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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后续·长夜无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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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破窗沿着眼角一阵刺入,神经立时生疼,柳轻瑾挣扎着从梦中醒来。
空气里有瑞香花摇曳漫散的味道,温馨宁和,仿佛能将淤在骨中的疼痛驱褪抚平。
隔着纱帘,柳轻瑾看到一名陌生女子正坐在床边,低头做着手里的针线。
稍后发觉她醒了,丫鬟忙起身,一掀帘子,满脸欣喜难抑地道:“谢天谢地,柳姑娘你终于醒了!”
不等柳轻瑾发言,她快速朝门外的家仆吩咐几句,方又笑逐颜开地回来。
柳轻瑾环顾周围,才知这是自己原先住在雪园的房间,而记忆也随着苏醒渐渐恢复,她掀开薄毯正要下床,却因腿伤,吃痛地“唔”了声。
丫鬟赶紧过去将她搀扶,细言细语地讲:“还好伤得并不严重,只是一条腿的骨头裂了,现在包扎上过药,近来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好。”
柳轻瑾抬起头,小丫鬟十分伶俐,看出她眸底的迷惑,眯着眼睛笑:“我叫-春儿,是被庄主吩咐专门在此伺候姑娘的。”
柳轻瑾点点头,随即问:“春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春儿答道:“巳时二刻,姑娘已经昏昏沉沉地睡过两夜了。”
两夜?柳轻瑾一阵怔愣:“那火……”
“早就扑灭了。”春儿掩嘴笑了笑,扶她倚在床头的靠枕上,系好帐帘,又端来温茶供她润喉,这才有条不紊地开口,“当时所有人虽受到惊动,但好在发现及时,未曾遭受太大损失,同时请柳姑娘放心,您救下我们六小姐,这份大恩大德华丰山庄上下磨齿难忘,我们庄主医术高超,相信过不了多久,柳姑娘的伤势一定会恢复如初的。”说罢倒退两步,欠身深深一拜。
柳轻瑾握住茶杯,表情有些无措,半晌,赶紧松开一只手,示意她起身。想到淳于湘平安无恙,不免长长舒口气,但下一瞬,脑海闪过某个场景,心脏犹如被吊到最高处,令她忘记呼吸,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十个指尖都发颤地敲打着杯璧,神情慌张地问:“那他呢?!”
脱口而出的一句,令春儿摸不着头脑,干巴巴地眨下眼睛:“柳姑娘是指谁?”
柳轻瑾哑口无声,神情突然转变得犹豫、彷徨、不确定,害怕那时候……只是自己的一场错觉,在春儿疑惑的注目下,她结结巴巴,心神不安地问:“我记得当时……好、好像有人冲进来……救了我……”
话音甫落,春儿旋即“啊”了声,惊得柳轻瑾心头一跳,春儿省悟过来,用手抚着胸口,甚是紧张地道:“说起当时情形,真真让人提心吊胆,实在是吓坏奴婢了。原本见六小姐安然无事,大家都高兴得松口气,谁知又听说柳姑娘还在里面,庄主跟众人一下子都变了脸色,各个心急火燎,偏偏那火大得几乎快窜上天去,根本来不及扑救,奴婢正还想着该如何是好呢,就瞧一道白影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才知对方竟然是鸿一门的宗主阁下,奴婢跟大伙儿在外面等得焦急,最后终于见宗主抱着姑娘出来,时候不早不晚,一出来,那梁木就‘哐’地一响掉下来,整个房檐都崩塌了……不过还好,总算是有惊无险……”她说完又使劲拍拍胸口,长吁一口气,显得心有余悸的样子。
“啪嗒”两声,晶莹的泪珠坠入,打碎了映在茶杯中的容颜,柳轻瑾呆呆听着,整个人好比化成泥塑木雕。
春儿一惊,以为是自己刚刚哪里说错话:“柳姑娘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
柳轻瑾回过神,有些激动而颤抖地用手擦掉眼泪,将茶杯递给她,慢慢垂下眼帘:“没、没什么……那宗主现在还好吗?”
春儿耸起眉尖,回忆当时的情景:“奴婢瞧着好似受了伤,衣袍后面都被烫破了呢。”
柳轻瑾痉挛般地一颤:“那伤的严重吗?!”
