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所谓代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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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雾朦朦，枯叶纷纷。山谷里一片寂静。就连那小楼也不见孤灯。
李寻欢皱起了眉头——这小楼不总是夜夜笙箫吗？如今一切如常，难道那小丫头还未放下戒心，又或者他恰好遇上了轮空期？他环视周围一圈，准备找一株粗大的树干栖身——不管是对谁，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不愿意扰人清梦。
就在这时，一个幽灵般的人影一闪，李寻欢便被拦住了去路。——拦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友郭嵩阳！
李寻欢惊喜道：“郭兄，你怎么在这里？”
郭嵩阳面上虽未笑，但眼中却含笑：“自然是在等你。”
“等我？”
郭嵩阳淡淡道：“我虽未能帮你找到林仙儿和阿飞，但我却能帮你另一个忙，这个忙除了我，也没人能这么快帮你得出答案。”
李寻欢笑道：“我已找到了林仙儿和阿飞。”
“哦？他过的怎么样？”
李寻欢将阿飞的情况简单的叙述了一遍，笑道：“他已再出了江湖。”
郭嵩阳也大笑起来：“这林仙儿倒不失为一个好女人！好！阿飞的剑我想领教很久了，遇上他，一定要好好讨教一番！”
李寻欢疑惑道：“不知郭兄怎知我一定会回来，并在这里等我？”
郭嵩阳拍拍他的肩：“此事事关你的朋友，小李飞刀怎会半途而废呢？上次一别，见这小楼中的女人让你脸色凝重，我便想办法帮你打听一二。倒还让我真问出个名堂来。”
“那个女人是谁？”李寻欢已不必再问郭嵩阳是怎么得到这消息的，他或许能猜出一二，也不愿让他觉得尴尬——郭嵩阳既然与那女子有旧，装作客人再上门一次，便很容易抓到那像狐狸般落跑的女子。
郭嵩阳叹道：“也是个可怜人。只是……”
原来那个女子是京城一家有名的妓馆从小培养的花魁，待客第一天便被那小姑娘买了下来，来到了这里，只因那小姑娘道：“你可甘心让老鸨来为你选择命运？同样都是出卖自己的身体，但我可以让你学到更多的东西，自己选择对象，所获得的利益也比在妓馆里多得多。”
郭嵩阳继续道：“那女子念及自己卖身契本就捏在了那小姑娘手里，能选择的路本就不多，换个地方也没大差别，便同意了。照她所说也能过几天清净日子。”
李寻欢皱眉道：“没想到根源竟是那个小姑娘！本以为她是别人手里的铃铛，没想到她才是手拿铃铛的人。”
郭嵩阳红脸道：“那……女子所会的花样八成也是那小姑娘教她的，倒也引来了不少……咳咳……”他干咳了几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李寻欢只得苦笑——那小姑娘小小年纪从哪里学来的也不必再问。弟妹啊，幡然醒悟固然好，但以前的债却也不能当做不存在了。罢了罢了，你叫我一声大哥，大哥便替你走这一遭！他回想起他当初对林仙儿说及这个地方之时，迷茫不解之色不似作假，恐怕她说她忘却往事的确是真。
天已大亮。那小楼已炊烟袅袅，隐隐有饼香传来。
李寻欢与郭嵩阳从树干上翻身而下，对视一眼，便默契的轻身迈上了小楼的阶梯。郭嵩阳无奈道：“李寻欢，还是你去吧。那小姑娘就跟个泥鳅一样，不管我怎么问，也不肯吐露半点讯息，我也不好为难一个小姑娘。你说话比我好听得多，也一向讨女孩子喜欢，说不定……”
李寻欢苦笑着摇摇头，上前“笃笃笃”敲了三声。
“吱嘎”门开声后，便是一小姑娘的惊呼声：“呀，又是你这个强盗，你上次也来过了，可瞧清了我们家没什么好东……”她那滴溜溜转的大眼睛看到了身后的郭嵩阳，又一声惊叫，“原来是你这个恶棍，怎么就不放我我们这可怜的祖孙非得行这等下作之事……”
郭嵩阳脸黑如墨。
李寻欢微笑道：“我不是强盗，他也不是恶棍，我叫李寻欢，他是郭嵩阳，我们来此，不过是想找一个朋友的。”
那小姑娘一听，大眼睛在李寻欢身上转了一圈，笑道：“原来你就是小李探花。”她之前的怯弱刹那间便已难寻半点踪迹。
林仙儿旅途半日，总算到了一个较大的市镇。这市镇虽小，但节奏却让人觉得欢快而繁忙，客商云集来往，热闹非凡。显然比她所居住的地方鲜活多了，让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她兴起的绕着这市镇转了一圈，临近午时，才找了间较大的客栈，想歇息半日，补给一番，好生拾掇拾掇，第二日再上路。
临近午时，在外用饭的人却不少。踏进大厅，便听小二道：“不好意思，客官，不知打尖还是住店？”
林仙儿微微一笑：“既打尖，又住店。”她环绕大厅一周的确没见着空桌了，便问小二道，“可还有房间？若有房间，在房间里用餐也无妨。”转头却见小二哥却已望着她的脸愣愣发神，半天没有下文。
“咳咳。”她提醒的咳嗽两声，小二哥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尴尬道，“上房没有了，但中等房间还有，虽是中等，但也干干净净，被子都是才晒过的，请姑娘安心。”
“无妨。”
