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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相枕而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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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骜一开房门,发现诸葛浱已经笑眯眯的坐在桌前等着他了。
桌上满满的摆着美味佳肴,还有一坛陈年花雕。
南宫骜大喇喇坐下来,直接举起了筷子:“哎,徒弟,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的?”
“我是小孔明嘛,这点小事还是能掐算出来的。”
浱一边说,一边把酒坛上的红布塞打开,顿时酒香扑鼻。
骜问:“你平时喝酒都用坛子的吗?”
浱笑道:“平时我也是用酒壶的,可是今天和师傅你喝,就必须要用坛子了。”
“哦?”骜有些想不明白了。
诸葛浱站起身,捧起酒坛,将面前的两只青花瓷杯斟满。这杯子比之普通酒盅,要大出两倍有余。
端起杯来,向前一送。“师傅,我敬你!”说完仰头将那一整杯一饮而尽。
紧接着将空杯在骜眼前一亮。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简直潇洒极了。
骜抚掌大笑:“哇!好酒量啊!”
浱双手把剩下那杯递到骜的跟前,骜接过去,也是一饮而尽。
“好!和师傅这样的人喝酒,才过瘾!”
浱说完了又去倒酒。
“徒弟,别把正事忘了,你快给我看看新添的词。”
诸葛浱一拍脑门:“你看我,一高兴还真给忘了。”
于是将写好的词给骜递了过去。
骜低声将新词唱了一遍,把自己觉得生涩的地方指给浱看。
两个人开始是一边吃菜,一边聊戏,一边改词,一边喝酒。到后来就只剩下喝酒了。
诸葛浱一杯接一杯的给南宫骜倒酒,他眼看着骜不眨眼皮的将那一杯又一杯全喝下去。居然好像在喝白水一样。
“徒弟,我跟你说,在家里,我是从来没喝过这么多的酒!”骜伸着食指在眼前晃来晃去。“今天真的很开心!”
诸葛浱勉强笑道:“是,是吗,开心就多喝一点。”
心说:大哥,你不要谦虚了。你这酒量哪像是没喝过什么酒的,分明就是一等一的海量啊!
南宫骜笑道:“我开心并不是因为喝酒,而是因为有你。”说着,那只伸长的食指指向了诸葛浱。
“哦,为什么?”浱挑起狐狸眼。
“哈哈!因为我终于交到一个好朋友啦!”
骜的笑容那样单纯爽朗。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隐秘,君子坦荡荡,如同阳光。
一瞬间,诸葛浱的笑容僵在那里,因为他自以为可以波澜不兴的心脏,居然在此刻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朋友,好朋友。
很久没听见这个词了。
“为了朋友,当浮一大白!”浱和骜同时举起酒杯。
当!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云党之中,诸葛浱一向自诩千杯不醉,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实力,几个回合就能把南宫骜灌倒。可是没想到那坛花雕已经所剩无几,南宫骜还好好的坐在椅子上,冲自己嘿嘿的笑。
举起坛子,在耳边晃了晃,诸葛浱道:“这坛空了,我再叫他们去拿一坛。”
这时他早忘了书童和下人们已早被自己打发出去,并被告知今晚不需要回来了。
对面的南宫骜微笑着点头。
然而在浱的眼里,那笑容已经开始左右摇摆。
他拄着桌子站起来,抬起胳膊,刚说了声“哎~”就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暖暖的照在身上。
诸葛浱费力的睁开眼睛。
头好疼。
模糊的视线中,他隐隐感觉自己是躺在地上。
想要爬起来,却怎么也动不了。
使劲晃了晃头,眼前终于清楚多了。
而诸葛浱却彻底傻了!
他发现自己身上,居然压着一个人。不,确切的说,应该是那个人的头正枕在自己的肚子上。
偌大一间屋子里,地毯之上,两个少年和衣而倒。四周散乱着写有戏文的纸张、残酒流干的酒坛、填饱墨汁的毛笔、还有一些零星的菜叶和肉末。
南宫骜四仰八叉的躺在诸葛浱的肚子上,正呼呼大睡。很显然,浱柔软的肚子被他当做了一个很好的枕头。
然而被当做枕头的诸葛浱,此时可刻的心情,简直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上官云迟天刚亮就起来了,简单的梳洗之后,他一边穿外衣,一边快步跨出门外,而他的党羽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一行人各各满面红光,向钟灵小筑进发。
曹越笑着说:“咱们这么早去太不厚道了吧,不如让小两口多睡一会儿。”
韩兴嗔道:“既然要去闹洞房,还说什么厚道不厚道。”
云迟微微笑着,他在想象一会儿大家破门而入时的场景,白莲被染成红莲,那样子一定非常美。
钟灵小筑的那扇门,终于被打开了。
众人一拥而入,为首的是韩兴,他刚跑了两步,就停下来,愣在那里。
很快,其余的人也变得和他一个表情。
诸葛浱一个人盘腿坐在地毯上,呆呆的望着门口这一群人。
“小孔明,他呢?”曹越大声问。
“啊?谁?”浱的脸上仍是一副痴呆相。
“南宫骜啊!”
