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情烂爱》辽北

33、谢谢你，一直爱我

　　下班，陈觉依然出现在大门口，她一出门就看见他，斜斜地靠在车门上，西阳下，一头倔强的黑发，一脸不耐的样子。
　　这样的他却让她又一次怦然心动，就如多年前，他满头大汗从运动场上向她走来时一样。
　　陈觉自己在生闷气，怎么就狠不下心来晾她一晾。
　　林箩一脸笑，笑得过分灿烂，如同秋日里最艳的花。陈觉被笑得莫名其妙，摸摸自己的脸：“笑屁呀，我脸上长花了？”
　　林箩摇摇头，乖乖地坐在副驾上：“谢谢”。
　　谢谢你一直等着我，谢谢你一直爱着我，也谢谢你让我能如此爱你。
　　“谢什么？”他纵纵眉头“有病”
　　“你能不能说话不那么孩子气”枉他人前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黑脸包公似的，怎么一到她面前，就成了可笑的小男生。
　　林箩约了刘梅吃饭，吃过饭，陈觉出去吸烟，林箩把手机丢给刘梅：“下次可别让我干这种事了”
　　刘梅白她一眼，按下放音键听了一遍“你盼着我离几次婚呀，没良心”
　　“我觉得有点不好受”
　　“放心，我也不会太过分，再说，他还有真爱呢，老婆，孩子，事业，前途”刘梅沉默一会儿：“你命好，选对了人，当初狠下心没给苏哲机会”
　　林箩一阵寂然，“当初没给苏哲机会不是我狠得下心，也不是说他不如陈觉好，对陈觉，不存在选与不选，一直都是他，只是他，从没想过别人的可能性。我爱他！”
　　林箩第一次说爱，坦坦荡荡，水到渠成。
　　刘梅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并不是那么爱他呢，起码不如他爱得多”
　　“不对”林箩没喝酒，脸上却微微泛红，整个人沐浴在一团温暖的光芒中。“很爱很爱他，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用尽生命去爱的那种”
　　“用尽生命去爱？我看着不咸不淡的”
　　林箩有些不好意思，可自己不知哪根神经被触动，很想把心底的话都倒出来，“也许最开始不算爱，他追我，那么出色的男孩子追我，连最漂亮的孟梦都忌妒我，让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有人喜欢！可是，他那么好，那么好，我怕自己配不上他，也怕有一天他发现我配不上他，与其那时再说再见，不如一切不曾开始，可是，他是那么执着啊……”林箩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朋友：“他那么执着，让我无法抵挡，无可就药地爱上，可我不敢说，不敢让他知道，我爱得越卑微，表现得就越不在乎，梦醒的时候，总还剩下自尊”
　　她一时情动，眼角蕴泪，刘梅感触。
　　“我那么爱她，她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当我发现自己怀上孩子的时候，真的很高兴，在这个世界上，我起码完完全全拥有了一件他的东西，属于我的，谁也抢不走”眼里的泪终于汹涌而出，连忙站起来“我去洗手间”
　　转身，却撞上一堵墙，陈觉伸出双手，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搂得她喘不上气来“傻瓜”，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有必要在我这个失意人面前秀恩爱吗？肉麻”刘梅边擦眼角边拿包“陈队，我帮了你多大的忙，这顿你请”
　　刘梅走了，临走时极度不屑“咦，两个神经兮兮的傻子”
　　两个神经兮兮的傻子坐在车上都有些不自在，陈觉咳了一声，没话找话“现在你得承认我是你最爱的人了罢”
　　“才不是”林箩掩嘴笑。
　　“啊？”陈觉假装吃惊，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拧她大腿“还不承认？”
　　“长安才是”她一边揉腿，一边嗔怪地瞪他。
　　华灯初上，灯影照在她光洁的侧脸上熠熠生辉，陈觉想，长安就长安吧，儿子也是他的一部分。
　　苏哲和刘梅终于签字离婚，苏哲净身出户，刘秘书气呼呼地走过来，啪地把一堆票据丢在林箩的桌子上“钱总的票”
　　她出去后，财务室里议论开：“小三上位还不开心？”
　　“什么呀，听说两人玩完了，你没见她两眼圈红红地吗？”
　　“是吗？……”
　　林箩细心地粘好票，填完报销单据，把钱拿给刘小姐。
　　“你不会自己送去”她一见林箩气不打一处来。
　　林箩拿着票和钱去找钱总签字，转身前，忍不住说：“别穿高跟鞋了，对孩子不好”
　　刘秘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什么孩子，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苏哲并不会让她真的怀孕。
