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白》橙西歪

18、2012.4.28

　　2012.4.28

　　『杂志社』。

　　此刻是下班时间，我望着手机，目光中带着成功被挑衅的怒意。

　　手机上的简讯——

　　发件人：孔子。内容：阿白，陈小姐要请我吃饭，所以不能来接你了。自己一个人要注意安全。

　　此刻，已换了衣服的陈雅禾从洗手间缓缓走出来，似乎还补完了妆。她穿着淡粉色的及膝抹胸裙，胸口处系一个大大的蕾丝蝴蝶结，披着灰色毛绒小马甲，把一个好好的大活人硬是打扮成要死不活的芭比娃娃一般。

　　天知道，我小时候对芭比娃娃最大的兴趣就是，把四肢和脑袋全部拆下来，然后再换位安回去。我家保存至今的芭比娃娃不计其数，它们唯一的共同点是——四肢绝不待在该待的地方。

　　如果可以，我也真的很想把面前那个会动的芭比娃娃的四肢拆下来。

　　不自觉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色圆领T恤，深蓝色牛仔裤，黑色板鞋。

　　不甘心地瞪着她的背影，抿唇站了起身，悄悄跟在她身后。

　　『写字楼下』。

　　“跟着前面那辆出租车！”我一屁股坐在后座上，用手指着前面那辆逐渐远去的出租车。

　　的士司机好奇地看了我一眼，踩下油门，一边八卦地问：“捉奸啊？”

　　我差点一下笑出声：“对！”

　　他立马有了兴致，用力踩油门转着方向盘，绕过前面好几辆小轿车，自信满满：“我老王这辈子最鄙视那些第三者了！小姐你放心！绝对跟得紧紧的！”

　　我透过前视镜，看到了他兴奋得挤出满脸皱纹的样子。

　　那辆出租车在西餐厅外停下，粉红芭比下了车，踏着大概有6或7厘米的高跟鞋，缓缓走进餐厅。

　　我付了钱，也走出了车。

　　司机摇下窗户对我喊一句“加油”，便一脸亢奋地踩下油门走了。

　　我怔一下才反应过来，噗哧一声笑了出声。然后拿出镜子拨弄了一下头发，把衣服抻得整齐了一点，这才大步走向那家装饰雅致的西餐厅。

　　『西餐厅』。

　　餐厅里回荡着不知名的钢琴曲，分不出真假的绿色植物把木质的桌椅衬托得格外有氛围。

　　穿着黑白燕尾服的服务员有礼貌地微笑着，微微俯身：“请问小姐您一个人吗？”

　　我微微一笑：“我来找人。”

　　他便了然地点头离去。

　　我在门口掂脚张望许久，终于找到那抹耀眼的粉红色，于是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缓缓走了过去。

　　孔子坐的位置背对着门口，所以没有发现我。而粉红芭比已抬眸注意到我在向他们那边靠近。

　　我故作惊讶地问：“哎呀，这不是雅禾嘛！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好有缘分噢。”

　　粉红芭比柔柔地笑着，抬眸道，“对啊，好巧。苡白你要不要一起坐？”还未等我回答，又自己接话，“喔，你应该约了朋友吧，那还是不打扰你们了。”

　　我摇头，毫不客气地在满脸惊讶的孔子边坐下，“我朋友刚好有事不能来，我就跟你们一起吧。”我也不管这藉口的真实度有多低，张口便说道。

　　她脸上的笑容艰难地挂在脸上。身旁的孔子则是好笑地看着无赖的我。

　　我叫来服务员点好菜，一派自然地跟他们聊天，粉红芭比也很自然地说着。然而一股杀气已在我们上空盘旋，久久不散。

　　服务员上完了菜。

　　我左手刀右手叉艰难地切着牛排，对面的粉红芭比则是很轻松地把小块牛排送入嘴中，得意地瞟我一眼。我暗暗后悔不该点如此难下嘴的食物。

　　孔子端走了我面前惨不忍睹的那盘东西，把他刚切好的那盘牛排推到我面前：“阿白，你吃这个吧。”

　　我点头，甜甜地冲他笑，嘲讽地对着她扬眉，很有挑衅的意味。

　　她恨恨地看我一眼，低头默默嚼着牛肉。不久后像是想起了什么——

　　“皓哲，你昨天借给我的书我已经看完了，可是我今天忘记带了，我明天去还给你吧。”她歪着脑袋，笑容里带着丝歉意。

　　未等他开口，我便扬起笑容，“不用那么麻烦啦，雅禾你直接给我就好了，我帮你还给阿哲。”

　　她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那怎么好意思麻烦苡白你呢？我自己来就好了，其实也没有那么麻烦的……”

　　“反正我和阿哲天天都见面啊，”我转头微笑看着孔子，“对吧？”

　　他很乖巧地点头，“嗯，陈小姐直接给阿白就好了。”

　　我看着他带着笑意的侧面简直想“叭”地一声亲上去！

　　“这、这样啊，”她勉为其难地维持着笑脸，有些尴尬，“那好吧。”