浱噗嗤儿一笑:“你说南宫骜?他昨天晚上吃完饭就走了。”
在一片错愕、失望、奚落声中。
浱将羊脂玉佩摘下来,朝曹越怀里一扔:“我输了,你们拿去吧。”
众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只有上官云迟留了下来。
他面对着诸葛浱,用手将门拉上。
“你怎么不走?”
浱凝望着他。
上官冷冷的道:“在你屋子里,我闻到了一点陌生的气味。”
说完直奔屋子东南角上那八扇屏风。
诸葛浱一下站起来,企图从后面拉住他,但是云迟速度更快,等浱拉住云迟的胳膊,他已经走到了屏风的后面。
在那里,南宫骜还在睡着,扬着胳膊,半张着嘴巴,他的睡相实在难看。
诸葛浱紧张的表情忽然放松下来,笑道:“你的鼻子还真灵。”
云迟的目光从浱的脸上向下移至他的胸前。用手轻轻一点:“檀香是我送你的,除此之外我都不认。”
白雪覆盖的长廊,微风过,雪末就从檐上飘落下来,在阳光中闪烁着,好像金粉一般。
上官云迟和诸葛浱并肩而立。
“云,说真的,我觉得那个红莲计划是我有史以来做的最无聊的一件事。”浱的表情很少这样认真。
“哦?”
“有一个朋友,一个纯粹的朋友,真的挺好的。”
云迟侧脸看着他,眉毛一挑:“我不是你的朋友?”
浱笑道:“等你和他作了朋友就会明白。”
云迟像是低声自语:“我和他会成为朋友么?”
浱冲他眨眨眼睛:“我有预感,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哦。”
云迟个子高,随便一抬手就拍到了诸葛浱的头:“小孔明啊,你也有失算的时候。”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虽然是宿醉,但对南宫骜来说不见得是件坏事。因为这么多天来他从没有睡的这么好过。
一觉醒来,居然没有头疼,正相反,在初冬清冽空气的激发下,骜觉得格外的清醒。
所以告别诸葛浱之后,他决定去找晙暔。
拍了几下门,只听宝元在屋里喊“来了”。
一开门,见是大少爷,宝元脸上先是一愣,随即的表情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担忧,半笑不笑的把骜让进了屋里。
窗前竹椅上,晙暔左手捧着一本书,右手执着一杯茶。
阳光从镂花窗格照射进来,给晙暔周围敷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晕轮。
斜靠在椅子上,一边看书,一边喝茶,这是晙暔最为经典的造型。骜已经早就习以为常了,可今天,那金黄色光芒中的专注身影却让骜眼前恍惚起来。他甚至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在家每次闹矛盾,一定是南宫骜先找辙开口,这一次,出乎意料,居然是晙暔先说话了。
“坐啊,在那傻站着干什么?”
他的眼睛并没离开书本,声音淡的像杯里的茶。
骜于是听话的坐下,同时接过了宝元递给自己的茶。
刚喝了一大口,又马上全喷了出来。
太烫了!那茶壶是刚从炉子上拿下来的。外面天寒,按大户人家规矩这热茶主要是用来暖手,其次才是解渴。
南宫骜居然会忘了这个生活常识。
宝元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去擦拭大少爷身上的茶水。
一边颤声问:“大少爷,我该死,您没事吧?”
他万没想到,骜居然比自己还尴尬,咳嗽的脸都红了,又一连说了三个“没事。”
他摆摆手,示意宝元下去。
宝元连忙端着空茶碗出去了。
今天两位少爷都好诡异,还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比较好。
宝元出去以后,骜终于稍微平静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想挑起一个话题。想来想去,又不知该说什么,脑子里唯一一件还算好玩的事,就是昨天去徒弟那里喝酒,于是便开口道:“昨天。。。”
刚说了两个字就停住了。因为晙暔也和他在同时异口同声的说出了“昨天”两个字。而他接下来说出的话,让骜再一次领略了被开水呛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