我何干？他只是为我做......”饶是以她的刁蛮，“嫁衣”两字她却也说不出口，俏脸儿又红成了一片。
　　芊儿似是平时和小姐说笑惯了的，并不畏惧她，只是笑道：“芊儿知道，小姐啊，要嫁的可是自小就喜欢的林家表少爷呢。”
　　赵宛如做势追打芊儿，却也娇羞地笑了起来，是呀，这位公子纵然是谪仙一般的人物，可是自己要嫁的却是自幼恋慕的青梅竹马呢。
　　主仆两人笑闹了一阵，便来到后花园中赏花。反正四周也没人，芊儿看着小姐异想天开地说：“小姐，芊儿觉得那位公子可以配邢家表小姐哦。”
　　赵宛如看着芊儿天真的笑容，却当真的思索了起来。邢家的表姐么？她可是杭州最为出色的女孩儿呢。表姐一向恃才傲物，虽早过了及笄的年龄，但却一直迟迟没有定下婚事，慕名提亲的人家虽然不少，都给她毫不客气地挡了回去。姑父可是一直为这件事情伤神呢。刚才看到的那位公子么？赵小姐俏脸儿又红了起来，品貌倒也真的很配表姐呢。不过想了一会，赵宛如又暗自啐了自己一口，如果他只是一位以缝纫为生的匠人的话，也是配不上表姐的吧？自己在瞎琢磨什么呢？这样想着，赵宛如啐了芊儿一口，责怪说：“别胡说啦，怡姐姐怎么可以配这样一名匠人？她可是督抚的千金啊。”
　　赵宛如和芊儿两人正说笑时，有丫鬟过来说：“小姐，邢表小姐来了。”赵宛如忙要过去迎接时，已有个清朗的声音笑道：“如妹！”一位双十年华，英姿飒爽的佩剑少女，笑吟吟冲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这位少女鹅蛋脸儿，俊眉修目，肤色白皙，身姿窈窕，顾盼飞扬，更兼一身劲装，越发衬的那张脸儿粉嫩水灵，正是督抚府的大小姐邢怡。赵宛如看着表姐，也是十分兴奋，姐妹两人亲密地说起了私房话儿。
　　邢怡笑道：“如妹，我听说舅父居然贴告示请人给你做嫁衣了哦。你这丫头也太挑剔了吧？扔了那么多衣服。”
　　赵宛如羞涩地低下了头，说：“人家想穿的最漂亮去见表哥啊。”
　　邢怡微笑：“知道，不过不管你穿成什么样子，林家表弟都会觉得你好看的。还有十几日就要出阁了，你的衣服到底好了没有？”她说着，奇怪地发现表妹的脸上竟然掠过了一阵恍惚，不由好奇地问：“如妹，你在想什么呢？”
　　旁边芊儿看着小姐的样子，笑道：“今儿有位公子揭了告示来给小姐做嫁衣呢，那位公子一点儿都不像是给人缝纫为生的，倒象，”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便说：“就像从天上下来的神仙。”
　　邢怡打趣地看着表妹，说：“不会吧，如妹，看你的样子，难道你喜欢上了那个裁缝？林家表弟可要伤心了。”
　　赵宛如忙嗔道：“怡姐姐你胡说什么啊？那位公子是谪仙一般的好看啦，可是我喜欢的还是表哥啊。”话刚说完，她的脸儿已经娇红欲滴，羞不可抑了。
　　邢怡笑着敲了她一下，说：“傻丫头，姐姐当然知道你啦。只是开个玩笑嘛。那个裁缝真有这么好？居然能得如妹你用谪仙这个词来形容。我倒也想见见了。”
　　芊儿在旁边笑道：“三日后他会来送嫁衣啊，表小姐真想见的话，可以躲在帘子后看哦。”

　　柳轻寒拿了衣料，倒也当真的认真干起活来。凌霜华，侍剑，弄影看他铺开了衣料，娴熟地拿了剪子，只是几下，便裁出了罗衣的式样，接着取出刚买的各式彩线，拈了绣花针，开始飞针走线起来，均看的呆了。她们从来不知道居然可以有男子拈针也能这般优雅从容而不带一丝脂粉气。他专注的神情，让本来就风神如玉的容颜，更添了三分俊朗英气，美的让三人竟半日也说不出话来，一直傻傻地看着他到缝完罗衣。柳轻寒终于放下针线，看着三人的样子，莞尔一笑，敲了凌霜华的额头一记。凌霜华才反映了过来，笑说：“寒哥哥，你拈针的样子真好看极了。”她抚了额头一下，又娇嗔道：“为什么打我？”说着，玉指一弹，一道劲风袭了过去！柳轻寒笑着闪过，说：“傻丫头，不打你一下你还没回神呢。来看看这件衣服怎样？”说着，抖开了手中的罗衣。
