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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烈女怕缠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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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箩终于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现在,她满眼都是陈觉,他把座位换到她后面,有事没事都要叫她,“林箩,这题什么意思?”“林箩,这种题型会不会考?”
“林箩,放学了你走不走?”“林箩……”他整天在她耳边林箩林箩地叫,复读机一样。
她刚一皱眉,他就放低声音,可怜兮兮地说“林箩,我从象山把你背下来的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林箩板不住,扑哧一下算是破功“好了,好了,又有什么事”“林箩”他的奸计得逞,笑得欢畅。
以前,他的脾气时阴时晴,有时对她很好,有时对她超坏,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赖皮狗似地缠着她,把她绕得晕头转向。她光顾着提防陈觉,其他事情就变得后知后觉,连石磊转去外地的消息都是最后才知道。
早上的时候,石磊走到她桌前递来一张卡片,“送给你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她翻开卡片,一张漂亮的风景画,他在上面写着“送给我永远的朋友,林箩”,她正在发呆,卡片被后面伸过来的手抽走,“什么好东西,我看看”
“还给我”林箩抢回卡片,小心放进书包。她抬头,石磊正望着她,见她看过来粲然一笑,林箩也回以微笑。“有什么好笑的”陈觉在后面小声嘟囔着。
石磊下午就回家了,他跟着调动工作的父母转去外地,再无消息。
林箩对着窗外的远山默默发呆时,会不自觉地想,远方有什么呢,远方到底有多远?她在远方有了一个永远的朋友。
她的那一段暗恋来的快去的也快,像一朵昙花的开败,刚一绽放异彩便归于最初的平淡,他是她生命中匆匆闪过的身影,偶尔想起这个身影时,唏嘘不已。
林箐给她传话,有人让林箩离陈觉远点,否则给她好看。林箩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遇到这种事,“她们有病吧,陈觉关我什么事?”“你不知道?陈觉说你是他女朋友,以后要娶你当媳妇的”“胡说!”林箩气得柳眉倒立。
愤怒归愤怒,还是很怕那些坏学生的警告。她回到教室要找陈觉问个明白。
“有人造谣说我是你媳妇,还让我离你远点,我什么时候离你近了?”她气得眼泪啪啪往下掉。
“是就是吧,你哭什么”陈觉最见不得她哭,忙用手帮她擦眼泪。
“你说什么?”
“我说”陈觉看看她“我就要你当我女朋友,以后娶你做媳妇”
教室里还有很多人,大家一直注意着他们,听陈觉这样说,男生开始起哄,“陈觉,够爷们儿”“陈觉,好样的”“哦、哦,亲一个”
大家看过早恋的,但从来没见过这样高调早恋的。教室里炸了营,差点把房顶掀开。
“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今天陈觉豁出去了,把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一股脑说出来。
他想象过林箩的各种反应,比如面色微红低头不语,或者娇羞带怯,脉脉含情,或者气愤填膺、怒目相向,总之,绝不会是现在这种表情,她微皱眉头,“为什么?为什么喜欢我?”
她的疑惑是千真万确的疑惑,毫不做作。
颓败无力的感觉袭上心头,他瞪着她无语。
林箩回到座位上继续做作业,刚才的事对她没产生任何影响,她开始专心至致地的研究物理题。
旁观的同学觉得无趣,该干嘛干嘛,王军把陈觉的书包拿上,推他走出教室。
林箩有条不紊地写完作业,收好书包,开锁推车,她今天要早点回家,林芯晚上去学小提琴,她得早点把饭做好。
林箩在路过的菜市场买了一把芹菜,两个土豆,她不喜欢芹菜的味道,但林芯极喜欢吃,她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再和她吵。她把讨价还价节省的钱放进书包,她自己有一个小金库,已经存下不少钱,想用来买自己喜欢的小东西。
林箩在小区门口看见陈觉,他骑在自行车上,低头看地,不知在想什么。
林箩犹豫一下,朝他走过去。
陈觉听见动静,抬起头。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我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别人,你懂吗?”
她懂,林箩看过很多小说,其中有不少含含晦晦的爱情,她认定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地爱,容貌、身材、性情、家世,基至思想,总有一样是原因,可她唯一比他强的只是学习,她相信,他这样的人绝不会看中这一点。
嘲讽她还是愚弄她?
“我不喜欢你”王子可以看上灰姑娘,灰姑娘亦有权力拒绝。
陈觉没想到她的拒绝来得这么直接,一口气没喘好,一张脸憋得红一阵,白一阵。
“为什么?”
我喜欢你你要问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也要告诉我为什么?
林箩看着他的脸色只觉得好笑,自以为是,以为她像其他女孩一样非喜欢他不可,他向她表白,她会感激涕零?不,她讨厌他的幼稚,和其他同龄的男孩子一样,骄傲、愚蠢、不定性,心血来潮,风一阵儿雨一阵儿。
她不要她的那个人长得好,挣钱多、也不用他抵风遮雨,她只要他对她好,一心一意一辈子的好。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陈觉的手紧紧握住车把,用最后一丝力气稳住心绪,确保自己不要落荒而逃。
林箩没有想到他这样坚持,自己倒有些为难。
“我不想早恋,我还要做饭,再见”她移开脚步,快速朝家里走,她已经晚了。
林芯吃过饭出去学琴,林箩站在自家窗前,陈觉已经不在,那里空寂寂没有一个人,刚才的事恍若一梦。
混乱的一天终于挺过去,林箩躺在自己的床上怔怔出神,他真的喜欢她吗?他竟然喜欢她?旧事一幕幕在脑海里演电影,那些成长的细节如此分明,她竟一丝也不曾忘记。
随后的两天很平静,他再没有找她。林箩思忖,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恐怕以后再也不会理她了。
陈觉没有什么变化,偶尔发一阵呆儿,眼神放空,林箩的眼神有时碰上他,他也会面无表情地移开。
林箩的心底也不是没有失落,那个身影,几乎从她有记忆开始就在她生命中存在的身影,也要离她远去了。
林箩沉浸在书山题海中,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然后,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她总觉得有些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那些人甚至当面问她“陈觉呢?我们找他踢球”
她怎么知道陈觉在哪,转身就走,不理他们,他们更来劲:“嫂子,你告诉陈觉我们在球场等他”
林箩气得脸色发白。
陈觉在教室里换鞋,林箩走过去,狠狠瞪着他。陈觉有些莫名奇妙,被她瞪得颇不自在,“你干什么,没见过帅哥?”
