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之恋》乱雨淹城

8、第八章

　　由于大雨，一整天店里都没什么客人。唯一不变的常客就是松仁和薇依，不过这次他们身边却多了个一袭白衣的少年，然而却只顾喝着酒，仿佛对他们两个视而不见。
　　“尔轩，你别喝了。我们是带你出来散心的，可不是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的！”薇依抱怨道。“看你这些日子把自己关起来，一点儿活力都没有，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你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帮你啊。”
　　尔轩放下酒杯，看了看越说越焦急的薇依，淡淡一笑，又喝了起来。松仁也示意薇依住嘴。如果尔轩想说早说了，再怎么问都是没用的。“薇依，你就不要吵了。我好不容易把尔轩拉出来的，万一被你吵回去，那我岂不是白费力了！”
　　尔轩看着他们，莫名的问道：“我问你们，为什么要留在洛昊身边？”
　　两个人突然愣住了，似乎是很大逆不道的话，他们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梵盘洛昊是妖族统领，他们是必须守在他身边的。
　　“你们知道在洛昊身边意味着什么么？是无休止的争斗，杀人，甚至被杀……最痛苦的是面对自己最爱的人被牵连，即使这样，你们还是要继续留在东苑，留在他身边么？”
　　“我不知道……”薇依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徐长老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我答应他留在少爷身边。”
　　“我们都是被徐长老聚在一起的，我们只不过是他放在洛昊前面的挡箭牌。”尔轩说道。
　　松仁和薇依有些窘迫，他们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对妖族统领和长老他们是不能多说什么的。松仁举起酒杯，说道：“来来，尔轩不是想喝酒么？我们一起喝……”
　　三个人有些尴尬的喝了不少酒，直到薇依有些醉意。“尔轩，你是不是遇到伤心事了，所以才这样看起来难过。我知道……你一定是遇到感情问题了！是不是？”她边说边举着酒杯站起来，差点跌倒，却一把被松仁拉回座位上。“你喝多了，别乱动。”
　　她立即反驳道：“我没喝多，你才喝多了呢！”说着把酒洒到松仁身上，又朝向尔轩，“尔轩，我跟你说……没关系！不就是感情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喜欢就喜欢了，不喜欢就不喜欢。让我猜猜……你……喜欢贞瑜？对不对？”尔轩知道她醉了，没有和她多说什么，无奈地笑笑。松仁一旁生气的叫道：“薇依！你胡说什么！你喝醉了，不要说了！”
　　“你凶什么凶！你老是对我这么凶！你也喜欢贞瑜，我知道！可是她又不喜欢你！”薇依一脸委屈，好像要哭了。松仁变得尴尬起来，她又对尔轩说道：“尔轩，我知道……你一定是喜欢贞瑜！可是，你们俩都是傻瓜，她喜欢的是少爷……我看的出来，我们都是女生。所以你伤心，哈哈，我说的没错吧。”
　　尔轩平静的说道：“薇依，你真的醉了，一会儿让松仁送你回去吧。”
　　“我没醉！你们都说我醉了，你们才是骗人呢。尔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尤其是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你……可是，你又偏偏放不下他，就这样等着等着……”她说着眼睛竟湿润了。“等着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憧憬着不可能有的快乐，总是很现实的告诉自己，别想了，笨蛋！不管你怎样做，那个人也不会喜欢你的。”她说着又喝了起来。她倒是酒后吐真言了。
　　尔轩看看对面的松仁，自言自语道：“没错，等一个人确实很痛苦。原先期待可以实现的愿望，现在变得希望渺茫更痛苦。我活着唯一的愿望失去了，那还有什么有意义的事。”
　　“尔轩，你也醉了么？在说什么啊！”松仁说道。尔轩摇摇头，又举起酒杯，如果能活的像松仁这样，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没什么烦恼该多好。
　　外面雨越下越大，云越级越黑，风把树吹弯了。“哎呀，天黑了，我要回家……你们在这儿呆着吧。”薇依看看外面，趁着酒意径直走出去了。松仁连忙追了出去，店门猛的被推开。松仁与一个披着黑风衣的男人擦肩而过。风卷着树叶飘飞，雨也完全没了秩序，像一条条水柱，使人视线模糊。松仁追了半天都找不到薇依的影子。不得已又返回餐馆。
　　出乎意料，店里已经一片狼藉。老板和老板娘都不在，却只剩下蹲在地上大哭的凡凡和一旁仿若魂不守舍的尔轩。

