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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魔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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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歌将楚天阔带回房内,这次,她在冒一个九死一生的险,救一个不知是情人还是敌人的人?她也不知为何就揽下来?
“给我一间间地搜,不能饶过恶贼?”姜芒在门外下命令。
雪歌听着胆战心惊,她指了指浴盆,意思是让楚天阔藏进水底。
楚天阔不管三七二十一,憋着口气爬进浴盆中。
雪歌取下前额的华胜,拔出后脑的银簪,散落一头瀑布般的青丝,然后除下绿衣裳,也进到浴盆里。
楚天阔躲在水底,抬头瞧见雪歌玲珑修长的玉腿,纤美的足踝在水里游荡,轻轻滑过他脸面,他顿感呼吸困难。
“雪歌姑娘,奉大侯爷之命,搜查盗贼,请开门!”侍卫在门外叫嚷。
“我在沐浴呢。”雪歌不以为意地说着。
“大侯爷,怎么办?”侍卫有点手脚无措,谁都清楚雪歌在姜聪心头的位置,宰相府里,可没有人敢得罪雪歌。
“你们在外面守着,我进去。”姜芒推门而入。他看到雪歌安然地坐在浴盆里,吹着水里的花瓣,还用花瓣轻搓玉臂,洗着娇躯。蒸腾的热气,熏得她云鬓缭乱、玉肤微红,好似妩媚的芙蓉。
“大侯爷,你这是?”雪歌诧异地问。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黑影进来?”他声音还是那么冷静,并不为雪歌所动,雪歌心想他果真是冷血的人。
“大侯爷说笑了,我在洗澡呢,怎么会让人进来?”她也学着他冷静制敌。
姜芒并不相信,他瞪眼走近雪歌。他一直看着她,二话没说,他一只手放在浴盆上,另一只手却突然伸入浴盆里,撩起热水。他要摸清水底是否藏着人?
雪歌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的心怦怦乱跳。姜芒,他到底想怎样?
楚天阔藏在水底,不停地移动位置,躲避姜芒的搜索。到了无处可藏时,他只能躲在雪歌的玉腿后面。
楚天阔安全了,雪歌却在遭遇巨大的痛苦。
楚天阔捏紧拳头,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姜芒毁了这个初次见面便为她牺牲的女人,即使凭借他和宰相府以往的宿怨,此时的他最好是袖手旁观,等着看姜家兄弟龙争虎斗的好戏,然后坐收渔人之利,但是他不能,是非恩怨,他分得清,他的心不够硬,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楚天阔在姜芒即将摸到雪歌时,他伸出手,正要抓住姜芒继续往上爬的手。即使如今死的人是他,他都要保护她,因为他曾经也毁过一个女子的清誉,从此套上道义的枷锁,无穷无尽遭受良心的谴责。
说时迟那时快,庭院里响起一个声音,是姜聪,姜聪就在门外。
“你们在这里干嘛?我大哥呢?捉到贼了吗?”
姜芒一听到弟弟的声音,面色苍白,赶紧停下手,匆忙伸起来,他掐住雪歌脖颈,凑到她耳边细声威胁说:“今天这件事,不能让我二弟知道,不然我立马扭断你的脖子。”说完,他寻了东北角那个窗户,越窗而去。
“你们怎么不说话?到底抓到贼了吗?”姜聪脾气浮躁,见着一群哑巴,不免纳闷。
“没……没有……”一个名叫王大森的头等侍卫,平日经常跟在姜芒身边,比较懂得应急,他指了指北方的角门,说,“二侯爷,大侯爷往那边去抓贼了,他命我们守在这里,查看是否有可疑的人迹。”
“嗯。”姜聪信以为真,他去叩雪歌的房门:“你睡了吗?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物?”
雪歌慵懒地应道:“正要睡呢。二侯爷,你快去帮你大哥抓贼吧。那贼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闯到龙潭虎穴来。你们快点把他抓住,不然我整颗心吊着,睡着也总不安稳。”
“你放心,我们迟早扒了那贼的皮,雪歌,你自己小心。”姜聪说完,便往北边去了。
王大森对其他侍卫说:“今天大侯爷进到雪歌姑娘房间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传出去,不然丢了性命可别怪我没提醒。”
众侍卫点头说:“放心,咱还没那么蠢。”
雪歌和楚天阔呆在浴盆里,直到庭院恢复了宁静,雪歌才起身披上衣裳,把满头青丝从衣领里取出来,仔细梳理。
楚天阔爬出浴盆,拧了拧衣服上的水,她望着雪歌窈窕落寞的背影,倍感歉意地说:“毁了姑娘清誉,我实在罪该万死。姑娘今日的相救之恩,来日当牛做马,也要相还。”
“你不必说得那么好听,我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不知姑娘为何愿意出手相救?”