　　我心情愉悦地吃完了这餐饭，挽着孔子的手臂，胜利地笑着，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硬是把粉红芭比送上了一辆出租车。

　　『西餐厅外』。

　　一只手放在了我的头顶，轻轻地把我的头发揉乱，“阿白，你是故意的对吧？”

　　我明知故问地笑问：“什么？”

　　孔子又伸手弹了弹我的额头：“对陈小姐。”

　　“你又不是没看到，那个粉红芭比对你笑得多狗腿！”

　　他好气又好笑地拍我脑袋：“不可以乱给别人起外号。她只是想请我吃饭，感谢我接受采访。”

　　“喂！好像我介绍你给她采访的欸！又不见她感谢我！”

　　“结果她还不是帮你付了钱？”他笑着反问。

　　我瘪着嘴，不满地命令他：“以后无论她怎样约你都不可以出来！或者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在我鸭霸的威胁下，他只好无奈地连声答应着。

　　『公寓』。

　　跟孔子去步行街逛了几个小时之后，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却发现公寓外站着一个男人，屋里也亮着灯。

　　我走进公寓，缓缓接近那间亮着灯的房间，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

　　门突然开了，灯光完全地铺打在我身上。

　　“林苡白你偷偷摸摸的干啥呢！”

　　莫、莫芙！竟然是她！

　　“你、你不是，私奔了吗？”我惊讶到有些口吃。

　　“回来拿点东西。”她瞟我一眼，走回房间继续整理行李。

　　“莫先生紧张得不得了喔，”我凉凉地看着她，“拿了我手机，还住在你房里，恨不得把所有线索都挖出来。”

　　“可是他还不是没找到我。”

　　她竟然说秀才没找到他！我有些诧异。随后明白，也许，是他没去打扰她的新生活。

　　“我跟他说了，我以后都不愿意见到他。”她把箱子的拉链拉上，抹了把汗。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若无其事的她：“你真的那么说了？！”

　　她理所当然地点头。

　　我叹口气，好心地拿出手机拨打莫墨的号码，不晓得他现在还会不会喘气。

　　一次、两次、三次……八次。手机既不是关机也不是忙碌状态，可就是没人接听。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莫芙，他不会想不开吧？”

　　她一脸不屑地看着我：“怎么可能。”

　　“可是他的手机……”

　　还没等我说完，手机便响了，来电人正是秀才。

　　“喂，莫先生吗？”我急忙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是甜甜的女声：“请问您是莫总裁的朋友吗？”

　　我犹豫了一下：“应该，也许算是吧。”

　　那人像是松了一口气：“莫总裁醉了，正在公司，可以麻烦您送他回家吗？”

　　“公司在哪？”

　　她报了地址，又说会等我到了再走，便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对着坐在床边的莫芙淡淡道：“他还活着。”

　　她点头，站起身，拖着行李艰难地走出房间。停了一会儿，转头很不自在地跟我说：“林苡白，他就交给你了。”

　　他又不是小孩子，我也不是托管所！

　　这时，屋外的男人走了进来，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彻”了吧。黝黑的皮肤，健壮的体格，爽朗的笑容，看起来很阳光很健康。

　　他对我笑了笑：“苡白你好，我是小芙的男朋友，我叫叶彻。”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给眼前这个阳光大男孩打了80分，微微一笑：“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他笑笑，轻松地拎起被塞得满满的箱子，另一只手揽着莫芙的腰走了出去。

　　夜的阴影逐渐把两人的身影吞噬。

　　我叹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也走了出去。

　　『张氏集团』。

　　乘着夜色坐着出租车来到这栋高耸的建筑物下，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两名保安伸手拦住我：“小姐你好像不是公司的员工吧？”

　　我微笑着摇头，刚想解释，一个穿着制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成熟女性从里面走过来。

　　“她是莫总裁的朋友。”正是电话里的那个声音。

　　保安了然，朝我恭敬地笑着，收回了手。

　　那女人带着笑容自我介绍：“我是莫总裁的助理，叫我阿绪就好了。”

　　“你好，我叫林苡白。”

　　俩人客套地问候了几句，她便领我到了顶层，走进一间装饰高雅的房间。我一眼就看到了狼狈地躺在地板上的秀才。

　　“总裁喝了很多酒，已经醉了，”她对我解释，“我不知道他家在哪，但又不放心，好险林小姐你打电话过来了。”

　　我其实想说我也不知道他家在哪的，但看着她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和明显的倦意，没好意思说出口。

　　一直等到她摆手进了电梯，留下我一个活人，和一头睡过去的猪，我才意识到——我又自找麻烦了。

　　我在他旁边蹲下身，发现他的脸已经红成一片了，眉头却还紧皱着。无奈地叹一口气，拖着他的领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搬到了沙发上。

　　我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可他依旧安稳地睡着，呼吸声很均匀。

　　然而眉心的皱纹让人看了很不舒服，于是用手指把它舒展开，又拿过旁边的毛毯，轻轻盖在他身上。

　　不知不觉有点困了，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倚在沙发边，渐渐的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