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屈辱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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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夫人催促着两人吃着早餐，她就在一旁把嘱咐的话说了好几遍，其中大部分是说给青钗听的，且含着讽刺。青钗听得清楚，却就当不知道，只是冯夫人说话后意有所指地看着他问：“你们记住了吗？”时，乖巧地点头应是。
等到书童墨童将衣衫带了来，冯夫人逼着冯京涵换了干净的，又嘱咐：
“那两身衣服你们好好替主子带着，兴许能用得上。”
书童墨童自然是恭敬应下，而一旁的青钗在心里木然地想着：
是啊，会用得着的。
一切准备停当，两人便被送至将军府门外，在雨中登上了侯府的豪华马车。书童墨童则坐着将军府仆役专用的小马车中，毕竟正下着雨。
不过才到深秋，马车里就铺上了厚毛毡、烧着炭炉，但青钗的皮肤却一阵一阵地感到了战栗，喉咙开始觉得窒息。马车里的味道太过熟悉，让他忍不住想起曾经努力想要忘记的过去，还有旁边那张冷淡的面容……
青钗已将初见时的惊骇努力压制下去，尽管那个青年只是恭敬地跪坐一旁一言不发，但青钗内心紧张、慌乱、愤怒夹杂在一起。
他是故意的！故意派这人来接我！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侯府派来的人，除了一个马夫就是现在跪坐在一旁的青年。而青钗认识他，他也见过青钗无数次，而且每次都是以那样不堪的身份。不过至今青钗也不清楚青年叫什么，因为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对话，青年大概是生性冷淡且寡言，见青钗从青楼小厮变成将军府的公子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对待青钗还是同从前一样：冷淡、恭敬、无语。
青钗却做不到如青年般心绪平静，曾经每一次见谢城阳都是青年驾着车马行的马车到纤纤楼接青钗，每次都会受不少苦楚和内心无尽的屈辱的折磨，所以青钗每次见着青年都会感到惧怕，这一次却有了更多的愤怒。
但是冯京涵正坐在他的对面，虽然对方正百无聊赖地打量马车，东摸摸西看看，没过一会儿又认真倾听马蹄踏水的响声，因为他觉得闷得慌。
他姐夫派来的人就像个锯嘴葫芦不发一言，而青钗自从上了马车就脸色发白、又发青。坐在那里抵着脑袋一动不动，冯京涵猜测他可能害怕坐马车，或者晕马车？所以根本不敢找他搭话，真是无聊啊！
这也只能在心里吼一吼，只能无聊地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马车中的陈设：这厚毛毡是塞外长绒羊的羊毛编的吧？这桌子是什么木材呢？啊，这个炭炉的雕工很精致嘛……
虽然冯京涵很单纯，但青钗依旧害怕自己的什么举动会引起他的好奇或者疑惑，他坐在那里，微垂着脑袋，脸色有些苍白但非常平静。只是身旁的两只手正紧紧抓住毛毡上长长的绒毛，突然，青钗的目光被什么而吸引，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白白的毛毡之上的那一团褐色痕迹。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他眼神闪动，控制住自己，缓缓转动脑袋，果然，那一边也有一团。青钗的尊严瞬间被击得粉碎，肩膀一松便靠在了车壁上，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他想逃离这辆马车，想离这毛毡远远的，可是身子的力气似乎被抽空了，脑中不断回想那个夜晚。那一晚之后他没有了男性的尊严，身体的痛苦远远比不上心中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娘亲生病了，他希望娘亲能再一次坐起来，笑着看他写字、吹笛，不要只是虚弱地躺在床上，只能喝稀粥，一点荤腥也吃不到……所以，那一晚，他出卖了自己，那一晚正好是他十三岁的生辰的夜晚，他没有尊严地听着别人的指示做了一切屈辱之事，任人在他稚嫩的身体之上为所欲为……
那一晚，他就躺在这张毛毡之上，这上面不是还留有他的鲜血吗？
他还记得，当他脱光自己身上的最后蔽体的衣物，颤抖着跪伏在那人的脚边时。那人用一根手指抬起自己的下巴，带着奇异笑意的眼光把他上下打量，突然一下子搂他入怀，用手从他的脊背一路滑下，然后笑着道：
“虽然容貌差了些，但胜在身子干净，柔弱无骨……
“这毡子可是塞外长绒羊羊毛编制的，价值百金，今儿个刚送到，能躺在这上面可是你的荣幸呢……
荣幸……
青钗突然脸色灰败、两眼无神、身体还不断颤抖，吓得冯京涵马上扑过去，迭声唤着：
“青钗！青钗！你怎么了？”
青钗没有反应，却因为他的接触颤抖得越发厉害了。冯京涵惊慌失措下，一下把青钗圈在怀中，青钗开始挣扎，冯京涵一边努力合紧臂膀，一边高声对青年道：
“赶紧把马车停下，去找一家医馆。”
青年不过眼珠子转了一转，依旧面色冷淡跪坐在那里。
气得冯京涵开口呵斥：