　　“请同学们注意，这将直接关系到你们的结业成绩……”再过两个多月，他们就要完成“学业”，换句话说，结束了他们学习的生涯，可以直接到他们各自家族的公司上班了。老师在讲台上讲的神采飞扬，讲台下的学生却豪无所谓。突然，讲台上的老师换了话题：“你们的舞会准备的怎么样了？找到舞伴了么？”顿时，下面像炸开锅一样沸腾了，高兴的讨论起来。老师竟无法制止了，“不要吵，别忘了还有话剧表演……”
　　钟木涵趴在桌上，睡得正熟。阳光打在脸上，仿佛一切与他无关。贞瑜试着用肘推醒他，却只是得到一个看似虚弱又抱怨的眼神。仿佛在跟她说：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不受伤，现在刚刚有所复原，还敢来打扰我。她终于放弃叫醒他了。
　　“啪”一声，门突然被打开了，一瞬间教室里的人都盯着这个不速之客。贞瑜愣愣的看着松仁，完全没理由出现在这里。他却径直走到贞瑜面前，焦急的样子。
　　“跟我走。”他一把拉住贞瑜，说着已经把她拉起。正在这时，贞瑜另一只手却也被认拉住了，钟木涵不知什么时候突然醒过来了。一瞬间出现了贞瑜被两人扯在中间的戏剧画面。
　　“放手”钟木涵喝令到，“否则对你不客气了。”全班人好像都在看着这场戏剧化的一幕。贞卿更是看的美滋美味，只有关晔玲像是嫉妒的眼睛冒火。
　　松仁没有注意钟木涵在她旁边，却对他的阻拦显得很生气。一把握住钟木涵的手腕，狠狠一用力。钟木涵猛的放开手，趁着这一空挡，松仁早带着贞瑜跑了出去。急忙中，贞瑜看到钟木涵的手腕处居然出现一圈仿若烧焦的痕迹。这就是妖与平凡人的区别么？可以轻易地伤到别人。贞瑜想着，对松仁的行为感到气愤。
　　松仁拉着贞瑜跑出教室，转眼间就到了操场。贞瑜终于还是挣脱了松仁的手。
　　“这里是学校，你做什么！”她生气的说。
　　“你先跟我回去再说！”他急切的又一次拉着她继续走。却被赶来的钟木涵挡住了。
　　“你让开，我现在不想跟你打。”松仁说道。
　　“真是嚣张，居然敢来这里。尔轩的教训还不够么！”
　　“钟木涵，你不要自以为是，尔轩只不过是不小心才被你伤过一次。你以为你真是他的对手么？”
　　“至少……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吧。”钟木涵冷笑一声。
　　尔轩无话可说，他的确不是钟木涵的对手，但是他现在必须带贞瑜走。眼看着两人的战火逐渐升温，贞瑜为难的不知道要怎样平息这一触即发的“战事”。值得庆幸的是松仁并没有要和钟木涵决一雌雄的意思，像是急的离开一样。但是她心里清楚，钟木涵是不会轻易放过妖的。在这里被他碰上，恐怕只有你死我活的结局。他是不会让松仁顺利离开的。
　　“你少废话，快让开，今天不想和你打。”松仁说着就要不顾一切的往前走。钟木涵拦住去路，踢出一脚迫使松仁退后几步，一瞬间又以凌厉的架势向他攻击，可怜松仁只有躲闪的份。忽然，钟木涵掏出一些纸片一般的东西洒在他的周围。
　　“蓝焰！”松仁叫道，这是妖最怕的，能让妖灰飞烟灭的火焰。松仁这才意识到，却为时已晚，早已被团团围住。一时慌了手脚，贞瑜虽不是妖，却也能感觉到那像火一样灼热的浪袭来，烟灰跑进嘴里，剧烈的咳嗽起来。松仁马上意识到贞瑜还被他紧紧拉着，也被“蓝焰”包围着。他下意识的没有多想一把把她推了出去。
　　“钟木涵……你连贞瑜都要伤害么？”他边说边用手挡着火焰。
　　“蓝焰对一般人是没有伤害的，只不过像阵风而已。”
　　“钟木涵，求求你快住手，松仁是我的朋友。”贞瑜连忙向钟木涵求情。
　　“他是妖，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的。”他冷冷的说。
　　松仁渐渐感觉身体被烧着一样，看钟木涵决绝又冷漠的眼神，完全不在意贞瑜的求情，看来是完全要至他于死地。但是他必须要让贞瑜回去。
　　“贞瑜，你不要管我，先回去，不然尔轩会被少爷……”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你说什么？发生什么事了！”贞瑜焦急的问，松仁却已经哀嚎着不能再说话了，“钟木涵，我求求你放了松仁。”她紧紧地拉着钟木涵的衣袖。
　　“你看清楚！他不是人，他是妖！”钟木涵指着松仁，一瞬间，贞瑜脸上出现惊惧的表情，松仁的手变成了狼爪。脸也在逐渐向狼转变。“你还要为他求情吗？”他问道。
　　她沉默，狼，原来这才是松仁的本来面目。松仁仍然在挣扎着，哀叫着。尽力保持人的样子。“放了他……”她说道。
　　“你说什么？”
　　“求求你放了他。”她终于忍不住流泪。钟木涵的心也突然颤抖了。“不管他是什么，他都是我重要的朋友，他是我认识的松仁，不论他是什么样子！我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钟木涵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表现，竟一时愣住。然而身处蓝焰中的松仁已经要等不及了。哀叫着“贞瑜……别求他……快走……”
　　贞瑜见钟木涵愣着，觉得他没有放人的意思，情急之下，快速地从他腰间抽出银枪，指着他说道：“钟木涵，快放了松仁，不然……不然，我真的会开枪的！我不想伤害你，你也是我的朋友，但是我不能看着你伤害我另一个朋友！”
　　“你……真的要为了妖向我开枪么！”他眼里充满愤怒，却有些难过。
