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长歌》白云漫

23、第四章 紫塞黄沙向天悲（7）

　　当张得谷冲到孙祥两人的近处时，孙祥和秦莫书已经在南城的城墙上激战，城墙底部的围墙比上方的围墙厚出约两尺宽，于是在底部三分之一处，形成了一圈两尺宽的平台。两人便在这狭窄的平台处相斗正酣。

　　“啊——”只听得一声冲锋般的大吼，张得谷举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来的长矛，一路飞奔地刺向秦莫书。

　　孙祥听到了这一声大喝，眼睛往声音来处看去，见到是张得谷，立刻呵斥道：“得谷！快给我退下！”

　　但是张得谷丝毫没有退下的意思，一股脑地往秦莫书刺去。秦莫书轻蔑一笑，在矛尖接触到他的衣物的那一瞬间，便飞身让脚尖撑在城墙上，身体与地面平行，矛尖刺入了城墙的砖瓦，接着秦莫书横挥一剑，轻松削断了长矛。

　　这一切都不过发生在眨眼功夫，当张得谷感觉到手中的力道被狠狠切断时，才意识到长矛已断，整个人惊骇地看向身体如一只蝙蝠的秦莫书，还未反应过来什么事情时，便见到一道银晃晃的闪光在眼前一掠，接着就是一声剑刃相碰的刺耳声。

　　“你我恩怨不要波及他人！”孙祥用剑挡开了秦莫书杀张得谷的剑，狠狠说道。

　　秦莫书不置可否，轻蔑地往呆若木鸡的张得谷瞥了一眼，便又和孙祥打了起来。站在原地的张得谷回过神来的时候，孙祥和秦莫书已经又过了三招，恍恍惚惚间张得谷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像是刚从鬼门关回来。

　　“将军！将军快进城！”这时城墙头上传来了南城守卫军的呼唤，张得谷一抬头，只见城墙上围满了士兵，都焦急地看着孙祥。再往南城城门看去，只见城门已经开了一条足以让一个人通过的缝。

　　孙祥听到城头上士兵的呼唤，见到秦莫书的嘴角因此而掠出满意的微笑，顿时心头一紧，手上的剑立刻挥得失去了章法：“混账！你们听不懂什么是死守南天门吗！”

　　“将军，将军快进来吧！”城墙上的士兵还在执着地呼唤孙祥，但是却没有注意到东西北三个城圈的士兵见到那开了一条缝的南城城门，立刻疯了似的丢盔卸甲往南城跑。蒙古人则挥着大刀，撵在逃兵的末尾一路砍杀尾随。

　　“快关城门——！”孙祥一声撕破嗓子的大喝，像是惊醒了城墙上士兵的注意力，城门开始缓缓合上，秦莫书立刻手下一狠，便一剑切破孙祥的左臂。

　　“将军！”张得谷见到，立刻抽出剑发疯似的奔向秦莫书。

　　秦莫书连头也不回，便轻而易举地将长剑往身后一刺，张得谷闪躲间却也被伤及了左肩。孙祥见到张得谷受伤，心下又是一个分神，秦莫书便又刺中了他的右腿。

　　“将军……！”张得谷捂着伤口担忧地看向孙祥。只见孙祥忍着疼痛继续跟秦莫书接招，并大喝道：“混账王八羔子！给我滚进南城！”

　　张得谷听了，立刻往身后的南城城门看去，只见城门已经被涌进来的士兵撞开，所有人争先恐后地往南城躲，紫荆关已经守不住了。

　　“师兄，你还真是仁慈啊，对于这群没胆的败将，你还如此顾及。”秦莫书一边如同玩猎物似的攻击孙祥，一边说道。

　　“老子一辈子都学不会你的忘恩负义六亲不认！”孙祥尽管受伤，也仍旧是毫不示弱地接着秦莫书的招。

　　听到孙祥的话，秦莫书顿时脸色一狠，说：“那我就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才是六亲不认！”

　　秦莫书话音一落，便立刻手出狠招，已经受伤的孙祥没有招架得住，腰间便又被刺中一剑。张得谷见了来不及多想，冲到两人中间，站在城墙下，举起长剑吃力地往秦莫书的双脚刺去。

　　秦莫书丝毫没有将张得谷放在眼里，身体像是蝙蝠一样，轻轻一偏，便立在了垂直的城墙上，躲过张得谷的剑，继续和孙祥激战。

　　此时的将士已经乱了章法，蒙古人来势汹涌，再加之孙祥被秦莫书拖住，完全没有指挥战斗，前线的防御已经崩溃。当大批逃兵涌进南城的时候，南城的士兵才意识到为什么孙祥之前要交代，任何人叫门都不能开。

　　但是他们偏偏没有听孙祥的话，开了一段缝隙想让孙祥进城。于是这一个二尺不到的缝隙，成了溃兵涌进南城的唯一机会，也成了蒙古兵进入南城的绝佳缺口。

　　蒙古人撵在逃兵的末尾处靠近了南城圈，见到秦莫书正在和孙祥激战，还有一个小喽啰在两人脚下企图刺伤秦莫书，便举箭往张得谷的身影射去。张得谷完全不知道身后已经有蒙古兵迫近，注意力完全在孙祥身上，毫无预兆地便觉得腰间一阵剧痛，整个人往前扑在了城墙上。

　　孙祥看到张得谷突然扑倒在城墙根，一支箭插入了张得谷的腰间，心头一紧知道蒙古人已经近在咫尺，自己对于秦莫书也就毫无价值。于是孙祥深吸一口气，忍住伤口的疼痛，抓住张得谷的领口，丹田提气，足尖踏着城墙，整个人与地面平行，飞身往城头奔去。秦莫书见到他这一举动，却也未出手阻止，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孙祥，像是想知道孙祥到底能不能到达城头一样。

　　刚行到一半，蒙古人见秦莫书没有出手，便又举起弓箭往秦莫书的身影射去。这一箭就连秦莫书都是始料未及，箭头准确无误地刺入了孙祥的肩井穴处。

　　被孙祥提着走的张得谷万没有料到孙祥也会这招蝙蝠人似的武功，从没有想过自己能够离开地面这么高。正兴奋得甚至连伤口都忘了，突然觉得抓住自己衣领的力道一松，两个人都同时往下退了一步。张得谷心头一紧，看向孙祥，只见孙祥肩井穴处竟然插了一支箭。

　　被秦莫书刺中了腰间的孙祥，本就是在用生命的最后一口真气，使出轻功想救张得谷一命。这支突然的箭刚好破了他真气的命门，再也提不起一口气支撑半空中的身体。于是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张得谷狠狠往城头抛去，而自己则顺着力道疾速下落，身上的箭在落地的时候刺穿了身体。

　　“将军——！”张得谷趴在城头上，不敢相信地看着城下孙祥一动不动的身体，发出最后一声呼喊，突然胸前又被一箭射中，在剧痛中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