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2.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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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九年的盛夏，天气格外炎热，火辣辣地太阳不仅炙烤着京城的大地，也灼烧了闲赋在家的胤祥。原本叶晖以为胤祥已经成为了一个闲散宗室，而且背后也没有什么“十三爷党”的支持，康熙总应该放过伤痕累累的胤祥了吧？然而，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六月下旬，在塞外避暑的康熙皇帝在三阿哥胤祉、十三阿哥胤祥和十四阿哥胤祯联名请安的折子上批示：“胤祥并非勤劳忠孝之人，尔等若不行约束，必将生事，不可不防。”
康熙爷的这句金口玉言并不比当初说八阿哥胤禩的那句“柔性成奸，妄蓄大志”好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是更为严重。因为以“忠孝”二字治天下的封建皇权社会，被自己的父皇说成是“不忠不孝”之人，胤祥就是被彻底打入死牢了。
叶晖不知道胤祥在一废太子的时候究竟做出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能够让康熙一直记恨至今。整整两年的时间都过去了，身为父亲的康熙为什么还要如此相待？这两年以来，随着至亲的相继离世和本人的郁郁不得志，胤祥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几乎一半的时间都是缠绵在病榻之上，难道他受到的惩罚还不够吗？
叶晖真的非常不理解康熙，太子爷胤礽、八贝勒胤禩那些一心想要把康熙从龙椅上拉下马的人现如今都过得好好的，康熙为什么独独不肯放过胤祥？胤祥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啊！
哀莫大于心死。接连的打击让胤祥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不仁，好似再不幸的事情发生到他的身上，他都可以淡然处之。胤祥没有因为康熙的旨意流露出任何负面情绪，右膝的疮口基本无碍之后，搬去书房的胤祥甚至恢复了嫡福晋兆佳氏那里每个月初一、十五的定时报到。
叶晖觉得，胤祥的内心绝对不会像表面一样云淡风轻。在遭遇了如此之多的痛苦和磨难，胤祥的心里应该是很希望康熙，也就是他唯一的亲人能够给予他关怀、安抚他心中的创伤。然而，康熙在给予了胤祥些许关怀后，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往胤祥的伤口上撒盐。叶晖想，胤祥这次是被康熙折磨到彻底心如死灰了吧。
纵然胤祥已经沦为了闲散宗室，但在这个“夫为妻纲”的年代，胤祥依旧是府中所有女人心中的顶梁柱。所以自从胤祥恢复了兆佳氏正院的定时报到，其他院子的女人也仿佛见到了希望的曙光，于是各种争宠的戏码在府中轮番上演。
但是在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胤祥都不是一个纵情于闺房之乐的人，何况如今遭逢巨变，自然是更加没了这份兴致。不论女人们如何屡出奇招，除了兆佳氏那儿，胤祥只有到育有子女的瓜尔佳氏和富察氏的院子各自宿了一宿，至于其他女人，甚至包括丧子的格格石佳氏，胤祥都一概没有理会。
在此之前，叶晖心里一直很同情胤祥的这些妻妾们。在一个男人和一群女人的感情生活中，吃亏的当然是女人。但是经此一事，叶晖却觉得胤祥对这些女人不上心也是应该的，因为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胤祥在身体康复之后，他的内心究竟有没有痊愈。感情都是双方面的，既然他们在胤祥身上索取的只是宠爱和地位，那么胤祥又有什么必要付出真心呢？
叶晖以为胤祥连那些与他同床共枕过的女人都遗忘了，自己这个不仅没有付出过真心，甚至连夫妻之实都没有过的小老婆，胤祥应该更是不予理会的。哪知在九月份的最后一天，胤祥竟然派人通知叶晖，说是这天晚上会宿在叶晖的院子里。
叶晖琢磨，胤祥不是为了照顾自己这个侧福晋的颜面，就是想到了自己在侍疾时的各种辛苦。毕竟胤祥每次生病，叶晖都跟着兆佳氏在旁侍疾。尤其是兆佳氏待产的那段日子，叶晖更是不假他人之手地照顾了胤祥整整两个月的时间，的确是有苦劳的。