　　“如果这样不行的话。”她突然把枪口对准自己的手臂，毫不犹豫的开枪了，顿时鲜血涌了出来。
　　“不要！”一瞬间钟木涵冲了上来，顿时，松仁身边的蓝焰也消失了。“真是疯了！”他握着贞瑜留血的手臂，心里竟有了担心和后悔。
　　“谢谢你……”贞瑜忍着痛对他说道。
　　钟木涵扯下衣服想替她包扎，却在碰到她血液的一刹那，心脏剧烈的疼痛起来。像要炸开一样。脸色顿时惨白跌倒在地上。他想起第一次在音乐教室，贞瑜保护尔轩，他就有同样的感觉。
　　“你怎么了，钟木涵？”贞瑜问道。
　　“没……没什么，带他走！”他催促道，一手护着胸口。
　　“你哪里不舒服么？为什么脸色这么白。”她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不要管，快带他走！否则我会改变主意的！”他忍着痛咬牙说道。
　　贞瑜扶起摇摇欲坠的松仁，血都流在了他身上。她再一次回头看看仍然脸色煞白的钟木涵，说道：“钟木涵，谢谢你。”
　　“贞瑜，我希望你能真正认识到你所谓的那些‘朋友’。我只是不希望你被利用。”钟木涵突然说道。
　　贞瑜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搀着松仁向东苑去了。一路上，贞瑜血流不止，仍然尽力搀扶着他，红色染红了他们的衣裳。
　　一夜看到他们这副情形已经惊呆了，脸色骤变赶忙上来扶住松仁，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要问了，他伤的很重……快帮他。”贞瑜艰难地说道，由于失血过多，头昏昏的。
　　“你也受伤了！”一夜注意到她胳膊上大片的血。
　　她晃晃的摇摇手，眼睛里冒出很多星星，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腿脚突然间失去了支撑的力气，眼看整个人就要倒下去。这时，却感觉到一双手从背后将她撑起，怀抱于胸前。她意识模糊中只感觉到洛昊温暖的体温。

　　温和的阳光洒进屋子，金黄色的温暖的如丝绸般萦绕这个屋子。洛昊正小心翼翼的帮贞瑜包扎伤口。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她嘴角轻轻上扬。
　　“笑什么？”他温柔的问道。
　　“没什么，你不觉得这个情景很熟悉么？”
　　“谁怪你这么笨，每次都伤到手臂。”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看你的技术越来越娴熟，就聘你为我的私家护理！专负责为我包扎伤口。”贞瑜笑着说道。
　　“你可真会用人啊！你知道让妖族统领做你的私家护理得付多少钱吗？”
　　“那就当给我个优惠，通融一下……”她调皮的说道。
　　洛昊笑了，说道：“你这个‘优惠’可不小啊。”
　　贞瑜突然惊讶的望着他。她从来没见洛昊笑过，这笑容是如此的美，让人不忍移目，如果说尔轩的笑是冬日里的阳光，那他的笑便如夏天夜空中柔和的月光。
　　“洛昊，你笑起来很好看，真希望你以后永远都这样笑着，不要再有不开心。”
　　她看着他说道，突然间，洛昊的笑容消失了，渐渐地脸色又恢复到往日那般冷漠，冷冷的盯着她。她突然惊醒了，原来只是一场梦。
　　“你醒了。”洛昊站在床边。贞瑜慢慢坐起来，看看手臂已经被包扎好了，“是你……帮我包扎的么？”洛昊点点头。
　　“谢谢。”
　　“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他严肃的说道。
　　“你说的什么事？”贞瑜疑惑的问。
　　“我问你，松仁怎么受伤的？”
　　“这……”贞瑜犹犹豫豫还是无法开口。
　　“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会再问了，只是告诉你，以后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傻事了。”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还是那般冷漠。
　　“等等，洛昊，我有话对你说。”
　　洛昊静静的看着她，一瞬间他突然不想听她说接下来的话，可是，他是不能制止的。
　　“我想……我该离开这里了。”她还是说了，虽然洛昊早知道这刻会来临，但是当她真的说出口时，他却变得很难过。“我答应你在徐管家回来之前留在这里，现在，他不在了，我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遇到你，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还有，你放心，关于东苑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洛昊一时没了反应，他知道沉默以为着答应，突然，他说道：“你是因为救松仁才受伤了，在伤好之前，先留在这里吧。”
　　为什么要找借口留下她，为什么已经下定决心要让她离开却在这一刻到来时又犹豫了？他忽然感觉自己有些自私，但是只是短暂的，就让他再照顾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