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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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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我已不能再爱你,请相信这实非我所愿。
如果爱你真的只是这样,
承诺早已疯狂……
冬的严寒慢慢的飘进人们的心底。
阳光照耀下的人行道充斥着光明的味道,几分香甜的错觉和一点苍茫的寒意随着冬天的寒风“簌簌”的迎面而来。明媚的阳光下,稀稀落落光秃秃的树干纵横交错,在少有人往的行人道上投影下一片迷离的剪影。枝上的花儿早不知遗落在何方。唯今之计恐怕也只能“空折枝”了。
“咳咳咳咳……”
寒风一寸一寸的刮入心肺,呛的路边那个娇俏可人的女孩猛咳个不止。素雅洁净的白色风衣裹着她小巧的身子,她努力的伸出手臂扯扯脖子上踏软下来的围巾遮住她憔悴无血的脸颊,又迅速的将纤细的手藏匿于长长的衣袖中怔怔的发抖。
不小心的偶尔看见她皮下隐约泛着红斑的惨白肌肤,华丽装饰的外表下却藏着这样骇人的紫红色的肌肤,深紫的另人隐隐作呕。
顾仙儿的手指攥得紧紧的,苍白如死的掌心渗透出密密的虚汗。
严冬的风在她的身上显得这般的火热却有寒冷。她的额头细微的吐着汗珠,身子冻得“咯咯”作响,而胸膛内的血液却有如滚烫的开水烧的她浑身发热。她的腿骨在寒风中显得不那么利索,似乎很久很久都不曾行走过这么长的路程,而今只能硬撑着拖着双腿走这一段路。
她的眼睛干净极了,而视网膜上定格的画面却很是的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只是一片血红。
因为要验血的缘故,到现在她还没吃任何的东西,胃饿的难受。
站在公交站的站牌边,顾仙儿使劲地遏制住腹部传来的疼痛。紧皱的眉头扭曲的更紧。
圣谦这一个半月来很忙,忙一个很棘手的企划案。每天都忙到凌晨1、2点才睡下,5、6点又爬起来出去谈客户。还经常往医院跑,却始终不和她同路。不过这样也好,她委实不想让他每时每刻都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
“吱——”
装饰的很漂亮的公车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低眉淡笑,她捂紧疼痛难忍的腹部,一阶一阶的向上迈进。
眼里——一片血红的腥气。
汗液,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在鬓边。
她的眼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亮,心底难言的暗潮悄然的涌入肺腑。感觉从泥地里将埋入的脑袋被硬生生的人生拉硬拽起来,痛得撕心裂肺。
是——冰、冰希澈!
为什么?
为什么?
上帝喜欢和她开玩笑。
为什么当她以为她已从他的生命里毅然退出,他却忽然出现在她的身边,还离得那么近;为什么当她以为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坦然面对他,却发现当他妖娆如花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心还是会跳的这样厉害?!
本以为那样的心跳早已和她擦肩而过,可为什么当他们再次见面的刹那,心理深处那份最深邃的沉淀还会嫣然的飘扬而起?
这——代表什么?
代表,她的心里始终都还放不下他?
倔强的咽下最后一滴泪,她的血液燃烧的利害。
张望了一下四周。
苦涩的笑意漫上心头——他、竟还是喜欢坐那个位子。可为什么只有他的身旁有空位?
他还是那样习惯穿着雪色的衣裳。
白色的宽大毛衣和雪白的裤子。搭配上米色调的绒毛围脖和深黑色的水晶吊链。他看起来消瘦了一点还带着淡淡的倦意。乌黑的头发长的微微有些长了,没有神采的垂落到耳边。眼睛依旧美丽却再也望不见那一抹迷离得亮光,而是空洞,彻底的空洞。
此刻的眼底只是印着她的影子。
干裂纯白的嘴角□□的抿起,连侧颊的酒窝都失去了以往灵动的色彩。下巴微微留有细碎地胡子茬。花香不再宜人而是徒增了几分浓郁的伤感。
余光转移,她注视到他肩上那个娇俏甜蜜的女孩——水菱。
脚底一阵一阵传来针扎般的疼痛,血液在她的体内流窜的这样缓慢冰冷。渐渐的麻痹了她狂跳不止的心脏,随之,痛觉一分一分的被埋葬在麻木的心灵中。
虚弱的扶起身子,她柔弱的微笑,借以掩饰自己的疲态和倦容。她缓步向前,慢慢的,他空洞迷茫的眼睛离他越来越近,近的可以听见他的喘息声。近的可以听见他冰冷的胸膛里那颗炙热澎湃的心,跳得好剧烈!
