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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我已回来,可你在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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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神采熠熠的洁儿站在我面前旋了一支舞后我自个儿仍是不敢置信,她居然越过了广西的高山流水,放着少数民族尊贵的身份不做,跑到我面前来撒娇。
“‘慕容洁’是怎么回事?”我满脸疑惑地看着洁儿身着彩裙悠悠起舞,她眨眨眼停下旋转,脸红红的,“都说了我是弄双户口,你怎的不明白呢?”
“也就是说,你仍是少数民族‘甄洁儿’?”
“对了!”洁儿在半空中打了个响指,“这里的户口,我是花了很久才办好的。上次不是和你说过吗?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哦,还有啊,这次我是跟阿进一起来的。”
“他什么时候去广西了?”这下我眼底的疑惑更如泉涌。
“高考成绩一出来后阿进就来找我了,他问我你在不在我这,我说你们怎么了,他没说什么,表情有些悻悻的。直到我问了跃约,才知道你的事。”
“抱歉,让你们担忧了……”我低下头,原来阿进有去找我,他以为我毕业后会去找洁儿,可是却没想到我竟没去找她。
“得了得了,我来这也快两个月,知道了不少事。你想不想听?绝对是你感兴趣的哦。”
“什么事啊?”
“跃约最后还是去了特区大学,阿进考上中大,响晴和你们班班长双宿双飞,至于小开嘛,他考的是附近一所大学。就这样了吧?帝不降的话,我跟他不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真好呢。”我的鼻子微酸,有点想哭,“跃约在特区,阿进在中文,他们……多好,至少还在同一个城市,我,我只能留在家里当米虫……”
“涟姻。”洁儿望着我,她攥紧我的双肩,模样甚是认真:“涟姻,复读吧。复读,没了他们,还有我在呢。”
“我也只能复读了,不然还能怎样哇……”我没说完就大哭起来,“去找工作没人要我,只两个月就活得那么累……最后也还是逃回来的,我很没用啊!”
“好啦,不管你有没有用,你都是我们最疼的‘婴儿’啊!我说我陪你就是陪你,绝不食言。中文大学那边,我已经和阿进去过了,办了一年的休学手续,等你复读完我们就一起去特区。”
“什么意思?”我擦了擦眼泪,不甚理解,“你考上了中大?”
“是啊。上次听你说的嘛,我后来也报考那喽。”
“你办什么休学手续啊!你存心让我内疚吗?哪有你这样的!放着高等学府不读……等等,你说陪我,意思是陪我复读?”
“是啊。”
“休学手续哪有那么容易办的?还是休一年!”我在她身旁急得跳脚。
“这个你别管啦。”洁儿摆摆手,很是无所谓。
“你别闹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我急得团团转,老天啊!你要我如何去接受这样的情谊?我接受那我不是毁了她的前程吗!
“姻姻,我叫你姻姻吧。我可以接受你对我的不了解,因为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想得很少却又喜欢钻牛角尖,你不懂我也没关系,真的,我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你不用反对我,就算你反对我也会去做,我清楚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所有人都会支持我,A+,阿爸,我什么时候都没让任何人失望过。
“不管是少数民族还是汉族,于我而言都没有差别,但我怕你多想,你会不喜欢,那我便弄双户口,我想这样你总归可以满意。报考中文大学也只是因为你说想去那里,我便也去那里。如果你不在那里,中文大学对于我而言,还不如家里的养猪场。
“姻姻,你就是那种很容易让人动恻隐之心的女生,我们这群人都忍不住想要陪你走过一寸寸焦土,背你爬过荆棘山,只要你还好,那我们便开心,不需要你觉得欠了我们什么,也不需要你记得我们什么。你懂么?”
“洁儿,你干嘛说的好像,你爱上我了……”我使劲擦掉眼泪,却觉得这一生都擦不完似的,转移话题问,“你刚才说,阿进和你一起到中大了?”
“嗯。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去那里之后,就没有再回来。现在不在这。”听此,我的耳边好像突然响起了弦子的《舍不得》,里面的歌词句句都催我心痛,我只能假装不在意地说句:“哦,是这样啊……”
阿进,我已经回来了,可你在哪里呢?是不是因为我不乖,我逃得远远的,所以你也要惩罚我,一样躲得远远的,连临走前的最后一面都不肯留给我?
再过几天就又开学了。我慕容涟姻,成了一位实至名归的高四复读生。洁儿还没办好相关就学手续,她送我到二班门口便先行离开了。
站在教室门前,我望着“高三(2)班”的班牌,神情何止是恍惚。刚才上楼时遇到了之前的班主任,她看见我,叹了口气问:“你是不是临考压力大呢?不然以你最后三次的摸底成绩,稳进一本的啊!”我尴尬地笑笑,不想再提那段过去,问她还是我们班主任么?
