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绮梦》蝶香香

8、元宵逛庙会

　　年快过完的时候，爹爹向皇上辞行，正月十七启程回科尔沁草原，皇上已经应允了爹爹正月初十我便和子鹃一起出宫。

　　收拾细软的时候，子鹃问我怎么多了几本书和一块镜子。看着那两样物件儿。“镜子是十四阿哥年初一送我的，书是十三阿哥年初二的时候差人送来的。”新年也就收到这两位阿哥送来的礼物。

　　不过年初一十三阿哥终究是没来找我，因为德妃娘娘将我留在了永和宫，说阿哥所里冷冷清清的没人，所以一直到年初五都是在永和宫同十四阿哥过的。他一直围着我问了好多问题，我都快成了他的十万个为什么了，不过他问的问题都是关于我的。

　　十四阿哥那几日总带着我在永和宫里瞎闹，但从来也不会让子鹃找不到我。过年的这几天总是下着雪，一日无聊，他估计也想不到什么新鲜玩意儿了，我就说：“玩雪人如何？”他脸上表情显然不开心，莫名奇妙的发火了。“我不要玩别人玩过的。”见他不高兴了，想着还是别招惹他，自己到一边儿去发呆了。结果他又来拉着我手，看着我笑。“要不我们玩成亲的游戏，你做我福晋？”但自己又不喜欢玩那无聊的游戏，最后两人在我的提议下玩起了五子棋，不过是拿了他的围棋来凑数。

　　起初他不太会，总输，但他也不生气，后来慢慢会了，自己却没再赢过他一次。德妃娘娘总是在旁边看着我俩微微的笑着，她倒是个恬静的人。四阿哥每天都会来向德妃娘娘请安，也撞见过我们几次在那儿下五子棋，他过来看了我们一会儿，估计也没看明白，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就自己走开了。

　　年初五回到阿哥所以后，十三阿哥也跑来陪了我几天，不过晚晚都会回自己的房间去，不似十四阿哥那样总是趁我睡着跑来和我拼床睡。

　　初十一大早，李德全就来通传，说爹爹已经在乾清宫了。子鹃领着我跟在李德全身后，到乾清宫给皇上辞行谢恩。刚到乾清宫前面的平台上，就见到十三阿哥站在那儿。李德全上前请安，十三阿哥说刚给皇上请过安，现在要回去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李德全领了我进去。皇上见我来了，将我叫到他跟前，问：“在阿哥所可习惯？阿哥们对你可好？”笑着回答说：“都很好。”他又逗我玩了会儿，就让爹爹领我出宫了。

　　回到八阿哥府，爹爹陪我回到房间。子鹃见爹爹似有话要和我说，就掩门出去了。爹爹把我抱在他怀里。“在阿哥所可习惯？”靠在他身上说：“还好，皇上经常都叫人过来询问着。就是想爹爹了。”爹爹捏了下我的鼻子。“哪位阿哥和你最要好啊？”“咯咯”的笑着说：“不是一位，是两位阿哥。”

　　“都是哪两位阿哥啊？”爹爹见我笑得那么开心，“才去了阿哥所几天，就有秘密不告诉爹爹了。”撒娇的说：“我和爹爹没有秘密的，我就告诉你一个人。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爹爹好似在脑里回想了一下。“他们一起来找婉婷玩吗？”也假装想了想。“他们每次都不是一起来找婉婷的。十三阿哥比较好玩，带婉婷玩过很多不同的东西；十四阿哥只是陪婉婷聊天，问题可多了。”

　　爹爹点点头，和我说起了京中许多好玩的地方。又说明日就让阿木尔将军带我去玩，但要我不能和阿木尔将军淘气。之后几天，阿木尔将军带着我和子鹃去了不少京城里好玩的地方，我也给漂亮娘买了礼物，还有家里的兄弟姐妹，一个都没落下。

　　元宵节，在八阿哥府里闲逛着。爹爹和阿木尔将军进宫了。我和子鹃只能呆在府里，听说元宵节都有灯会，也不知道晚上爹爹是否有空带我出去看看，还没见过古时的灯会呢，现代的时候去过，不过肯定没有古代的有气氛。

　　午时，和八阿哥的福晋用膳时，爹爹差人带来口信，说晚上可能有事回不来，他托了八阿哥带我去逛下灯会。八福晋在旁边笑着逗我。“你可是真有福了，今晚我们陪着你逛灯会。”以前也对这个八福晋有点了解，不过也是史书上的，说她是个醋坛子。不过我还没看出来，毕竟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表演吃醋给我看的。而且自己也挺喜欢她的，她的性子在现代绝对是个女强人，可惜偏偏生在这个时代，注定悲剧吧？

　　还没到晚上，八阿哥就已回府。不过子鹃几次进来的时候，都说八阿哥还没差人来叫我们。想如若他有正事儿，就作罢吧，大不了以后再看，自己还这么小，时间还多着呢。拿出十三阿哥送我的书，趴在桌子上随便的翻着，子鹃又出去做别的事情去了。

