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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欠什么别欠人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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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宿舍休息了三天,也吃了三天的药,可是我身上的疙瘩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正当我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再给主任打电话多请几天假的时候,我的手机先响了,显示“毛利来电”。
我差点吓晕过去,怎么会是那个瘟神,难道他知道我这几天没去公司干活,想要开除我吗?
我战战兢兢的接通电话:“喂?”
“怎么没来公司上班?”完全是质问的口吻。
我压住胸中不断往外喷涌的火星,说:“辰总,我是请过病假的。”
“你在哪?”
“宿舍。”
“我现在过来。”他话音刚落,电话就“嘭”的一声被挂断。
丫儿的怎么回事啊这是?都挂我电话,当我喘不了气、思不了考、说不了话是不是?他要见我我就见啊,现在是下班时间,何况我还请过假了,他管不着我!我就不见了,爱咋地咋地吧!
二十分钟后,辰亦函又给我打电话,我估摸他是到了我宿舍楼下。可我就是不想接他电话,所以我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然后装聋作哑。
几分钟后,宿舍的座机响了。宿舍就我和孙碧落住,只有我们俩知道号码,我以为是她打来的,想都没想就接了,还准备和她说说我现在有多勇猛。可是,打来电话的并不是孙碧落,而是楼管阿姨。
“米苏,你在宿舍啊。你男朋友来看你了,他等你半天了,你快下来吧!” 阿姨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可是说出的话却让我心生烦闷。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辰亦函,你好样的!竟敢冒充我男朋友!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就让你好好看看我的鬼样子,吓死人不偿命啊!
我套上大衣,故意把头发抓乱,汲着拖鞋就下了楼。我一下楼就看到穿着炭灰色开司米大衣的辰亦函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大厅的椅子上,随意的翻着一本过期好久的旧杂志。
阿姨看到我下来,兴奋极了,兴冲冲的唤我:“米苏,你可下来了!你男朋友在那边呢!”
辰亦函闻声抬起头,放下杂志,不急不慢的向我走来。阿姨直直的盯着辰亦函,那眼神像丈母娘见了女婿般欢喜得不得了,我都替她不好意思,讪笑道:“阿姨,你弄错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突然,我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圈住,接着一个声音说:“阿姨,她比较害羞。”
我瞪着他,他却视而不见,毫不怜香惜玉的用力抬起我的下巴,问:“你脸怎么回事?”
我也一点不客气,甩开他的手,说:“过敏。”
他顿了顿,说:“因为龙虾?”
“明知故问,都怪你!”瞥见阿姨看我们的眼神越来越不对,我才意识到我们的对话的确够让旁人浮想联翩的。
我这才扯着辰亦函的衣袖,把他拉到一边,问:“找我什么事?”
他却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表情专注,我觉得脸部一烫,问:“你看什么看啊?”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指着我的脸说:“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想什么吗?”
我不理他,他倒是来劲了,说:“像一只花斑大脸猫!”
“你多大的人了?真是幼稚!”我气得牙痒痒,攥起拳头,就差揍他脸了。
他接着又笑了两声才消停下来,说:“看过医生没有?”
“没有,买了点药。”
“什么药?”
“治过敏的呗。”
“哪里买的?”
“废话,当然是药店啊。”我没好气的说。
他比我还生气,骂我道:“你怎么这么二啊?你不知道药不能乱吃吗?”
我撅起嘴:“你才二呢,你不知道药店也有医药咨询师啊?我当然是问过了才买的。”
“那你好了吗?”
我心虚的答道:“正在好转啊。”
他拉起我的手就往门外冲,我想挣脱他的手却睁不开,只能徒劳无功的喊叫:“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啊?”
他却装作没听见,继续向前走。我穿的是拖鞋,没跑几步鞋就掉了一只,我嚷道:“鞋!鞋!”他一鼓作气将我塞进他车里,才回去拾起我的鞋,扔到我身上。
车子启动,我心绪平复下来后,才开口问他:“你到底到带我去哪?”