她靠近他,微笑俯身,望着他无神的眼睛,轻咳几声。
她笑如春花,“先生,您挡住我的路了。”
他蓦然。没有情绪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波澜。
可瞬间又黯淡下来。
微点头致歉,“Sorry,I don’t know.”
顾仙儿微怔,小心的坐在他里面的位置。
那个位置,好熟悉!仿佛就在昨日,她还记得:
……
……
“因为……那样…我们可以在一起更久一点啊!”
“澈哥哥!”顾仙儿生气地崛起嘴巴,“这就是你一大早就拉我起来的原因噢!”
“不好吗?”隐澈怀疑的看着她,难道她不满他的“创举”?
“好笨噢。”顾仙儿低头静静的嘟喃着,却不慎被某澈听到了。
“咣!”一个超大暴栗在顾仙儿脑袋上炸开。
“好痛噢!”顾仙儿吃痛的揉揉脑袋的包包,眨巴着大眼睛狠狠的瞪了隐澈一眼,“澈哥哥为什么要打仙儿?”
“因为仙儿说澈笨,所以上帝爷爷说要挨打!”他宠惜的揉揉她的脑袋,语调坏坏的说到。
“那……”顾仙儿的小眼珠子在眼眶里骨碌碌的转了一圈,趁着隐澈不注意在隐澈的小脑袋上同样狠狠地拍了一下。
“你干什么啊!”摸着自己的脑袋,隐澈瞪大了眼睛。
“因为,澈哥哥也说仙儿笨啊!而且不止一次!”顾仙儿揉着脑袋瓜儿,理所当然地应到。
“只有澈能打仙儿的脑袋,仙儿不能打澈!”隐澈勾起嘴角,邪笑着宣布道。伸手,准备讨回这笔“血债”。
“才不要呢!”顾仙儿慌张的从座位上下来,转身奉送给隐澈一个大大的鬼脸,“仙儿才不会那么笨,让笨猪哥哥再打到仙儿的脑袋!”
“好啊!你竟然敢叫我笨猪哥哥!”隐澈不服气的从车座上站起身来,却不慎因身高的缘故狠狠的撞在车壁上,看着顾仙儿在眼前笑的花枝乱颤的得意样儿。他快速的跑上去揪住她的耳朵,得意扬扬的看她不服输的求饶样。笑得差点打跌。
…… ……
“澈哥哥,我以后都要坐这种车吗?”她无辜的眨眨多水的眼睛,轻声地问他。
“不是你。”他的眼睛亮亮的,看着车窗外飘然而过的事物静静的回答,声音极轻极轻的柔柔的回答。“是我们……”
……
……
一切还靠的那样的贴近,可这一刻竟可笑的只能称为追忆。
她苦笑的望着窗外闪电般掠过的景物。她竟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的爱快的会像闪电一样,那么排山倒海的到来,却只因一个名字就溃不成形了。
现在的他靠的那么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他微张着的小嘴呼出白白的雾气在寒意绵绵的车厢内化成了一缕缕白气,就如同他们之间所谓的爱情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她和他,明明靠的那么贴近。却要假装彼此不认识,好让各自的内心得到应有的平静。
原来她和他不过是两个世界无意间交错在一起的牺牲品,而现在早已没有了任何交集。不过就是两条单纯的平行线,永远不会碰面。
而他——竟只是她车窗一闪即过的风景。
* * * * * * * * * *
“一轩!你去医院怎么没有告诉我?”