“你姐姐说得对,我来到这里也是迫不得已。”雪歌编好借口,卷着发丝佯装低泣,继续说,“二侯爷杀了我未婚夫和婆婆,把我抢了来。我不能替他们报仇,还要以身伺敌,你说我心里能不抱怨吗?”
“也难为了你,宰相府的确可恨。”楚天阔感叹着。
“你呢?”雪歌惊异地问,“你堂堂大侯爷的妻弟,怎么当起贼来?”
“我……”楚天阔顿了顿,他在琢磨他的借口。“宰相府为非作歹,我此次穿夜行衣偷偷进来,是想要摸清一些事情的真相,可惜我还是被他们发现踪迹,差点连累了你和姐姐。”
他们彼此都不能坦诚相待,在险恶的环境下,谁都无法显露自己真实的一面。雪歌甚至怀疑,楚天阔是不是宰相府派来试探她的棋子?
“趁着天色未亮,你快点走吧,若有下次,我可能不会救你。”她转过身,与他俩俩相望。
他的心弦为之一动,没有一刻这么清晰地目睹她的容颜。雪歌眸子里绽放的神采,似乎与三年前少女的眼神重合,但出尘如仙、光彩照人,却丝毫没有少女的娇怯。他该不该问,他与她是否似曾相识?是否缱绻缠绵?是否爱到可以死生相许?也许,她也是宰相府派来追寻他身世的棋子。想到这里,他缄默了,再不说任何话就离开宰相府。
楚天阔回到御史府后,叹了口气。这次深夜潜入宰相府,他总算见到想见的人。为了避人耳目,让姜芒以为他仅仅是贼,他还先窜到藏宝室里偷了几件值钱的玩艺。之后他去了假山下,他也在假山下见到了他的生父云仲敏。以前的他,不叫楚天阔,而叫云天阔。
“爹,我是天阔,我找你找得好苦。”楚天阔抓着锁住父亲手脚的铁链,一时情难自禁、痛哭流涕。自从七年前,他还是十三岁时,父亲对他说:“天阔,沐家对我有恩情,如今沐寒阳有难,我必须去救沐家遗孤,你现在是男子汉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自此,云仲敏一去不复返。
几经周折,楚天阔打听到父亲被囚禁在宰相府,整整四年,他扮成乞儿,守在宰相府外边那条胡同里,等待时机进府摸清父亲的藏身之处。他还在宰相府西面墙角的隐密处,掘了一个狗洞。当日他为了救少女引开追兵,之所以平安逃出宰相府,也是因为先前挖的狗洞。如今狗洞早被封掉,楚天阔要背父亲逃出宰相府,只能另寻他路。
“天阔,你是天阔?没想到为父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云仲敏老泪纵横,双手摸着楚天阔的脸面,他居然在这人间最阴暗、最潮湿的地狱,还能见到自己的儿子。
“爹,我要救你出去。”楚天阔扶着父亲,坚定地说。
“我是濒死之人,你好好活着。宰相府人多势众,你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但我不能见你再多受一天的苦。”楚天阔心头被针刺,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
“天阔,别意气用事,为父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对得起天地和自己。你先出去,仔细筹谋后再救我。”
“不……我现在就要救你。”楚天阔望着苍老、瘦骨如柴的父亲,只有满头颅的悲愤和热血,他抽出腰间的玄鱼匕首,正要切断铁链。
云仲敏抓住他的手,阻拦说:“天阔,这么多年你都等过来,还差这一时半刻吗?你若不听我的话,我立马咬舌自尽。”
楚天阔执着匕首的手在颤抖,父亲说得对,他若真在这时把他救出去,两人都难逃一死。他必须等着,御史府、楚良鹏都是他强大的后盾,都与他一样要颠覆整个宰相府,他一定能救出他生父。而且,楚画锦刚嫁入宰相府,他再怎么无所顾忌,也不能不顾及他姐姐,更由此连累了楚良鹏,楚天阔最后还是收起了匕首。
“爹,你等着我!”楚天阔快速离开假山,在被发现行踪后,他急忙把偷来的宝贝散落到草坪里,让人以为他是名副其实的盗贼。宰相府的侍卫越来越多,灯火耀眼,千钧一发时,他不得不去找楚画锦。
楚天阔想到姐姐对他的深情,还有那位只是初见却甘愿用清誉来救他性命的女子,不禁又叹了口气。他忘不了她,更忘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