“你这狗奴才，没看见青钗身体不适吗？还不快去！”
青年还是没有反应，要不是抱着青钗，冯京涵真想踹他一脚，只得高喊：
“停车！把马车停下！”
不知是雨势较大的关系，马夫听不见车内的声音，还是其他原因，马车也没有停下。
“不听话的奴才！等我告诉侯爷，让他把你们都卖掉！”
冯京涵现在也只能逞口舌之快，不过令人欣喜的是，青钗渐渐平静下来。慢慢的，青钗不再挣扎也没有颤抖，冯京涵感受着青钗的呼吸，似乎也变得平静。尝试着松开手，青钗的脑袋离开他的胸口，抬起头，直起身，微微一笑：
“让四哥担心了。”
冯京涵终于松了口气，仔细看了看青钗的面色，没有什么异样。瞪了他一眼，道：
“刚才可把我吓着了，你怎么了？怕坐马车吗？”
青钗深吸口气，不好意思笑笑：
“是有点怕。”
“那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你会这样我们就回了侯爷和姐姐了，很难受吗？”
青钗坐直了身子，摇摇头：
“已经没事了，我以后都不会怕马车了。”
“真的？”
冯京涵有些不信。
青钗重重点头：
“我现在发现这没什么可怕的，所以我不怕了。”
是的，没什么可怕的。
“那好吧，要是再难受就告诉我，靠在我身上大概会好受些。”
青钗微笑，点头。
青钗知道没有谁能真的成为他的依靠，就算现在他有了一个是镇国将军的父亲、两个有相同血脉的兄弟，他能靠的依旧只有自己，但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觉得暖暖的。
冯京涵没有回到刚才的位置，就坐在青钗旁边，离得近些更方便照顾。他却不似青钗坐得笔直，而是塌着肩，还用一只手撑着脑袋。狠狠地瞪了眼旁边的青年一眼后，对青钗道：
“刚才你不舒服，我让这奴才停马车去找医馆，他却一动不动！还有外面的马夫，也不听我的。”
说到后面，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委屈。
青钗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个青年，发现他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面色冷淡地跪坐在旁，就像没听见冯京涵的抱怨似的。没听见？难道……
青钗终于有所放松，故意靠到冯京涵的耳边，用不小的音量说了句：
“你说他是不是听不见？”
眼睛一直盯着青年的脸庞，没有放过一丝一毫地变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冯京涵却不信：
“怎么可能，侯府是什么所在，差遣的下人要是听不见能办什么事儿。我觉得他就是故意不听我的吩咐。”
说完斜睨着那个青年，冯京涵也觉得有点不对劲，那青年还是面无表情。难道他真的听不见？可这也太奇怪了……
“你也注意到了吧？要是能听见，听到我这么讨论他表情总该有一些变化才是，可他眼珠子都不动一下的。”
冯京涵点头，不过又不确定道：
“刚才我让他停马车找医馆时，他眼珠子好像转了转的……
话一说完，青年的眼睛闪了闪，又变得平静无波。冯京涵马上道：
“看，我就说他听得见吧。”
青钗拉了一把冯京涵，淡淡道：
“因为你的脸都快贴到他脸上了。”
冯京涵眨巴眨巴眼睛，然后道：
“要是他真的听不见，刚才的事也怪不着他，我还说让侯爷把他们卖了算了……不对呀，侯爷为什么要两个听不见的下人啊？”
青钗咬咬嘴唇，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
“我知道了！以前听说书的时候听过，说江湖上有一个什么门派里面有很多又聋又哑的人，似乎是专门替人传递消息的……
青钗话还没说完，冯京涵马上打断他：
“侯爷和江湖门派能有什么关系，再说哪来这么多又聋又哑的人？如果他真听不见，这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听不见的人呢。”
青钗眨眨眼，张张嘴，却没开口。冯京涵马上得意道：
“哈哈，看吧，猜得根本不对。”
青钗瞪圆了眼睛，不服气道：
“又聋又哑的人是不多，但听说那个门派的人专门拐了小孩子然后割了他们的舌头、刺聋他们的耳朵的……
冯京涵惊骇：
“怎么能有这样的事！”
青钗见他如此，赶紧加上一句：“都是说书人说的，许是编造的吧。”
“那还好，你还是没有说出侯爷为什么用听不见的仆人呀。”
青钗瞪着他：
“谁让你打断我。”
冯京涵缩缩头，不好意思笑笑。
青钗悄悄看了眼那青年，然后小声道：
“我只是想着那门派之所以要又聋又哑之人，大概是不用担心他们会泄露消息。而侯爷是不是也因为这样的原因才有了这样的仆人的？”
见青钗一副神秘的模样，冯京涵也不由自主地小声说话：
“可侯爷整天游山玩水的，也不上朝，能有什么消息怕被泄露？”
“我不过是个猜测而已，要不你问问三哥？”
“哪天我问问看。”
青钗目的达到了，便不再开口。而这时，马车停止了晃动，靖安侯府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屈辱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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