房间内的沙发上,易圣谦用温暖的手臂将那个薄弱的女孩搂在怀里,低声询问。家里的下人全部都被易圣谦调离了,现在的整幢别墅只有他们两个,安静得舒适。
“咳咳咳咳……”
顾仙儿似乎咳得很厉害,苍白的脸颊顿时咳得通红通红的,仿佛擦上了一次层厚厚的胭脂般,有一种红色的美。
“圣谦啊…你真的把我当残废当死人?我可…咳咳咳…受不了呢!”
她倾倒在他的臂弯里,微微的冲他虚弱的微笑,眼角却微微的咳出点点泪星来,“圣谦,我很好,真的。”
他的手慢慢的搂紧她微微打颤的纤腰,疼惜的手却又那么奇怪的松松的。他好怕弄疼了她,一点点都不忍心。
他曾亲眼看着她去做复检的样子,痛得肝肠寸断的撕裂呼喊到现在还言犹在耳,还那么清晰的刺痛了他的耳膜。那个时候他竟感觉自己和她一起痛得痛不欲生。现在的她像是易碎的陶瓷娃娃,脆弱苍白,受不得一丁点的刺激和伤痛。
每每在她身上稍稍用力的拥抱,就会有清晰的血痕淡淡的泛现出来,似乎连死都去不掉。每次的依偎,残留在他手中的始终是她脱落的又长又黑的长发。
而她从来都只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从来不会流一滴泪。
像是一个无声的孩子。
“一轩。答应我,以后到哪里都要跟我说。”
易圣谦的眼角稍稍扬起的可爱,像精致的洋娃娃一样。
“就算死,也要带着我。”
心、忽然停住了。
她的手抓紧他的衣服,将滚烫的脸颊在上面微微的蹭了蹭。像讨巧的猫儿一样,“我会很乖的。”
她温存的靠在他的怀里,渐渐的感受冰冷的身子被慢慢的温暖起来。
谢谢你……圣谦,没有你,也许我不可能活到现在。
“叮咚——”
门铃的声音清亮的响起。
易圣谦留给顾仙儿一个迷幻的笑颜,起身开门去了。
门“蹭”的一声,然后便是一片寂静。
很久之后,一个人的脚步声慢慢的传来。开门的声音一扇接着一扇,越来越近。
空气中开始慢慢弥漫开百合花的暗淡香气。
“砰”,
她的房间,房门被打开了。
阳光一时间倾斜进来,飞扬的轻尘被金灿灿的阳光照得美极了。
顾仙儿的眼睛眯起一条线,慢慢的看清了那张魔魅的脸颊。他的周遭被亮色的金细细的包裹住,长长的碎发细细融融的飞扬起来,点点地金色让他显得很弭幻。他的身子半倚在门框上,高高帅帅的倒影显得微瘦。淡淡的百合香气迎面扑来,依旧芳香宜人。
“嗨。”
冰希澈的身影慢慢的清晰起来,他走过来,嘴角挂着别样的笑。
安然坐下,他以往妖娆的脸庞在此刻的印衬下是那样干净素雅。淡淡的微笑更像极了当年的澈,“你……好吗?”
“圣谦……在楼下泡咖啡。让我、和你单独聊聊。”
见她迷惑的眼神,他失神浅笑,“你还没有回答我。”
“你好吗?”
他望着她低声重复。
她凝望他,冰冷的微笑,“你来,就是要问这个……?”
“不。”
冰希澈的脸颊微白,精神更是颓废,却异样的一直保持笑容,像澈一样柔美的笑容。却枯涩的无力。
勉强的扯开微笑,他笑得粲然。
手中紧握着一张红纸,却迟迟不肯拿出。
他静静的注视着她好久好久,好久之后,他对她微笑,还是将东西递了出去。
“这是……?”
