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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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宁想了想觉得硬是拒绝拂了秦见川的面子也不好。
可很快，他就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了。
在教堂门口，简宁看着秦见川和刘谨熟络地打着招呼，眼皮抽搐地跳了跳。他怎么就忘了刘谨每年平安夜都要来这个教堂。
刘谨穿着暗蓝色的西装，仍旧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他比秦见川矮一些，教堂大厅里暖黄的光挂在他的头发上，让简宁有些恍惚。
他听见刘谨问秦见川，你不是从来不来这些地方吗？
秦见川抬了抬握着Sophie的手，“Kathy拿着她的chanel五号把喷嘴对着我的脸威胁我，我哪里有反手之力？你知道我最怕香水味。”
“你这是拐着弯骂我？”
简宁下意识地吸了几下鼻子，空气里果然传来淡淡的coolwater的味道。那是刘谨最喜欢也唯一用过的香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简宁的动作，刘谨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
秦见川见状介绍道，“我和你提过的，简宁。”
简宁只好走上前，刘谨伸出手，“你好，我是刘谨”
两人握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谨的手很冰，简宁颤了一下。熟悉的味道几乎让他产生了把手甩开的冲动。
他开始祈祷这个夜晚快些结束。
可惜上帝不愿垂怜这只迷途的羔羊。
入座时，简宁落在最后，于是当他发现空位旁边是刘谨的时候，已经别无选择。
刘谨是一个人来的，似乎连保镖都没有带。几个月没见，刘谨除了瘦了一些，外表上没有多大变化。
但简宁觉得，他身上确实有一些东西不一样了。说不出来是什么，或许是自己换了个视角的缘故。
座位的关系，两人离得很近。简宁很有些不自在，身子僵着。
刘谨似乎把注意都放在牧师身上，简宁用余光观察着，确认了男人确实全神贯注于前面，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牧师的声音很柔和，祝福和赞颂的话语在烛光里弥漫，带着自古以来那被冠之以神性的安抚力量。
在这种气氛里，简宁忽然觉得自己大概真的累了。
他知道自己身边坐着刘谨，他恍惚地想着自己此时应该充满恨意或者该跳起来抓着他的衣领问个清楚，总之不该就这么理所当然地闲坐着。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法提起那么激烈的感情来。
这几个月，只有他知道，一直忍着那些最初激烈得足以撕碎他的恨和质问的冲动有多么困难。他一直在心里狠狠地用劲，把塞子压得紧一点、再紧一点。他无时无刻不隐隐地担心那些魔鬼会冲破盖子钻出来，他觉得他压得越用劲，魔鬼就在里面动得越厉害，所以他告诉自己一刻都放松不得，这魔鬼属于徐亦朗，换了一世，就不必出来了。
因此，简宁第一次看见刘谨时，冷汗都下来了。
他怕自己忍不住。
忍，刀在上，心在下。刀架着心，所以忍得。但凡忍不住了，伤人伤己，再无余地。简宁不肯再毁了这一生，所以须得比徐亦朗忍得更辛苦。
但今晚，此刻，坐在这里。简宁忽地发现，那些让他如临大敌的情感，居然，原来已经所剩无几。
就在他筋疲力尽地松开手打算听天由命的时候，才发现瓶子里空空如也。
时间的力量才真真令人畏惧。简宁闭上眼睛自嘲地笑了。
简宁做了个梦。
梦里他和刘谨坐在一辆车里，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他习惯性地摸了下口袋，冷冰冰的枪安静地待着。
车外下着大雨，隔着车窗什么都看不见。雨声密集地充盈着这个狭小的空间。
他扭头去看旁边的刘谨，刘谨神情专注地目视前方。
他觉得今天的刘谨有些不一样，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他暗自在脑子里一点一点地想，忽然他想通了，刘谨的腰间的衣服松松地皱着，但是通常，那里应该有把枪的。