“看病!”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要害我,想要害我也不必大费周折,还亲自动手,姑且相信他一回吧,实在不行我就呼叫“警察叔叔”。想到这里,我下意识握紧了大衣口袋里的手机。
辰亦函带我去的是“中华医馆”,难道他想让我看中医?果然如此,这家伙一进医馆,打了通电话,就有一名护士带着我们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的一张大桌前坐着一个年逾六旬、戴着老花镜的老者,辰亦函见了他,毕恭毕敬的打招呼:“孙伯伯好!”
老者脱掉眼镜,笑着站起来,说:“亦函啊,过来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
辰亦函说:“孙伯伯,实不相瞒,今天突然上门叨扰,实属有事相求啊!”他的语气像是混迹江湖的大侠一般?还敢把自己当“大侠”,我看不是“大虾”就是“大瞎”吧!
“好说好说。”老者一副慈颜悦色,他的眼神也慢慢移到了我的身上。
辰亦函把我推向前方,说:“她叫米苏,是我朋友,吃海鲜过敏了,您帮她看看,给她开几服药好好调理一下。”
“嗯。”老者说:“米小姐,这边请。”
他让我坐在他桌旁的椅子上,然后替我把脉。老者神情很是认真,一会皱起眉头,一会舒展眉心,屋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却没有人讲话,安静的出奇。这种感觉竟然让我觉得很平和很安宁,仿佛时间凝固,世界静止,忙碌的人们终于可以停下脚步,想一想自己在干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者终于替我把完脉,低头在一张白纸上下满了字,然后递给我说:“米小姐,你这是普通荨麻疹,并无大碍。这是我给你开一副药方,你先按这个方子吃上一个疗程看看。”
我点点头,说:“嗯,好,谢谢您。”
辰亦函与老者握了握手,说:“孙伯伯,太感谢您了!我先带她去开药了,改天再来拜访您!”
老者说:“好,也代我向辰局长问好!”他说的辰局长应该就是指辰亦函的爷爷了吧。
我走得急没带钱包,所以辰亦函替我付钱的时候我也没跟他争,只说:“多少钱?我过两天还你。”
“不用了。”他这回怎么这么大方?上次我弄掉他车上的油漆,他可没这么大方!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也不想欠他人情,我夺过他手里的发票一看,顿时咋舌:“什么?2888!怎么这么贵?”
他一把抽过我手里的发票,随意塞进他的大衣口袋,玩世不恭的语气对我说:“都说了不用你还了,别这么磨磨唧唧的。”
“我一定会还你的!”我不想欠他人情,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纠葛。
他不理我,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好像怕我现在就扔钱给他似地。
回到宿舍我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是任青楷发的:“你好点了吗?”
“西药好像没有什么作用,刚刚去看了中医。”我如实报告。
“嗯,好好休息,按时吃饭,祝早日康复!晚安!”他回复得很快。
提拉米苏般的丝丝香甜沁入心扉,我按下回复键,写道:“谢谢,你也要多多休息,注意身体,安!”
每个人都在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有的人追求罗曼蒂克的爱情,有的人追求轰轰烈烈的爱情,有的人追求缠绵悱恻的爱情。而我只想像现在这样拥有一份如纱般轻盈、如水般淡远的感情,快乐是那样简单的一件事,幸福和满足只需只言片语便可得到。
辰亦函带我去开的这副中药还真的见效了,我服用了三天,脸和脖子上的疙瘩差不多都散了,身上的也淡的差不多了。
这周就这样耗过去了,在屋子里闭关这多多天,我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一块发霉的提拉米苏蛋糕了。恰逢周末,孙碧落跑去见网友了,屋里又只剩我一人。我再也憋不住了,换上鞋、拎起包,准备出门逛街去。
到了西单,我发现各大商场门口都摆出了圣诞树,我才意识到圣诞节又快到了。真快,这一年又要过去了,任青楷的生日也快到了—12月24日。
这是一个让我愁肠百结的日子。当全世界都在祈祷和祝福的时候,当我再次折出一颗星星写下“生日快乐”的时候,我也只能在心里偷偷的安慰和鼓励自己:忘掉吧,这没有什么,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类似的故事,我不是什么特殊的人。可是,就是这么可笑,越想忘记的事就会越清晰,越用力忘记,它的能量就越大,起码大过我们自身。