因为第二天是十月初一，正巧是胤祥二十五岁的生日，叶晖就让靛玉到大厨房置办了一桌酒席，又将自己好久未曾用过的古筝拿了出来。在侍疾的那段时间，叶晖看着病榻之上的胤祥，想起了一首自觉很符合胤祥此时心境的歌曲，于是就合着这个时代的曲子重新编了曲。只是叶晖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有机会演奏给胤祥听。
时隔十七个月，胤祥再次来到叶晖所在的院子。跟以前的习惯一样，胤祥过来之后，先是由茗纹几个丫环伺候着沐浴。而在胤祥沐浴的时候，靛玉几人就将准备好的酒菜摆在了屋里。叶晖也换上了唯一的男款长衣，一件月白色嵌蓝边的长衫，然后坐在古筝前等着胤祥。
胤祥进屋后，看见眼前的景象诧异连一会，然后面带疑惑地问叶晖：“这是做什么？”
“明儿个便是爷的生辰，妾身想以曲代礼，略表心意。”叶晖站起身，跟胤祥解释道。“权当提前为十三爷庆生。”
胤祥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是什么曲子？”
“爷还记得妾身讲的那个故事吗？”叶晖说，“是描写故事中乔峰的曲子。”
“和故事是一起的？”胤祥问叶晖。
“是。”叶晖回答。“只是与爷平时听的曲子不大一样，曲调会有一些怪，还望爷见谅。”
胤祥示意叶晖：“开始吧。”
叶晖没有再多言，坐回到古筝前，开始弹奏改编自天龙八部主题歌的曲子。
笑你我枉花光心计
爱竞逐镜花那美丽
怕幸运会转眼远逝
为贪嗔喜恶怒着迷
责你我太贪功恋势
怪大地众生太美丽
悔旧日太执信约誓
为悲欢哀怨妒着迷
啊，舍不得璀璨俗世
啊，躲不开痴恋的欣慰
啊，找不到色相代替
啊，参一生参不透这条难题
吞风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
欺山赶海践雪径也未绝望
拈花把酒偏折煞世人情狂
凭这两眼与百臂或千手不能防
天阔阔雪漫漫共谁同航
这沙滚滚水皱皱笑着浪荡
贪欢一饷偏教那女儿情长埋葬
叶晖起身走到酒桌前，拿起地上的酒坛，倒在事先准备好的两个碗中。胤祥原本有些沉郁的神色在看见叶晖端着两个酒碗走到他面前后，变得有些哭笑不得。叶晖明白胤祥在笑什么，在这个年代，恐怕只有粗人才会用酒碗喝酒吧。但是小酒盅实在太不带劲了，所以无论靛玉怎样强烈反对，叶晖还是坚持把酒坛和酒碗留在了屋里。
叶晖很想以朋友的身份陪着胤祥大醉一场，让他能够暂时忘掉现实中的不快。其实这个角色由四爷胤禛那些贴近胤祥内心的人来扮演更为适合，但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胤祥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引发新一轮的灾难。叶晖想，自己总要比府中的那些女人更适合一些。
叶晖端着两个酒碗站在胤祥面前，将歌曲的最后一段又唱了一遍，然后一手递给胤祥一个酒碗，自己则仰头喝光了另一碗中的酒。爱新觉罗胤祥，人生中没有过不去的坎，要知道，您日后可是鼎鼎大名的怡亲王呢！
“好！”胤祥大笑了一声，然后接过酒碗，也跟着一口干掉了所有的酒。
叶晖看见胤祥笑了出来，自己的心情突然也变得很好。“爷不觉得这曲子怪吗？”将现代歌曲改为古典曲风，而且歌词还是由粤语改为清朝方言，叶晖本人都觉得十分别扭。
“是没有听过，”胤祥起身走到酒桌前坐下，“不过倒是挺新鲜的。”
叶晖坐在胤祥旁边，将两个人的酒都给满上之后，说：“爷若是赏脸，妾身今儿个陪着爷一醉方休如何？”
胤祥闻言挑了挑眉，没有开口，反而是直接干掉了碗中酒当作回答。叶晖见此，也就没有再说话，开始与胤祥两个人沉默地对饮了起来。
“这两年，好像只有你从来没有变过。”叶晖在半醉半醒当中，恍惚听到胤祥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叶晖心想，自己一缕幽魂有什么好变的呢？如果哪一天胤祥眼中的乌苏彦蓉发生变化了，恐怕就是自己魂飞魄散的时候了吧。
叶晖侧头看过去，却见胤祥仿佛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只是低头独自喝着酒。“十三爷，您的初心变了吗？”
听到叶晖的话，胤祥端起了酒碗，在喝下去之前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人们都说，人生是一场旅途。叶晖想，自己的旅途虽然怪异了些，但是有幸结识到胤祥这样的人，不是很值得吗？
叶晖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了一条缝隙，屋内原本有些浑浊的空气立时变得清冽了起来。抬头仰望，月已过中天，叶晖回身看向胤祥：“十三爷，子夜已过，祝您万事顺意！”
胤祥略带醉意地看着叶晖，然后缓缓地说：“乌苏彦蓉，你的礼物，爷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2.2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