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情烂爱》辽北

17、你的心我得管着

　　陈觉一直到星期一的晚自习才和林箩说上话。
　　“你们家人怎么回事，一样的女儿，偏偏只对一个好”
　　“林芯获个狗屁奖要庆祝，你考上重点高中却什么表示都没有？”
　　“她穿着新买的外套，你却整天穿着破校服”
　　“你在家里挨了欺负一声不吭，只会对我发疯！”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林箩忍不住笑，“你发什么火？这些都是我的事”
　　他最讨厌她这样的话，摔开手往回走。
　　林箩站在原地未动，见他越走越远，转过办公楼，身影消失。
　　反正第二节晚自习也开始了，她想等到下课后再回去收拾书包。找一块干净地坐下，体育场里散步的人已经渐渐散去，她用胳膊拄着脸，看不远处的一对小情侣吵架。好象也是一对学生，一个要去哪，另一个不让去，拉拉扯扯，没什么结论。
　　有人在她背后站定，她朝后看看，招呼他坐下。
　　“我们不要为不相干的人吵架好不好？”陈觉搂住她的肩膀。
　　“是你要走的又怪我！”林箩拉着他的另一只手，“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的事，喜欢或者不喜欢，是心的事，你就是县长的儿子也管不了”
　　陈觉听着她调侃的语气，恨得牙痒痒“别人的心我管不着，你的心我得管着”
　　“是吗？”她挑衅似地看着他，月光不明，她却偏偏看见他眼里的火花。
　　他的唇突然覆上来，林箩心里哆嗦，闭着眼一动不敢动。
　　他也没有动，一时冲动做出来，不敢前进舍不得后退，两人僵持着，直到都有点上不来气。林箩站起来往回走，他不声不响跟在后面，直到在教学楼前分开，两人也没有说话。
　　林箩回到宿舍梳洗完躺在床上，心才开始咚咚跳，越跳越快，他的唇又软又热，真是羞死人了，她把头蒙在被子里，面红耳赤。
　　陈觉和她两样，当时心跳得凶，事后全部忘记，只觉得又香又甜，让他说哪里香哪里甜，他又说不上来，睡觉之前，最后的想法是明天一定冒死再试一次。
　　他一见她就丧失了勇气，她还是那种淡淡的笑，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臆想，他试图打破僵局“对不起，箩箩”
　　林箩的脸腾地飞红，这红给了陈觉莫大的鼓励，他飞快地亲在她的嘴上，狠狠啄了一口。林箩还在愣神，他已经快速跑出楼角，奔向车棚。
　　后来，她问他“你不是说对不起吗，怎么又亲”
　　他答“完整的回答是：对不起，我还得再来一下。后边的我省略了”
　　周末，彭三儿打电话让陈觉出来，他指指背上的书包，告诉他搞到几本新东西。陈觉立时了然，以前他也偷偷看过一两次。
　　李光和另外几个伙伴已经等在王军家，几个人拉上帘子开始看电视，开始还好，越来越露骨，大家都有些坐不住，玩笑越开越过份。李光问他和林箩进行到哪步，陈觉没理他，李光随嘴又说，看林箩的脸又白又嫩，身上也一定又白嫩又光滑，“陈觉你小子艳福不浅”。
　　话未说完，脸上已挨了陈觉一拳：“滚你妈的，林箩也是你说的？”
　　李光丢不起面子，和他扭打在一起。他哪是陈觉的个儿，眼眶也青了，腿上挨了好几脚。大家拉开两人，彭三儿笑骂李光“没事你惹那主干嘛，挨打也是活该”
　　王军也卖乖“光看男人和女人打架还不过瘾，非得来现场版的男人和男人打”
　　大家哄堂大笑，这事也就过去了，可林箩这两字大家算记住了，决不敢轻易拿来开玩笑。
　　陈觉来找林箩，不由自主就要想起白嫩光滑的话来，他心里烦燥，便要拿她出气“别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林箩对他的小孩脾气无可奈何，打算回教室看书，他又来拉她的手，央求她再呆一会。