“刘先生，你今天没配枪吗？”他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着急起来。
刘谨没有理他，他只好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
这时候，男人才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
“简宁，你终于发现了吗？”
简宁？
他愣愣地看着刘谨，却发现眼前的男人变得模糊不堪。
简宁？谁是简宁？
简宁一下子清醒过来。
教堂里正回荡着唱诗班稚嫩的童声，简宁没想到自己真的睡了过去。刚想偷偷摆正坐姿，侧头发现刘谨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简宁又僵住了，难道他说梦话了？
就在简宁心里揣测着各种可能性和后果的时候，刘谨发话了。
“看来你是被那家伙硬拖过来的吧？”
简宁尴尬地笑笑。
刘谨也笑了一下，“别担心，你睡相挺好的。”
隔了一会，刘谨转回去看唱诗班的表演，随口补充了一句
“只是让我想起一个故人罢了。”
简宁没敢问故人是谁，也不可能问。
身边男人的侧脸在光影里显得隐秘，他揣摩不透此时刘谨心中所想。正如以往的任何时刻。
忽然他想起刚刚的梦，梦里刘谨的侧面对着他，像极了此时此刻。他的目光无法克制地沿着梦里的视线逐一打量，最终停在刘谨的腰部。
大衣的皱褶。
刘谨真的没带枪。
简宁觉得不可思议。
过去三年，刘谨无论人前还是独处，从来枪不离身。刘谨的疑心是他保命的工具，因而恐怕只有枪才是他完全信任的东西。
徐亦朗曾以为自己是特殊的，他以为，至少，自己也是刘谨的一把枪。
后来刘谨用黑洞洞的枪口戳破了他的自以为是，告诉他，南柯一梦到头，还是要醒的。
简宁不知道，最后徐亦朗的死是不是换回了刘谨的信任，不过现在的他似乎也不再需要了。
活动即将走到尽头，最后，每个人都领到了一根蜡烛，交接着点燃。
灯光熄灭了，只有烛光轻轻晃动，场面静谧安详。Sophie笑着和秦见川说了些什么，简宁看到男人脸上绽开微笑。
他撇撇嘴想，秦见川大概也只有在和Sophie在一起时，才会露出这种纯粹的表情。
很快，烛光传到了他们这里，刘谨从sophie那里点燃了蜡烛，正用左手护着准备递到简宁这儿。
忽地有人从后面推了一下刘谨，刘谨手里的蜡烛掉到了地上，熄灭了。
周围很暗，简宁往后看，后面的人都还没点燃蜡烛，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心念之间的直觉让他一把扯住准备弯身下去捡蜡烛的刘谨，迅速地向自己这边一带，同时用肩膀和手臂护住了刘谨的身侧。
手臂一凉，紧接着剧痛沿着神经窜了上来。
他扯得很用力，刘谨撞倒了边上的人，人群马上发出惊呼。
简宁稳了身子，下意识地去口袋里掏枪。当他反应过来时，又一道刀光已经逼了过来。他只能竭尽全力向后仰，伸出双手扼住了杀手的手臂。然而立刻，耳边传来另一把刀出鞘的声音。
简宁在心里笑了一声，真他妈背，这畜生带了两把刀。
后来简宁时常回想起那一晚的情景，秦见川举着枪的样子。
枪响和灯光亮起几乎在同一时刻，简宁只觉得一片刺眼，但是手里威胁的力量确实松了下去。他甩开那只持刀的手，揉了揉眼睛才睁开来。
硝烟的味道还在，秦见川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枪口仍对着尸体倒下的方向，眼睛却看着简宁。
这家伙的睫毛真他妈长。简宁很无厘头地想。
然后长睫毛眨了眨，秦见川收起枪。周围的人群很吵很乱，人们惊呼着往外逃，互相推搡。
简宁听见他问，没事吧？
“没事。”
身后刘谨已经站了起来，皱着眉头抓过简宁的左手。
Sophie本来就吓得不轻，一看到简宁还在往下不停淌血的手臂，一下就哭了出来。
简宁不料忽然被刘谨抓过去，疼得嘶了一声。
“这也叫没事？”
简宁本来想说，干我们这一行，你没事就是没事了。
后来突然想起来这话横竖不该自己这身份说，也就没做声。
秦见川扯了围巾走过来，一圈一圈给简宁包上止血。一边包，一边侧着头打电话。
简宁看着他用头和肩夹着手机，嘴里吐出的话却严肃无比的样子，实在憋不住弯了下嘴角。
男人马上转过来看了他一眼，手里的力道加重了一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