她古怪地笑了一下,有些担忧道,“学校这次安排给你们的班主任有点来头,但我就不晓得这位能不能带好你们啊,毕竟是毕业班,得慎重才行。”言罢她摇摇头,看来是不太看好我的新班主任。
“嘿,同学,这里是高三(2)班么?”我犹在想着,忽然听到一阵烦扰的声音,索性摇摇头打发人走,现在的我不想跟人讲话,不想被人认出来我是复读生。
“噢,还是谢谢你哦。”男生清朗的声音无形消散,回味起这道声音,我猛然一怔,快步转身寻找刚才那位男生的身影。
“喂等等,别走啊!”我大声喊,也顾不得会有人把我认出来,拍拍一个身量略微眼熟的人背后,“是你问我的么?刚才那里就是高三(2)班……”
“姐,别来无恙啊?”男生转过身来看我,我目光一滞,面对着他说,“原来真的是你,这么说我对声音还是很敏感的呢。苏小弟,好久不见。”
“刚才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谁知道呢?”我随口拿一句话堵住他的问题,“别叫我姐吧,真是尴尬呢,没想到会和你同班。”
“你需要惊讶的事情还有很多呢。”苏小弟摆了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我耸耸肩,丝毫不以为意,“走吧,进班里去。”
事实证明那位班主任的确是全班津津乐道的话题,就算他从开学到现在一个星期都没有在班里出现过也还是成了舆论中心。
“听说这位班主任大腹便便,身怀六甲耶!”
“不是吧?怪不得现在都没来,估计是待生了,哈哈。”
“……”
苏小弟听到这些话,时不时挑眉看我,眼里尽是兴浓的玩味,“你说,班主任要是听到了这些话会怎么样?”
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继续下自己的棋,苏小弟接下一子,又让我陷入两难境地,我堵哪他都有四子能成,我耍赖道:“不成不成,玩五子。”
他利落收回黑色围棋,我们重新下过。待我们从四子下到十子棋的时候,索性连棋盘都不要了,直接在桌上轰炸起来。只可惜十子太长,容易被围追堵截。
“你们俩,也太无聊了吧?”曹延一脸阴闷地望着一下课就拼棋的苏小弟和我,“围棋也能被你们拿来下一条龙,真是够糟蹋的。”
“班长。”苏小弟眉尖微微隆起,“给我盛杯开水吧。”
“还把我当送水工人了。”曹延虽不屑地说着,却也乖乖照做了。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举棋不定若有所思。
曹延是前学生会主席,苏小弟曾是外联部部长,和曹延有过接触,因此相互认识。这个曹延在乱哄哄没有班主任监管的情况下,压制住全班同学并组织他们打扫卫生,所以在我们心里,已经把他当班长一样的存在了。
下午放学趁晚修还没开始前我去逛书城,想买些参考资料看看。站在人流拥挤的过道上,我怀疑自己看到了帝不降,于是专门候在书城门口打算来个守株待兔。
帝不降从书城门口出来的时候我一眼盯上他,张嘴就大声朝他喊道:“帝不降!别来无恙啊?”这是我学苏小弟的话说的。
“还好。”帝不降的声音里有丝疲惫,手中的袋子撑得鼓鼓的,我疑惑地问:“帝不降,你怎么也喜欢看书了啊?我还以为你就只晓得卖冰糖葫芦呢!”
“形式所迫吧。”帝不降淡然一笑,“我得证明自己。”听他这么说,我蓦地想起一个人来,心里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说。说吗?万一帝不降不知道,那他是会什么反应?不说吗?可我又忍不住。
“哇,慕歌姐姐好幸福哟!”我夸张道。
“别给我挤眉弄眼了,真是难看。”他摆摆手催促道,“你还要上晚修的吧?别迟到了。”
“懂,那我走啦!”我转过身往学校方向走去,心里却有个声音一直在质问我: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说?我撇开烦扰加快脚速跑起来,却又突然转身回看。
帝不降没有走,他甚至还是那个站姿,却令人无法忽视,此刻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能磨灭掉他的独特。可我却好像能透过自己这双眼望见了帝不降最深处的厌倦,他……也累了吧?
最终我还是决定遵循自己内心的意愿,冲回他面前喊道:“嘿,帝不降!暑假时我有见过慕歌……不是,应该叫她辛晓才对。她在西安,她整了容,变丑了你知不知道?”
帝不降在刹那间抬眼看我,脸上写满了欣喜,原来他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感宣泄的人。我想。望着他那双重新燃放光芒的大眼,我已经找不到刚才捕猎的疲惫情绪。真好,这一刻,他又是那个无人能及的帝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