这是任青楷回国后第一个生日,我准备送一件礼物给他。以前他还是一个青涩的男孩,现在已是一位成熟的男士。我知道他是抽烟的,所以我去大悦城的Zippo专柜给他买了一个打火机。下楼的时候,我看到飞利浦在做促销活动,就随意看了看,有一款原价近3000的电动剃须刀现在只卖2100,我犹豫了一下就买了下来。既然辰亦函不让我还钱,那我只能已另一种方式还给他了。我把这个剃须刀当做圣诞节礼物送他,这样他不会没面子,我也不会觉得再欠他什么。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去辰亦函的办公室找他。他看到我,表情很平淡,也没关心我的过敏症状是不是完全好了。
我将早已用包装纸包好的“礼物”放在他的桌上,说:“圣诞节礼物。”
他只是看着我,也不讲话,表情凝重。
这世上存在一种人,他们拥有一种强大的“小宇宙”,俗称“气场”的东西,即使他们面无表情、不发一言,也会让人毛骨悚然。辰亦函就是这样一种人。
我感觉气氛有点诡异,忙说:“不要误会,我是为了感谢你带我去看病,就这样。”
他的严肃三秒后完全被他明朗的笑容所瓦解,他拿起“礼物”放到他的右侧,然后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辰总,没事我就下去工作了。”我的心狂跳不止,只想赶紧逃离。
“周五晚上有空吗?” 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周五晚上是平安夜,我必须把时间腾出来留给任青楷,当然没空啦。于是,我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回道:“不好意思,辰总,我有约。”
“没关系,你先去工作吧!”他的态度显得漫不经心,好似也只是随口问问。
周五那天,我瞻前顾后了一整天还没把生日礼物交给他。快下班的时候,他给我发□□息,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
我等的正是这个,于是手指欢快的在键盘上敲下两个字:有空。
碰上下班高峰期,再加上过节,地铁里非常挤,不过这也让我和任青楷可以零距离接触。正当我小人得志、暗自窃喜的时候,任青楷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接完电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今天是我生日,本来说请你吃饭的。刚谢天然打电话说给我办了个party,都是些老同学,大部分你也认识,今天就一起去吧?改天我再单独请你吃饭。”
我心里很失落,表面上却装作一点也不在乎:“没事儿,一起去呗!”
在路上剩余的时间里我心里一直在诅咒谢天然不得好死,平时不帮忙也就算了,关键时刻还给我捣乱!
不过,这谢天然还挺慷慨,把办party的地点选在了自己家。之前他就告诉过我们,他结婚用的这套新房子是两家老人合力付的首付,剩下的月供就靠他们两个年轻人了,压力不小。我是第一次来他的家,他家两室一厅,100平米的样子,不算宽敞,不算豪华,却布置的极为温馨。
在场的包括我和谢天然的新婚妻子在内也就三位女性,我和她们不熟,剩下的那群男的倒是认识几个,不过一旦他们喝起来、闹起来,我也插不上话、插不了手。只能在一旁闷闷的吃着菜,喝着饮料。
这一顿吃到快十点,大家都玩开了,又不想散场。任青楷也喝高了,兴致颇高,为顺应民意,他说请大家去酒吧进行下一轮。
我将生日礼物递给任青楷,说:“这是给你的礼物,生日快乐!我累了,就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玩。”
任青楷倒是没说什么,谢天然不愿意了,硬是要拉上我一起去,说不去就不去就是看不起任青楷,也就是看不起他,还以“绝交”威胁我。我知道他喝多了,拗不过他,只好跟着大家一起去了。
可是,有一件事也太巧了。北京大大小小的酒吧少说也有几千家吧,可偏偏又去了“Butterfly Kisses”。一进这家酒吧的大门,我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样到处张望有没有猎人,有没有陷阱。
这里好像已经换了装潢,吧台的酒保脸也很陌生。毕竟五年了,虽然名字没变,但是应该早就改朝换代了吧,没准老板都换了几任了。朝四座扫视了几圈,发现没有“熟人”,我才稍稍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