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情烂爱》辽北

13、从古至今天上人间第一件畅心满意的事

　　初三的紧张气氛更浓，林箩担心上不了重点高中，整天埋在题海里，陈觉不敢打扰她，就爱和学校里几个差不多的同学出去溜达，有时，一连几天不着学校的边，班主任在这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不惹事她也不深究。
　　下堂课是体育，他们要进行最后一次达标测试，林箩趴在桌子上，脸色苍白。今天一大早她就开始肚子疼，连着跑了数次厕所，什么事都没有。她知道自己是心理作用，每次体育课前都要有点反应。
　　“怎么又要达标了？真烦”陈觉什么课都逃，除了体育课。
　　“吃错药了？你还愁体育达标？”李光对着陈觉翻白眼。李光是个一百六十多斤的大胖子，不爱运动，每次达标前都愁眉苦脸的。
　　“喏，不是他愁，是她愁”王军抬起下巴点点前面。
　　“出息！”李光用手拍陈觉的肩膀，下一秒，又俯在课桌上“哎呀，妈妈呀，达标哇！”
　　他耍宝的样子把林箩都逗笑了。
　　在陈觉的掩护下，林箩连蒙带骗凑够二百五十分，陈觉以手试汗，自己的媳妇可真是高分低能的典型代表！
　　下课铃刚响过，林箩就看见教室门口站着几个外班的男生，陈觉噼里啪啦收好书包，招呼都没打就跑出去。林箩看他们那架式，背上书包也追出去。
　　七八个男生正在操场上说事，林箩走过去，“陈觉，我有事跟你说”她远远地站着，朝他喊。
　　“你先回去，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不，我现在就要说，你走不走”她下定决心要把陈觉劝回去。
　　其他几个男生在旁边看着，没有陈觉，这架就不能打了。陈觉也急，使劲往走拉林箩“别不听话，有事以后再说”
　　“偏不”她倔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僵持不下的时候，旁边不知何时跑来两条土狗，开始大行苟且之事，男生们面面相觑，尴尬万分。
　　陈觉也发现了，面上一红。只有林箩，正在努力说服陈觉，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让林箩生气，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狗狗扔去，“去，一边玩去”
　　她又推陈觉：“你要和他们出去我就再不理你”
　　“好了，我们走”陈觉红着脸拉起林箩就走。
　　林箩边走边纳闷，陈觉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他们俩走远，留下的男生才开始哈哈大笑，“王军，告诉陈觉好好教教他媳妇”
　　“要说你去说，我还想接着活哪”
　　大家散去，架到底没有打成。
　　林箩总是看着陈觉，他被管得烦了，冲她发脾气“比我妈还烦！”，然后一连几天不见踪影。
　　林箩吃过晚饭从食堂回来，一进教室，看到陈觉趴在她的课桌上，睡着的样子。
　　“这么多天你去哪了？”她毫不客气地推陈觉的脑袋，“你真不打算学好了？彻底变成小混混？”
　　陈觉抬头看她，眼里哪有一丝困意，一双黑眼睛清亮亮地看着林箩“想我了？”
　　“呸”林箩朝左右瞄瞄，好在这会儿同学们吃饭还没回来。
　　“我想你了”他皱着鼻子，撅起嘴巴，像个小狗儿。
　　“那你还不老老实实呆在学校，马上要中考了，你能上重点吗？”这个问题一直藏在林箩心里，搅得她睡不着觉。如果依着陈觉的成绩，那是半分可能也没有，但是考虑到陈觉的家庭条件，他还是很可能上重点高中的。重点高中每年都有一部分自费生，不过，自费生也要求考分。
　　“我上得了怎样，上不了又怎样”他要求她一个明确的态度。
　　林箩咬咬牙，“上得了高中，你想怎样就怎样”
　　“好，一言为定”
　　说陈觉改头换面亦不为过。一个人从600分考到650分很难，如果从200分考到500分就简单多了，陈觉是凤城二中历史上的奇迹，中考的时候，450名学生，他从倒数第一名考到正数201名，他早早就通过陈父知道中考的分数，连岳玲玲都觉得扬眉吐气，直嚷嚷好好庆祝一下。
　　陈父笑骂，人家正经考上重点高中的学生也未见得这么张扬，他一个自费生倒要庆祝，丢不丢脸？骂归骂，他也高兴，机关里和陈觉同龄的孩子不少，除了老孟的女儿，还就属陈觉考得好。这小子，倒给他一个大大的意外。
　　陈觉兴奋，瞧着大人不注意的空儿溜出家门，他骑着自行车往城西的西柳河边走，他约林箩在那里见面。
　　林箩早已等在那里，今天，她特意找出一条白底粉花的连衣裙穿上，陈觉电话里的沮丧语气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她不怪他，他确实尽力了，不管怎样，她都会答应他的要求，她想自己早已爱上他，这样的爱不管他好还是坏。
　　他一眼看见她，夕阳下，笑靥如花。
　　陈觉小心翼翼停好车，努力收敛脸上的表情。他走到她身前，低头，“我爸爸帮我查了……”他的肩膀耸动，忍得难受。
　　林箩见他伤心成这样，上前，轻轻抱住他的身体：“求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陈觉一愣，肩膀抽动得更凶。
　　“我真的喜欢你，很喜欢你，做我的男朋友吧”陈觉真的哭了，他的头搭在她的肩膀上，两手环上她的腰。
　　“上不了重点也没关系，上别的学校，可不准你跟女生勾三搭四的”林箩怕他伤心，语气变得轻松调皮。
　　他还在哭，林箩用力推他，“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好哭的？”
　　陈觉因着林箩的关系曾经大略看过一遍红楼梦，书里的人名没记住几个，却记住这样一段话。贾宝玉得知要娶林妹妹时，书里描写“但只听见娶了黛玉为妻，真乃是从古至今天上人间第一件畅心满意的事了，那身子顿觉健旺起来”，他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陈觉扶正林箩的身子，“林箩，我不得不跟你一起上重点高中了”
　　真的？林箩诧异地看他的眼睛，“那你哭什么？”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陈觉感慨着“林箩你可要记住，是你先提出交朋友的，是你先抱住我的，你可要为你的行为负责！”
　　晚风微熏，两人第一次把关系挑明，都有点害羞，却又舍不得就这样回家，在河边走了一会儿，蚊子实在大煞风景，陈觉提议去坐公车，又凉快又可以看风景。林箩点头答应。两人随意坐上一趟公车，公车上稀稀落落七八个人，他们坐在最后排，看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和行人，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公车一直开到郊区，司机看着他们笑，“要一起回去吗，这是未班”
　　“当然”两人相视一笑，手拉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