　　陈觉也对自己的反复无常羞赧，故意没话找话“成天看书，早晚成呆子”又摸摸林箩的肩膀，“这几天好像又瘦了，是不是营养不良呀？”
　　自从上高中，林箩的体重正一点点减轻，下巴变尖，锁骨显露，连腰也渐渐往细了发展。
　　“哪有”林箩站起来转两圈，“我现在吃得比以前还多呢”
　　她又说“变瘦不好吗，省得减肥了”
　　“不好”陈觉有点闷“省得别人来跟我抢”
　　他又问：“你希望别人来跟我抢吗”
　　“神经，只有你的眼光有问题，才会认为我好！”
　　“是呀，是呀，我就认为你好”他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吃吃笑。
　　“别成天看书了，适当休息一下”
　　“成绩不理想，再不看书，更考不上大学了”
　　“想考什么大学？”
　　“远方的大学”
　　陈觉一呆，“为什么？”
　　“远方好啊，远方繁花似锦、绿树成荫，有自由、有温暖、有爱……”林箩从未走出过凤城县，她脑海里的远方都是从书里看来的，她不断在心底描绘远方的美景，一门心思要离开家乡。
　　这些话她从未说过，陈觉注视着她此刻光彩照人的脸庞，呆愣片刻，“远方不是你想像的样子，那些地方和这里差不多……”他费尽心机想找出各种理由打消她的念头，可最终不得不承认：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她在全力走向外面的世界，可他的路早已被家里安排好，而且，他也打算按照他们安排的路一直走下去，并不认为这样不好。这条路唯一的偏差就是他按照自己的心意找了希望相伴一生的人，而这个人，此时，正努力挣脱他的安排，与他渐行渐远。
　　这样的话题使得陈觉郁郁，“远方”像一个阴影在他心底潜伏下来，时时令他不安。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婴儿可以从一岁长到三岁，老人可以从体态康健变成朝不保夕，对于大多数浑浑噩噩的人，只是一日一日一成不变的重复。对高中生而言，三年，弹指一挥间。
　　陈觉和林箩从16岁长到18岁，两人成天吵吵闹闹却未如岳玲玲所愿分开，林箩进行最后阶段的冲刺，陈觉则更多的是在社会上游荡。
　　他说不上什么时候来兴致，跑到三年一班门口，默默地看着她，直到她路过他身边，冷不丁一抬眼，吓一大跳。
　　他又有五天没来上课，第六天下了最后一节课，有人给林箩捎话，校门口有人找。陈觉就是这样，有时连校门都懒得进，站在校门口等她，好像刚从另一个星球归来。
　　林箩收好书包，急匆匆往外走。校门口围了一群人，似乎出事了。“丽丽，发生什么事了”林箩指指校门口焦急地问，一种不祥的预感浸上心头，声音轻颤起来。
　　“打架，有个男生被打倒在地，流了一地的血”丽丽说着朝她皱眉“真惨哪”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越走越快，最后不可抑制地跑起来
　　“让让，帮忙让让”
　　她拨开人群，那个男生还躺在那里，脑袋下一滩血，还好，并不是陈觉。
　　林箩紧提着的心咻地放松下来，旁边的人张罗着找救护车，林箩的腿后知后觉地抖起来，她甚至迈不开脚步走出人群，有人看她脸色苍白，问她是不是认识地上的人，她轻轻摇头“对不起，我不认识”
　　她看见人群后站着的陈觉，他笑眉笑眼地看着她，朝她招手。
　　“你急匆匆跑进去干嘛？我那么大声叫你都没听见”他用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冻得像冰块，他的手却温暖而干燥。
　　“都怪你”她把头埋在他胸前，鼻涕眼泪蹭上去。
　　陈觉搂住哭泣的林箩，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