　　钱国柱接过林箩递过来的单据，他自己的票，来来回回翻了五六遍，好象非要从中找出点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只是在平复内心的情绪，刚才不小心碰到她冰凉的手指，竞让他浑身热起来，有抓住她的手捂一捂的冲动。看来，离婚多年，他也应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钱国柱定定神，“下午税务的人要过来，你把手头的事放一放，陪他们转转”
　　“噢”林箩接过单据，钱国柱的字一笔一划，像极了他的个性。税务来人有财务经理呢，怎么找她？
　　林箩的头发长长了不少，柔软细密。她随意梳着马尾，看着像个学生。林箩照着镜子，从包里拿出一支墨绿的簪子，旧的，杨君留给她的礼物，可惜没用多久，为了图方便就把头发剪短了。平时用它来夹文件，这时却派上用场了。林箩把头发盘上去，露出雪白细腻的颈子，显得成熟不少。
　　不巧下午来的人她认识，他一见她也笑了，这世界就这么小。
　　“原来是我们石处长的老同学，大家真是有缘呀”她们的专管员是个老油条，马上热情地给林箩介绍众人。一圈下来，林箩没记住几个，倒把钱总的风头抢了。她赶紧退回钱国柱的身后，满脸堆笑。
　　有熟人，话题自然轻松许多，税务局的人加上公司的三四个陪同，在厂子里转了两圈，又坐到会议室喝茶。她们公司申请税收优惠，看样子有戏。林箩不敢怠慢，里里外外张罗倒茶，直到石磊一把抓住她的手“坐一会吧，都把我转晕了”
　　众人笑，钱国柱也笑“小林，快坐”
　　“快坐，再不坐下我们石处长要心疼了”男人间，暧昧的说笑是调节气氛的良方，林箩自然不以为意，坐回钱国柱的身边。
　　随行的人见今天石处长高兴，渐渐放松，言笑间称兄道弟，一会功夫，连晚上的饭局也定好了。
　　林箩悄悄跟钱国柱请假，他不准，钱国柱也是人精，当然看得出那个姓石的处长为什么答应一起吃饭，他看着她转身的背影，自己那点小心思还来不及开花就被生生掐断，他自嘲似地笑了，女人和钱，他趋从于现实。
　　“孩子没人看我叫刘秘书去”
　　林箩无法，只得走到外面给陈觉打电话，电话那头也是乱七八糟的，陈觉他们最近破了几起大案，人心欢腾的时候要一起聚聚，他不能打消他们的积极性，“我带着长安吧，完事你给我电话”
　　“好”林箩挂上电话，她没敢跟他说遇到石磊的事，依陈觉的脾气，马上杀过来看着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林箩的坐位被安排在石磊的边上，她看着身边的男人，看他跟其他人一起开玩笑，讲着无伤大雅的小段子，陌生感油然而起，他再不是那个温柔腼腆的美少年了。
　　“林小姐，我们石处长可是局里有名的美男子，上学那会是不是也招小姑娘喜欢啊”男人的舌头都大了，一双通红的眼睛在林箩身上扫来扫去。
　　“是有很多小姑娘追他，他那会比现在更可爱一点儿”
　　可爱？大伙儿听她的用词都笑，男人指指酒杯，笑得更欢“林小姐，该罚，你怎么知道我们石处长现在不可爱了？哈哈哈”
　　众人捧场，七嘴八舌嚷着罚酒。
　　石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林箩，面上似笑非笑，全无恼意。
　　林箩只得端起酒杯“我向石处长陪罪”
　　刚粘上唇，被石磊用手拦下“我替你喝”
　　他的声调温柔似水，就像年少的时候，他对她说“哪里不会，我教你”
　　他转动杯子，就着林箩粘唇的地儿，一饮而尽。
　　气氛更加热烈，桌上的人相视而笑，这样的石磊才更接近人气。包厢里的人放开了开玩笑，全忘了他们石处长已婚的身份。林箩头疼，借口上洗手间出去透气。
　　“妈妈”林箩以为听错了，转身一看，可不就是那爷俩，两人都穿着黑色的皮夹克，陈觉牵着儿子的手从洗手间出来，长安很高兴，蹦蹦跳跳跑过来“妈妈来接我们吗？”
　　“不是，我也在这儿吃饭”
　　长安有些失望，淡淡地“哦”了一下。
　　“客户？”陈觉问她，因为喝了酒，她的脸有些泛红，艳若桃花。
　　“嗯”她摸摸自己的脸，很热。
　　服务员正打开身后包厢的门，陈觉听见有人叫“石处长”，微微一怔，他见林箩面上有些不自然，马上想到一个人。他拉着长安往里走，林箩阻拦不及，心里一颤，生怕陈觉当面给人难堪。
　　“陈队”有人认出陈觉，站起来打招呼。
　　石磊见他也是一愣，随即恢复常态“你也在啊”
　　原来大家都是旧识。
　　林箩赶紧给钱总介绍“我老公，陈觉，我们和石处长都是同学”
　　“啊，幸会幸会”钱国柱连忙握手，大家都是人精，气氛立时变得亲切温馨，钱国柱心里纳闷，不是“丧偶”吗，怎么又出来一个老公？他看着眼前出色的男人，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可是脸上依然一派风平浪静，陈觉也未见异色，把长安抱在腿上和大家干杯。
　　大家推杯换盏，人前的陈觉成熟睿智，言语风趣，无论是远在天边的世界格局变化还是近在身边飞涨的物价，他都能聊得津津有味。林箩看着他，心动。言笑间陈觉不经意提到什么项目什么人，石磊的脸色变了变，终于有些坐不住了。陈觉却又说到别的事上，自此再没跟他搭一句话。林箩瞧出来了，别人当然也看得出，但大家都聪明的装糊涂，只是对陈觉更加唯唯诺诺，谁会得罪这样的一位爷呢！
　　后来陈觉没提这事，林箩自然更不会提，但她从此落下一个毛病，后来她再不会瞒着他做任何他不允许的事情，天网恢恢，还不如一开始就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