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章 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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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前厅，无情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世叔懂他，所以祸头子病了这么些日子，哪怕遇见再棘手的事，世叔也从不曾找过他，全都和其他几个人一力担着了，让他能够一心一意地守着她。
换言之，今天会让金剑急急忙忙传话过来，事情就一定小不了。
再看看这站了满眼的人……
铁手，追命，冷血，蓝若飞，还有蓝天帮的许多帮众。
无情眉间一蹙。
“你来了。”
诸葛先生脸上带些疲惫，目光却静得发沉，一点暗芒卧在眼底，不可窥视。
这是动了真火了。
许久不曾见过世叔如此神态，无情静默着点头，事情只怕比他预想得还要严重许多。
还没有说明原委，双唇一动，诸葛先生已经先是一口气叹出来：“把你找来，不为别的，只是……”
略过后半句不曾说完，诸葛先生只是稍加示意。
无情跟着看过去，视线落处，只见一身素白的蓝若飞双眼红肿，全无平日里的半点神气，一双眼睛沉重得吓人，里头满溢着撕心的悲痛与刻骨的仇恨。
素白……
无情心头一跳，莫不是……
“已经派仵作去验看了。”
铁手站在蓝若飞那边，冷血就更不用想了，只剩下一个追命，接到世叔暗示之后撇撇嘴，还是凑过来压低声音道：“今天一大早，有人在城郊发现了蓝帮主，应当是昨夜去的，一身的伤，看起来……”
说到这里，即使是一向笑嘻嘻的追命，也不由得低沉了语气，“看起来，蓝帮主临去之前，大概……并不好过。”
这话说得无疑十分委婉，无情却一听即明。
——是说有人不仅杀了蓝破天蓝帮主，在他临死之际，甚至还下狠手折磨了一番。
无情眼底似有飞星掠过。
“听说昨夜一众帮主齐聚醉仙楼，共庆蓝帮主荣登盟主宝座之喜，一直闹到几近天亮。蓝姑娘早早就被赶回去休息了，今早起还不见蓝帮主归来，这才派了手下人去找，最后却在城郊断崖下找到了蓝帮主的尸身。”
“有什么线索？”
“没有。”追命也是大皱眉头，“崖上崖下，全都干净得不成样子。别说凶器了，除了蓝帮主身周，根本连多余的血迹也找不到一滴，更别说脚印鞋印。”
所以说……蓝帮主是在崖下被发现的，却未必就是死在了那里。
无情静默旁观着，几乎所有蓝天帮帮众都是一副气愤难当，急于复仇的样子：“他们为什么会到神捕司来？”
“是铁手拉着他们过来的。”追命朝蓝若飞那边怒了努嘴，“听说蓝大小姐认定是凌落石杀了她爹，灵堂设好，清香焚上，她就召集了所有帮众，要去大联盟同凌落石拼命。铁手那时正在蓝天帮吊唁，怕她冲动坏事，只好拉着她来神捕司，世叔也承诺了一定会调查清楚这件事。”
的确，当初的比武大会，就是由神捕司一手负责守卫。世叔更是对蓝破天寄予厚望，希望他可以扼制凌落石雄霸武林，以免蔡京的势力进一步壮大。
如今刚上任还不满半个月的新任盟主突然横死，于公于私，于情于理，神捕司都会全力以赴查清此事。
世叔与神捕司都是避无可避。
无情眼光一沉，静默片刻，突然转头看向诸葛先生：“世叔，交与我罢。”
诸葛先生犹疑着，没有立时答应。
知道世叔是担心什么，无情唇角一抿。
——她的伤势恢复缓慢，现在即使是走几步路，也要人时时扶着，连手脚都还不能正常活动。他哪怕是错开一眼，也要担心她是不是又要摔了，还是又不肯好好吃药了……
那样的麻烦精，麻烦到让他不得不吊起了一颗心。
可是……
“无碍的，世叔，你放心。”
吐字缓慢而清晰，无情这样说。
蓝破天，蓝帮主，蓝盟主。
他的意外身死，一个处理不当，可能就是波及整个江湖的一场惊涛骇浪。世叔是注定不能抽身的，而他，也无法坐看世叔奔忙，自己袖手旁观。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心跳平稳下来。
只要他尽快把事情办好，应当是不会耽误什么的。
——毕竟，她的伤势虽然还不曾好全，却到底是不会危及生命了。
沉吟半晌，诸葛神侯不得不承认，如此大事，若是少了心思缜密的无情，或许就要走上许多弯路了。
“也罢，少了你，大抵也是成不了事的。”终究还是叹息一声，诸葛神侯又道，“只是无情你要量力而行，若是有什么事了，不要勉强。”
——这是要铺后路了，若是少女那边有了什么突发状况，无情随时都可抽身而返。
他点头应承：“世叔放心。”