她用力的扯住衣袖,不让她猩红的红斑在他干净的视网膜上出现污秽,即使分手,她也不想留给他一个满满的倦容。
“请柬……”
他柔声续到,声音极轻,“一星期后,是我和水菱大喜日子,请你、一定、来捧场。”
抓着鲜红请柬的手开始缩紧,慢慢的变得僵硬不堪。瞳孔开始一丝丝的抽紧,干裂的唇角在寒风中冷冷的打颤。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她开始难以呼吸,隐约间竟会有窒息的错觉。
在什么时候?
爱他——
竟变得像呼吸一样自然。
可现在,上帝爷爷不要她了,呼吸的权利——消失了。只剩下勉强张开嘴巴使劲苟延残喘的力量和权利。
“恭、恭喜了。”她默然的忍下所有的伤痛。她的心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没有痛觉,眼泪似乎早就在多少年前完全流干。就算痛,就算真的痛死了,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一切——都幻灭了。
“我们、……真的…结束了吗?”到现在他的心里还是会悸动,还是会感伤,她、不会了吗?真的遗忘了吗?可是他呢?十四年的仇恨竟抵不了3个月来的交涉,竟抵不过一个半月来永无止境的思念。至今他竟还可笑得在他们曾经坐过的那辆车上出现幻觉。幻想她曾经温柔而来,欣然的坐在他旁边。对他笑得那么美。
此时此刻,他才真的明白。
思念,原来是一种最最残忍的自我惩罚。
到最后,也只是徒增伤感,贪图消瘦罢了。
而他,竟是那样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她,从未改变。
“呵!”
她望着他干净的眼神冷愣的发呆,良久后才笑开了花,“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他看着她对自己微笑,像是要笑尽世间沧桑般凄楚,“我们……”
“就这样吧。”
她柔声续到。
心有深黑色的洞口划出巨大的口子。心海被撕得越来越大,深邃潮湿的黑暗一片一片的传出。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糜烂的恶臭。
秋末勉强遗留下来的几片枯黄的叶子轻轻地坠落天际,不知踪影。
我们……
就这样吧!
黄昏的阳光不是很刺眼,有种蕴热的温暖,舒服且惬意。
黯然神伤的影子投射在落日的背面,看不见脸庞。
耳边还回荡着她的声音。现如今只能构成一首伤情的情歌。
那个高高的影子在夕阳之下不知究竟走了多久。他耳边深深的打着三个耳洞,此刻没有任何的装饰,亦如褪尽了火焰的凤凰——不复风华。
手中有亮晶晶的物质闪耀着瑰丽的神采,美丽的钻石勾勒出一朵娇艳欲滴的淡紫色的百合。
因为攥的太紧在手心划出鲜艳如夕的液体,滚烫了他的手心,灼热了他的手指。
稀疏的枝叶在温热阳光的照耀下,在湖面上映下晚霞般红晕的疏影。像是倩女羞红的脸颊。
隐约间,他似乎看见了她的脸,苍白的惹眼,却依旧美丽端庄:
……
……
“我、不爱你了……”她的眼底干净的好透彻,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只是一种过往的回忆在她的眼里神伤的闪越过,却不曾激起任何的波泽,“你、走吧……”
她抬手,将掩藏在鬓边的钻石百合摘下来,丢进他的怀里。转身,没有再回头。只是淡淡的说:“我、不爱你了,不恨你了……不要你了……”
……
……
他干净整洁的脸庞狼狈的沾满了惨败的泪,神志一点一滴的涣散开来。沾满血液的手心痛的失去了感觉,只有冰冷,难以置信的冰冷占据了他整个身体。
冻得让他…忘了痛……
恍惚间,天的那头响起动人的旋律,绽放开凄楚的心弦,只听见,忽远忽近间谁人唱:
……
竹篱笆铺满白霜
恬静的街上
……
爱人抛下了我
孤零零失了依傍
……
朝盼望暮也盼望
无音讯泪满眶
往日的温情已消散
叫我怎不悲伤
……
在茫茫的人海里
寻遍了天涯和海角
只是不见我爱的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