“你告诉他们不要乱说话!”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儿。
“他们说什么了?气成这样”他的语气带着疑问,眼神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隐隐含着调笑,满不在乎的样子。
林箩咬咬牙,“就是什么嫂子嫂子的乱叫”
“也没有乱叫哇,我是打算以后娶你做媳妇的,不是跟你说过么”他说完就走,完全不理会林箩的反应。
“你是个无赖!”她朝他的背影喊,眼泪啪啪往下掉。
他的脚步略停,“我是无赖,可惜你喜欢的君子已经走了”教室的门被用力摔上。
林箩趴在课桌上哭,周围的同学窃窃私语,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林箩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好办法,她只能躲着陈觉,然而,整个学校都在传初二一班的陈觉在追求林箩,孟梦同学火上浇油,借着班级搞活动之机故意给她难堪,大有上演二女争夫的意思,事态愈演愈烈,林箩气极,白着一张脸,又不好拉着同学一个一个解释。
初时同学们还议论纷纷,时刻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时间一久,当事人漠然视之,旁观者也失去兴趣,偶尔有人跟陈觉开玩笑:“陈觉,你媳妇呢?”陈觉一本正经:“她帮我抄作业呢”
林箩真的在帮陈觉抄作业,她帮他抄作业,他才答应收敛些。
她曾求他:“你别老拿我开玩笑,我又没得罪过你”
他回答她:“我没拿你开玩笑,我真的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他又说:“你一直在得罪我,你得罪了我的爱”
林箩听不惯他情呀爱呀的腔调,只得及时住嘴。
隔了几天,她又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他回答她:“我怎么知道为什么,等我想知道为什么时,已经太晚了”
于是,两人之间呈现一种胶着的状态,他进不得,她也退不得。
孟梦已经不再跟她说话,每次从她面前过,都对她视若无睹。这些,林箩倒不在乎,女生的友谊本就脆弱,何况她们之间从不曾存在这些。她只是奇怪老师们的态度,她听蒋小燕跟她转述,老师知道这件事后,只说:“陈觉这小子,又玩什么玄蛾子!”林箩仔细分析老师的话,也没明白老师到底是对她信任还是对陈觉的不信任,也许,他们也只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玩笑,她和陈觉是真的不合适吧!
“箩箩,我踢球你看不看?”
“箩箩,箩箩”旁边和陈觉一起换鞋的李光怪声怪气地叫。
“滚,箩箩是你叫的吗?”陈觉作势要打他,两人连推带搡、嘻嘻哈哈走出教室。
林箩全当没听见,对这些事全然不理,你不理它它也就不是事了。她全心全意地做数学题,自从石磊走后,她的成绩一直稳居榜首,而陈觉也一直牢牢吊在榜尾,有人开玩笑,“陈觉,你和你媳妇一首一尾,首尾相顾哇”
陈觉不以为意“羡慕也没有你的份”
六月份,初中二年级最后一次参加校运动会,陈觉作为体育委员不得不报男子三千米。林箩坐在看台上,看着他迈着矫健的步伐一圈一圈跑过去,也忍不住大声为他加油。隔着好几十米,难为陈觉听到,他朝她笑着摆摆手,她第一次感受到成为他爱的人的骄傲,当他大汗淋漓地站在她面前要水喝时,林箩的心不受控制地跳起来,她递过去自己的水,脸泛红晕。
陈觉心神荡漾,冲去洗手间洗脸,他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水珠顺着发稍滴滴答答往下掉。
“你小子傻了,对着镜子发什么呆?”随后走来的李光笑着问他。
“他是傻了,被他们家箩箩电晕了”王军冲着李光挤眉弄眼。
陈觉是真晕了,他们取笑他,他也不恼“放学后我请客,咱去外面吃”
放学后,王军问他要不要叫上林箩,陈觉想想,摇头,那事还是循序渐进的好,别一不小心历史发生倒退,到时他哭都来不及。
吃饭的时候,王军仗着一点酒劲,嘲笑陈觉:“一个林箩把你弄的,孙子似的”
李光在一旁帮腔,对,陈觉你真他妈丢脸。
“你们现在不懂,等你长大时就知道了”
“我才不要,女人真麻烦”王军又喝下一杯,他真醉了。
“你还瞒我?别告诉我你对蒋小燕没意思呀”
“我那还不是为你刺探情报吗”
“狗屁!”
三个人第一次敞开喝白酒,最后都醉得分不出东南西北。
岳玲玲一夜没睡安稳,陈觉一会说冷一会说热,又要喝水又要尿尿,嘴里还箩箩箩箩叫个不停,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消停下来。
她抚着儿子的脸,心里感叹呀: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心里开始想着别的女人了。那个叫林箩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孩子呢,比孟梦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