　　有人敲门，头也没抬，就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应了门：“进来吧。”可外面的人好像没听见我说话，又敲了几下。子鹃没在屋里，很不耐烦的拉开房门，见十四阿哥站在门外。“你怎么来了？”见到他倒是有点开心的，在这里的朋友不多，他现在应该算其中一个。

　　十四阿哥见我没请他进屋去，索性站在那里说：“你刚才好像不太乐意见到我来？”见他误会了忙解释说：“我是说，你怎出宫的？皇上不会骂你吗？”他现在还没有大婚，当然没有分封的府邸，尚未成年是要住在宫里的。

　　十四阿哥向身后走了几步，跳到旁边的木栏杆上坐着。“我既然要出来，自然是向皇阿玛请过旨了。八哥说带我去看灯会，我便出来了。”向走廊尽头望了两眼。“十三阿哥可有来？”十四阿哥脸上瞬间露出不悦的神色。“他不来你就不去了？”

　　“不是，我只是想着，还有谁一起来了。”这小破孩的占有欲太强了吧？做朋友都那么霸道？准是被他额娘惯出来的泼皮孩子。“没有谁了，就只有我。八哥出宫之前，正巧儿遇上我，说皇阿玛要他今晚带你去看灯会。我就让他等着我去向皇阿玛请旨和他一同出来。”

　　他又从栏杆上跳下来，看着我的眼睛。“我送你的镜子可有用过？”我想，那玩意儿在这里算是稀罕物，可在我以前的年代来说满大街都是。不过那日倒是真的拿来看了半天，自己的瞳孔真的是浅棕色的，难怪他说象琥珀呢。

　　十四阿哥伸手拉着我。“知道那镜子我要你用来干嘛的吗？”我摇头。他看着我，看起来很神秘的样子。“上次我不是告诉你，你的眼睛象琥珀一样，很特别吗？镜子是送给你，用来看清你自己的。”还以为他有什么新的见解呢，镜子不是用来照的，还能干嘛？摔碎了还能用来自杀？

　　点了点头。他也没再说下去，只是拉了我的手不肯放开。半宿问我：“婉婷，你回去了会想我吗？”很诚恳地点点头。“我会想你们的。”他脸上又很不高兴的样子。

　　十四阿哥转过身拉着我往大厅走去。想告诉他，我要等子鹃一起，他却比我先开口了：“我叫了子鹃在外面的园子里等我们了。我们去园子里等八哥吧。”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似乎很细心，什么都安排得恰到好处。

　　走着走着，十四阿哥忽然停下，我正走神儿，撞在他背上。他没有转身，背对着我。“婉婷，你回了科尔沁草原可会再来看我？”凝视着他的背影说：“如果爹爹进京的话，我会和他一起来看你们的。”

　　他猛地转过身，很生气的看着。“我是问你可会再来看我？不是我们。我不知道你还会再来看谁，希望你回去以后，记着这里有一个十四阿哥，名字叫爱新觉罗.胤祯，希望你会想我。我会等你长大了再回来看我，你明白吗？”

　　眼巴巴的看着他，他居然发火了，还很霸道的要我记着他？脑袋里不停的在回忆我看过的大将军王的故事，没说他脾气那么坏啊？除了在他皇阿玛驾崩的时候，在他哥哥面前那很有台型的一脚。

　　“你们俩……？”八阿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长廊拐角处的，他似乎也很愕然十四阿哥怎么那么生气。

　　十四阿哥见到他进来，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牵着我的手不肯放。我们一同出门坐到八阿哥家的马车上。八阿哥和八福晋上车后吩咐车夫先去城隍庙，然后八阿哥就坐在车尾的地方闭目养神起来，八福晋的目光就在我和十四阿哥之间游离着。我和十四阿哥分坐两边，子鹃和车夫坐在外边。

　　好长时间，车里都是静静的，中间有几次八阿哥睁开眼睛看过我们。十四阿哥眼睛一直盯着马车的门帘一脸的不高兴，我此刻却盯着他。隐约明白十四阿哥那番话的意思，不明白的是，他怎么会对一个三岁的女孩说那些话。而且他也仅仅只有十岁左右，真的懂自己说的话的意思吗？还是他只是当我是他很好的朋友，只是独占心理太严重？不过想了一下，他是德妃娘娘亲手养大的宝贝儿子，估计性格和现代的很多独生子女一样，是不喜欢和人分享。

　　也有可能是我要离开了，他不舍得，所以才以为这种分离的伤感就是他认为的那种感情。算了，也许他长大以后遇到自己所爱的人，就会明白了。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答应你，我回去会想你的，以后有机会了也会来看你的。别生气了好吗？”十四阿哥转过头，看着我笑了。八阿哥虽然弄不明白我们俩为何会说这些，见我们两人和好如初总是开心的。

　　这时八阿哥也帮着我说了几句好话：“十四弟，既然婉婷都答应你了，你就不要使性子了。好朋友分离确实是件令人不开心的事情，事情已经让人不开心了，那就没必要再添更多的烦恼了。”十四阿哥倒是挺听八阿哥的话的。“八哥说的是，我们还是开开心心的赏花灯吧。”