之后整个神捕司都忙了起来。
据仵作所说，蓝帮主死前身中二十七刀，一十三剑，胸口被一把匕首刺穿，浑身上下不剩一块好皮肉。而以他的武功，数遍江湖，即使是诸葛神侯，也不可能让蓝破天如此引颈待戮。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了。
“蓝帮主血色有异，紫中泛青，似有异香，应该是身中奇毒所致。只可惜小人见识浅陋，从不曾见识过这种毒。”
三十年的老道仵作，束手无策道。
“卑鄙小人！”
铁手生性温厚，鲜少发火，此时却是勃然大怒，一双铁拳攥得青筋毕现。
——他与蓝若飞之间，旁人已是都看得分明了。这几日，因着父亲新丧，纵然平日里再如何娇蛮倔强，现在的蓝若飞也是憔悴不堪，案子还没破，她已经痩了一圈不止。铁手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却不能马上为她查出真凶，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快要急疯了他。
“你再怎么着急也没用。”追命拍拍铁手的肩膀，“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快找出证据，那才是真的给蓝大小姐帮了大忙了。”
——所谓证据二字，是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已认定，蓝帮主之死，凌落石绝对脱不了干系。
无情沉思许久，终是道：“此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只得从头查起：从醉仙楼出发，东南西北，四方皆要沿路查看。我不信凶手真能手眼通天，偌大一个开封城，他可以清理到不留一点痕迹。”
这其实是一个笨办法，费时又费力，可也是当下唯一一个办法。
铁手往东，追命往南，冷血往北，无情往西，约定最后在城郊那处断崖汇合。
往日里，他们从未觉得开封城如此之大，大到铺路的石砖也多得让人眼花，大到每走完一条街都要喘上一口气。
一条街一条街地走过，一块砖一块砖地看过，一直瞪大了眼睛，目光放到最慢，连路边一根杂草也不敢错漏。
那样的用心至极，恨不得把每条地缝也掘开挖上一挖。
却终究找不出半点线索。
就如追命当时说的，“干净得简直不成样子”。
无情暗自皱眉。
——莫不是真让他说中了？凶手是真要一手遮天了么……
回到神捕司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即使是无情，如此折腾了整整一日，微垂的眼帘也终究是泄露出一丝疲惫。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追命想要苦笑，却发现自己连嘴角都扯不动。
“罢了，明日再来过。”神捕司已近在眼前，无情缓缓声气，口吻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却不带一丝疲倦，“今日虽没有查到什么，明日却不一定。”
“对，我们就跟他耗上了！”
虚耗一天却空手而归，追命没法不咬牙切齿：“手眼通天？我呸！大不了将天翻过来，我不信还找不到证据办了他！”
他这幅样子，义愤填膺，只差没当场立誓，要与凌落石鏖战到底。
所以有那么一瞬，无情唇角微动。
——真是难得，往日里最善逃命躲懒的人，如今居然也被激起了一番毅力。
铁手也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
心头重担不知不觉松了一些。
四个人只差一脚就要迈进神捕司大门了，却见有谁突然从内院向他们跑来，脸上的焦急藏也藏不住。
“少主！”
是金剑。
——今日特地没有被他带在身边，特地留下来的金剑。
他要出去，所以就把他们留在神捕司。
留在她的身边。
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无情眼神顿沉，脊背一下子挺得笔直。
——追命眼尖，他甚至看到，这个一向冷心冷情的无情公子，一瞬间紧紧抓住了轮椅扶手，就像铁手方才一样，用力到骨节泛白。
“少主，你快去看看罢！”金剑急得满脸通红，眼中却是一抹惊惶，慌张道，“少小姐的师傅今日突然来了，说少小姐犯下大错，已是罚她跪了将近半个时辰了！”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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