　　三人看着一怔，这件罗衣上只绣了几朵芙蓉加以点缀，那芙蓉绣的却让人眼前一亮，从园中采来的纵有这般水灵，也没有这般精致，本就是极好的衣料，在这几朵芙蓉的衬托下，更是如云如霞般轻逸了。再细看时，这件罗衣竟然是无缝的。凌霜华惊叹道：“寒哥哥，你怎么做到的？”柳轻寒笑道：“要不要学？”
　　凌霜华笑：“不要，肯定很累的，不过我也要衣服，寒哥哥，我们去买衣料好不好？”

　　三日后，柳轻寒将罗衣送至赵府，家人们殷勤将他引入内室。芊儿接过罗衣，也不由惊叹了半日，忙送入小姐绣楼，让她试衣。邢怡在旁边看着表妹穿上，心中也暗自称赞，表妹本来就是五官极美，但略微丰满了一点儿，而在这件衣服的衬托下，更显得肤如凝脂，眸如晨星，娇艳明丽，身形竟然也修长窈窕了起来！
　　赵宛如更是十分高兴，她本就是个大方的女孩儿，换过衣服，便走出了绣楼，和芊儿一起来到柳轻寒面前，裣衽一礼：“多谢公子妙手神针。”
　　柳轻寒微笑：“小姐太客气了，这可是在下的生计啊。”
　　赵宛如赶紧让芊儿令人取了酬金相谢。
　　柳轻寒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同时拿出了十两黄金，说：“这是在下当日允诺，酬谢引我进府的那位大哥的，请小姐转交。”说着，施了一礼，转身而去了。
　　赵宛如又看的怔了过去，后面有双玉手捂住了她的双眸，一个戏谑的声音笑道：“别看啦。”
　　赵宛如回过神来，嗔道：“怡姐姐！”
　　邢怡却也有点怔怔的，说：“真是一位浊世佳公子呢，如妹，这人也真大方，居然拿那么多银两来酬谢引他进府的人，你说这人真是名普通匠人么？”
　　赵宛如看着表姐怔怔的样子，笑了起来，打趣地说：“怡姐姐，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邢怡没有回答，过了片刻，俏脸儿竟然红了起来。赵宛如不可思议地看着邢怡，说：“怡姐姐，你不是当真的吧？他只是一名裁缝啊，你可是督抚家千金呢。”
　　邢怡笑了笑，坦率地说：“那又怎样？我看他啊，也绝不是一名普通匠人，你见过有他那样气度的工匠吗？这是十两黄金哎，他说送也就送出去了。”
　　赵宛如惊讶地看着表姐，说：“就算他不普通吧，可肯定也只是一介布衣，不然怎么可能出来做裁缝？他的手艺可不是假的。”
　　邢怡笑着说：“布衣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宛如呆了，同情地看着表姐，说：“怡姐姐，你算是没救了。”
　　邢怡根本不理她，只是自语般地说：“不知道怎样才可以找到他？”
　　旁边收拾衣服的芊儿惊叹道：“小姐，这衣服竟然看不出缝来呢。”
　　两位姑娘都是微微一怔，仔细再看那件嫁衣时，果然，三位少女面面相觑。赵宛如喃喃地说：“那位公子不会就是无针坊的柳公子吧？”传说里也只有这位“神针公子”缝出的衣服能做到天衣无缝，给她缝嫁衣的难道竟是那位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针坊主？赵宛如心下暗自惊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