　　八福晋倒是一直掩面在笑，轻声的对八阿哥说：“你看他俩象不象小夫妻闹别扭？我还不知道十四弟的醋劲儿那么大呢。”八阿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见八阿哥脸色不太好看，就没再说了。

　　马车到了城隍庙，我们一行人下车，八阿哥和八福晋要进庙里烧香。子鹃见到旁边有个算命先生，她特别想去，我就对十四阿哥说：“我们去看看那边的算命先生吧？”他笑着点点头。八阿哥吩咐我们在那算命摊子等他们。

　　到了摊前，故意说：“也不知道他准不准的，子鹃，你先去试试。”子鹃已经想了很久了，听我这么说，高兴的去摇了支签，坐下了。算命先生和子鹃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江湖术士的话，一点也不可信。只是自己在那四处张望着那些新鲜的玩意儿。

　　子鹃和算命先生说完，转头问我：“格格，先生算得挺准的，您让他给您算一挂如何？”见八阿哥和八福晋尚未出来，想想听这江湖术士胡扯下消磨时间也好。随便去里面摇了一根签，也没诚心。算命的问我：“小姐问什么？”正要开口，十四阿哥替我答道：“姻缘。”说完就坐在了我身旁。瞪了他一眼。那算命的先生自己就算了起来，竟然也不听我的意见，想想也无所谓了，反正就是听他胡诌。

　　不一会算命的先生就略有所思的对我说：“小姐的姻缘是天注定的美好良缘，不要对这段姻缘疑惑不前，即使将来要分离也要耐心等待，一定会有重逢之日。因为姻缘是前世修定，不可逆转也。守得云开见月明，好好把握眼前人哪。”听他胡诌完正要叫子鹃给钱离开，那算命的又说了句：“小姐，方才我解签时，观小姐面相甚为飘忽，望小姐谨记若要守，无妄动，否则性命堪虞！”十四阿哥本已转身欲走，听到此句，转身抓住算命的手。“你说什么？什么性命堪虞？你最好说清楚了！”

　　见他好似有些愤怒的样子，拉住他的手。“我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十四阿哥松开算命人的手，让子鹃付钱，拉上十四阿哥走出城隍庙，命子鹃留在原地等候八阿哥和八福晋。

　　出了城隍庙的门，十四阿哥疑惑的看着我。“什么话？”看着他，生气的说：“江湖术士一派胡言，你岂能相信？他也不过是混口饭吃，养活一家老小而已。何须你一皇子如此动怒？况且我摇签的时候都不诚心。”十四阿哥见我生气，没再出声，不过他也还在生气。见他没再胡闹，牵了他的手。“别生气啦。不过是些胡话而已，信不得。”他这才和颜悦色了一点儿。

　　八阿哥和八福晋出来的时候，看了我们几眼，想是子鹃将刚才的事情已经告诉了他。不过见我们已经无事，也就没问。

　　我们又乘马车去了八阿哥平时比较满意的食肆用了晚膳。结账出门，外面已经张灯结彩。一路观赏着花灯，却好像各有心事。几人都很少言语，直到回府。

　　十四阿哥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回宫，八阿哥命车夫立刻送他回去，他上车之时，回头看我，却又没说话，只是满脸不舍。目送他离开以后子鹃领我进府，我对八阿哥说了句谢谢，正想告辞回房。却被八阿哥叫住了，他让子鹃先行回房，示意我跟他走。

　　他安排家奴备置点心和茶水，领我走到府里一僻静的小亭内坐下。不知他为何如此有雅兴，便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家奴送来点心和茶水后，他帮我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茶，放到我面前。自己慢悠悠的拿起身前的茶，小酌一口。

　　“自幼看着十四弟长大，他一向温文尔雅，做事颇有分寸，深得皇阿玛喜爱。”八阿哥并未看我，只是将自己的杯满上。不知道他用意何在，也没接他的话，再说我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

　　他示意我用茶，见我喝了以后，才一边斟茶一边接着说：“今日之事我不太看得明白。但我能看得出，十四弟确是很喜欢你。恐是担心你回草原以后将他忘了。如果格格方便的话，偶尔让人带封信函也是可以的。十四弟失态，希望格格谅解。这个朋友，格格是值得交的。”

　　八阿哥不温不火的说着，我只是点了点头，亭子里的灯笼光照在他此刻宁静的面容上，有一股朦胧的感觉，倒是呆呆的看了起来。想来其实他觉得我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想点明，在他心里我还是个心智完全不成熟的小孩。也或许他的想法和我一样，觉得这是十四阿哥一时的错觉，说得太明白，怕为日后带来不好的影响。不过我这个年纪怎么可能懂？还是继续当不知道，可不想泥足深陷。

　　见他似乎已经说完，起身告辞。八阿哥对着我微微一笑，说道：“去吧。”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子鹃过来替我收拾妥当，第一次感觉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