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明年》仫仫

6、月夜偷书

　　春杏看荷花跑没影了，转过头瞅了香莲一眼，“得，人给气走了，她的活儿你干？”

　　“凭什么我给她干？我又不欠她的，该谁干谁干！”

　　香莲的脾气很好摸，春杏跟她接触了两天，就发现她是个小爆竹型的，一点就着。 “行，你硬气！有能耐，等秦妈妈问你话时，你也这么跟她说！”

　　香莲不吭声了。

　　豆苗头埋的更低了，她就是个瘪葫芦，有便宜占时她比谁都欢，一有吵架就蔫了，这种情况她是更不会张嘴的了。

　　春杏望着豆苗，“豆苗，你干？”

　　“她的活儿，她自己不干，不是我的活儿，反正我不干。”声音越说越小，小的春杏差点都听不见。

　　春杏叹了口气，“那行，我替她干了吧，谁让我跟她姐姐认识呢，走吧，别耽误了，一会儿怕干不完了。”

　　说着，春杏拖着她的大扫帚，快步向后院走去，香莲和豆苗如释重负又有些尴尬地对视了眼，也跟了上去。

　　“哎杏儿，那么大片地方，你一个人肯定扫不完，等我扫完了我那片，我就过去帮你哈！”

　　“我，我也去！”

　　春杏笑了，“那我可就等你们啦！”

　　----半个时辰之后----

　　夜，静极了，一点星光都无，一轮半缺的月亮斜斜地挂在天空，银色的月光映着几丝羽毛般的轻云，柔柔地泻下一地月光。

　　春杏看着眼前的建筑，仿佛在喃喃自语，“果然如我所料啊……”

　　这个书房是她偶然发现的，原来是府里某个少爷的书房，后来那个少爷不知道为什么搬走了，这里就被废弃了，直到去年秋，府里几个小姐们在这里搞了个茶话社，其实就是一群黄毛丫头聚在一起“秀衣衣”、“秀包包（荷包的包）”。

　　春杏第一天来时还没发现，直到有一次她呆着没事，过来“逗荷花”，才发现原来这里还藏着这么个“迷你图书馆”，当下就惦记上了，没想到从土楼带来的“书袋”，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而之所以今天行动，是因为春杏已经打听好了，今天不是茶话社聚会的日子，赵妈妈她们，昨天下午就出府了，而且再过几天，她们这份活计就要轮给别的小组了，所以无论如何，春杏都必须出手了。

　　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有人，春杏鼓起勇气，迈步走上去，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这地方平时没人看守，也没有上锁，还真是省了她不少麻烦。

　　关上门，把扫帚靠在一边，春杏迅速地解开了衣服，掏出一个小细条的东西，拔下了盖子，吹口气，屋子里就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芒。

　　这东西叫什么，怎么做的，她一概不知，是从土楼的厨娘那里顺来的，她不敢贸然拿出去问别人这是啥，暂时就先给她起了个名字，叫“手电”。

　　借着这点微弱的光芒，春杏大致扫了一眼屋里的摆设，书不是很多，靠着墙壁摆满了四个架子，正中一张八仙桌和几把竹椅，春杏随便挑了一个架子就开始翻找，她需要历史地理类的书籍，她迫切需要知道这个朝代是不是中国历史里没编的哪个朝代，还有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是在中国的哪儿。

　　小说、诗词、散文神马的都直接忽略不看，翻了一阵，春杏不负所望，找到一本《大梁地理志》，一本《脉络心经》，还有几本人物杂记和一本《随物集》。

　　春杏也不管东面墙没翻的那两个书架，麻利地从腰上解下来一块一尺来宽的布条，布条上早就缝好了隔断，专门用来装书的，把书装好再绑回腰上，穿好衣服，回头检查了一下她呆过的地方，确保万无一失之后，熄掉“手电”，塞回袖子里，拎着扫帚悄声走了出去。

　　趁着香莲她们俩还没来，要快点把这些扫完，还好这里没什么人来，偷懒随便扫扫就行，春杏拿出了准备已久的棉布条，简单缠了下手和扫帚，就开始卖力地扫起了地，嘴里还嘀咕着“我扫，我扫，我扫扫扫……”。

　　刚扫了一会儿，就听到小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呀！春杏，你怎么扫这么慢啊！”香莲的性子依旧那么急。

　　“刚才脚崴了一下，现在好了，没事儿，扫不完，今天我就住这儿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香莲嘴上责怪着，心里却笑了，这个春杏，就是这么个乐观的性子，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愁。

　　两人一边打趣一边不停地挥动着手里的扫帚，不一会儿就扫完了荷花的那份儿。

　　许是刚完成计划，心里兴奋的，也许是干活出了汗，让汗腺刺激的，春杏小脸通红，鼻尖下还趴着条“银虫”，意气风发地冲香莲来了一句：“走，扫我那个去！”

　　“好！”香莲也受春杏感染，带着个红脸蛋，爽快地答道。

　　书房屋顶上，黑九望着那个风风火火的背影，心里哭笑不得。

　　这两年主子的动作日渐频繁，底下人手明显不足，像这种偏僻宅院的看守早就撤换掉了，自己今天刚从外面奔波回来交了任务，一出门，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进了间小黑屋子，黑九当下悄声地跟了过去。

　　奸细？自从十年前那场大清洗之后，王府里可是好多年都没看到奸细了。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黑九无语了，这人是个女子，当她把外裳脱下，只着里衣的时候，黑九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小丫头做的布条倒是有点意思，看那做事套路，是个谨慎的，不过费了这么大劲，就偷了几本破书，还真是有趣的紧。

　　黑九不担心那些书里有什么秘密，因为看那人翻书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在翻书的内容，有的拿下来读了几行才放回去，一边翻，还一边冒出“她娘的”、“这什么字儿”、“去你大爷的，再配两个脑子我也看不懂”、“真怀念百度”……

　　“摆渡”？黑九眉头皱了一下，也不去深想，看到她和同伴走远了，黑九难得的唇角微弯，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