跟着小二刚踏上二楼，便察觉到一股奇怪的视线。她寻着那感觉而去，果然瞧见一个蓝衫女子正皱着眉头定睛瞧她。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才见过，并结下梁子的蓝蝎子！
她一人占了一张窗边的桌子，摆着几个小菜，叫上了一壶酒，瞧见林仙儿的时候正好满上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林仙儿眼尖的发现她不管是倒酒还是喝酒，用的都是一只手。而另一只手一直垂在一旁，隐藏在那飘逸的宽袖之下。
林仙儿微微后撤，已准备跑了，谁知蓝蝎子却忽然将自己放在旁边座位的包袱拿了起来，并在自己身边，朝她点了点头。仙儿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着实没从她身上感觉到一丝敌意，又念及自己这几日风餐露宿的确很想有个床铺休息一夜，而这市区之内，人来人往，蓝蝎子瞧上去也是低调的人，绝不愿意在这样的市镇掀起事端。再加上她还是有那么一分好奇心……
于是，暗自提防几分便对小二指了指蓝蝎子，说明了彼此相识，坐在了她身旁。
林仙儿心中打鼓，蓝蝎子却一反常态，取了一个酒杯，为她斟了一杯酒，对上仙儿犹疑的眼神，皱眉厉声道：“你不杀我，总算对我有恩，我虽是个女流之辈，但也知道道义二字，绝不会恩将仇报！”她眉色中已找不到之前的一丝媚意。
仙儿不好意思的笑笑，歉意敬了一杯酒，心中暗自道：没想到蓝蝎子竟是这么一个烈性女子！
上菜之后，便只余杯盘交错声。
饭食过后，蓝蝎子忽然道：“你也去江南？”
“诶？”林仙儿惊愕道：“我为什么要去江南？”
“不去江南，难道是去西南？”
林仙儿摇头道：“我回兴云庄。”
蓝蝎子嘴角抽了抽，从窗外看了看喧闹的市镇，道：“这的确是安宁镇。”
林仙儿笑道：“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蓝蝎子叹了口气，道：“这安宁镇是通向江南最好走的一条路，而从另一边分支便是去广西、西南等地。而往北走的地方……正是你来的地方。”
“你是往江南去？”
“已经入秋，我便想去江南一带温暖一些的地方，没想到竟碰上了你。”
林仙儿僵硬着转过头，颤抖道：“莫…非……”
“不错。”
林仙儿迅速从包袱里掏出李寻欢画的那幅地图，指指下面的方向：“没错啊，我是按照地图的方向走的啊。”她戳了戳地图右下方的目的地。
蓝蝎子凑过来，瞧了瞧：“这地图画的没错，但你是怎么神奇的了截然相反的方向？”她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深深的质疑——质疑脑袋容量那种。林仙儿虽对她有恩，但不影响她对于输给一个后辈的不满，碰上了打击的机会，绝不留情！蓝蝎子竖起了大拇指，无比真诚的道，“高手，实在是高！”
林仙儿脸都涨红了，不服气的回话却也娇噌得很，闪瞎了一楼层不纯洁的狗眼：“哪有！这地图明明是这么画的，那小村庄在东南方！”她掏出罗盘，再次点点头，“没错，我是往东南方去的。只要找到了那个地方，再一路问去兴云庄的路就可以了！”
蓝蝎子：“……”几句话充分把自己不认路的的情况抖了个干净。
蓝蝎子指了指李寻欢标明的目的地，道：“明明是在你家的西北方。”
“慢着！”林仙儿端详了地图一番，忽然想起了什么，脑带十字道，“我说……地图的方位难道不是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蓝蝎子鄙视道：“江湖第一美人原来是草包一个？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地图不是没有，但鉴于个人习惯……这幅地图是上南下北，左东右西的。”
“原来如此。”林仙儿以手盖脸的姿势在色迷心窍时不时瞥过来的男人严重却是西施抚颦，柔弱秀气的激起人浓浓的安慰欲望——整个楼层不自觉间已只闻这两位美人似珠落玉盘的交谈之声。蓝蝎子忽然把一直隐藏的另一只手抬到了桌面上——那手正是她的兵器！原来她的手腕被李寻欢折断之后就把自己的兵器安在了上面。
众狗眼齐刷刷的转了回去。
林仙儿皱眉道：“你的手……”她这才发现她一直以为是她的手捏着的兵器，没想到竟就是她的手！怪不得灵活如斯。
蓝蝎子淡淡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林仙儿安慰的笑笑，转移话题道：“难道朝廷就没有出台一个一定的地图图示法吗？”
“自然是有的，只是才刚出台不久，古地图还是以前的图示，而众人的习惯一时之间很难扭转回来。”
林仙儿嘴角抽搐，倒了一杯酒一口灌下：“这就是代沟，森森的代沟！”她瞥了瞥蓝蝎子，勾了勾唇角，为蓝蝎子满上酒杯，又为自己满上，“你欠我人情。”
“有话直说。”
“你送我到兴云庄，咱俩两清，如何？”
蓝蝎子眯了眯眼，端起酒杯自顾自的碰了一下仙儿的酒杯，道：“成交！”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所谓代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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