春儿只当她是关心救命恩人才会显得如此焦急,故笑着安慰:“柳姑娘还请放心,只要有我们庄主在,纵使再重的伤也能治好,况且宗主阁下的伤势并不严重,倒是您自个儿呀,现在才是最该好好休养的人。”
尽管听萧扶白无恙,但柳轻瑾的心口仍是半揪半痛的,忍不住替对方担忧,当时那么大的火,他竟然什么都不顾的就冲进来……好像,听到他唤自己名字,被他紧紧抱着……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并非自己一时产生的幻觉……
她若有所思地出了神,因此春儿后来再讲些什么,根本没有听进脑子里。
没多久,淳于鸿扬与柯夫人,还有淳于珖、淳于弨前来探望,得知她醒来,一家人都很高兴,尤其是柯夫人,握着柳轻瑾的手说了不少关怀感激的话,还要亲自喂她服药,柳轻瑾慌张推脱,满脸不自在的样子,这才使柯夫人笑了笑,转交给下人们伺候。而淳于鸿扬特别嘱咐她近日不可随意下床走动,安心留在山庄上休养,直至伤势痊愈为止,尽管是肃着脸说的,但眼神却流露出欣慰与喜色,显然对柳轻瑾又一次救下自己的孩儿,心底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老庄主这厢好意挽回,柳轻瑾却有些为难与犹豫,毕竟这种情况也不见淳于皓出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下来,倒是柯夫人仿佛明白她在想什么,只说先让她好生养着,一切莫要勉强。没多会儿,展宁与孟长老几人竟也过来了,孟紫馨站在后方一脸不情愿的表情,而萧扶白许是受伤的缘故,不曾露面。
在众人的注视中,柳轻瑾能够感受到孟长老那冷冷宛若刀扎过来的目光,这次萧扶白冒着生死危险将她救出火海,是她所无力阻止的,可正因如此,说不定更令对方怨极了自己。
柳轻瑾揪住被角,抬头直直地迎视过去,那代表着一种决心,比金石坚定,不可摧毁,甚至比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
执念仿佛传达到,孟长老猛地一压眉宇,移目错开她的注视。
柯夫人又交待几句,便让她好好休息,趁着众人离开的空隙,展宁就像只八条腿的螃蟹磨蹭着来到床边,看见他关切的眼神,柳轻瑾点点头,随即以目询问,她一直担心萧扶白的情况,可惜无法当众去问。
展宁自然明白,朝她做个放心的手势,又紧张兮兮地瞟眼孟长老留意到自己没有,最后叹息着留下句:“其实宗主他心里……也很苦的……”说完便快速离开。
出了雪园,人都各自散了。只有展宁寸步不离地跟在孟长老身后,耷拉着脑袋,愁得眉毛都快皱成一团,几次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总像吞块石头似的又给咽了回去。
之后他一握拳,正准备开口,孟长老却突然止步,头也不回地道:“有关她的好话,你就不必再多说了。”
展宁缩脖子吓了一跳,对方背后简直像长了双眼睛,连自己在想什么都知道,不由得瞠目结巴:“可、可是……”
“哼。她是怎样的人,老夫难道不会自己去看么!”甩下这句,孟长老拂袖离去。
下午的时候,柯夫人又带着淳于湘过来,秋环一将小姐放下,就对着柳轻瑾重重磕个响头,而淳于湘也按照母亲来前的吩咐,恭恭敬敬地跪在柳轻瑾面前磕首三拜,谨记住这次的教训,永世不忘眼前人的救命恩情。
令柳轻瑾颇感意外的,是柯夫人对待她的态度可谓格外亲切,举止间毫无故意做作出的谦柔、关怀和体贴,完全出自真心。赞叹柳轻瑾年纪轻轻,就胆识过人,武功非凡,且身心纯善,紧紧握住她的手,说了许多体己话。柯夫人口中的赞赏是真,对柳轻瑾那份喜爱之情也是真,倒让柳轻瑾心中别扭怪怪的,一直垂眉低头,客客气气地回答对方的话。
聊了将近一个时辰,柯夫人才带着人离开,尔后柳轻瑾又迷迷糊糊地睡过一阵儿,醒来被春儿伺候着用过晚膳,便是戌时了。
盥洗完毕,柳轻瑾想春儿这两日守在自己身边也很劳累,便催促她回房休息。况且自己早就习惯一个人,身边多个人伺候反而不习惯,当初在皇宫那是身不由己。
见柳轻瑾坚持,春儿也不再多说,熏完香,替她放下帷帐,把拐杖放在床头她容易够到的地方,留下一盏烛火,才合门离去。
夜深人静时,促织在石阶下喁喁私语,风儿在阑干处徘徊,总是响起孤寂萧索的调子,烛光隔着纱帘轻轻摇曳,望久了,视线都变得恍惚起来。
柳轻瑾缓缓闭上眼,神思却千回百转,完全没有睡意。不知过去多久,外面突然响起轻微的叩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柳轻瑾疑惑地蹙下眉,慢慢坐起身,拿起支在床头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将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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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门开的刹那,眼前平白一亮,视线犹受某种冲击,柳轻瑾下意识眯了眯眼睛,直至看清来者,整个人一下子像失了魂,僵在当场。
萧扶白静静伫在原地,乌发如丝白衣如雪,宛然月光凝成的影子,带着一点点朦胧的痕迹,也不知这样站了多久,落寞的味道正从身上弥漫开,似绽散后烟花的碎片,在风中聚了、又散了……
那一刻,两厢凭望,碰撞的目光间,仿佛落月沉水,涟漪千重,有惊心刻骨的情殇,从彼此眸底一现闪过,快如离弦之箭,挑动了藏在心中最深的那根刺!
柳轻瑾浑身痉挛起来,显得那么意外,那么惊惶无措,总觉下个瞬间就会失喊出声,可是没有,她没有,只是左臂夹紧了拐杖,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望过去,彼此,半晌无言。
背对着月光,萧扶白漆黑的瞳眸亦如融入夜色一样的幽深,一样的寂静,牢牢锁视住她,多了雾的迷蒙,正将眸底她的影像,一点点吞没……
柳轻瑾屏住呼吸,神经像被刺激了下,突然启开唇,有些口吃地道:“你、你、你来……怎么……是你……啊……以为……不会再……”当发觉自己语无伦次,赶紧又闭上。
她呜呜囔囔说了半天,到底也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萧扶白清隽的眉宇纠结地颦起来,忽地提步往前一迈。
柳轻瑾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倒退两步,就见他垮过门槛,走进屋,尔后“哐”地一响,反手关门落栓。
这是怎么了……
随着他的动作,柳轻瑾心房也疾快地跳动两下,见他朝自己慢慢临近,胸口立时一绷,像是被人掐着揪着,有些喘不过气,耳根连着脖子莫名发烫,十根手指抽筋似的发抖,盯着对方,紧张得眼睛眨个不停,彼此这样一进一退,气氛说不出的古怪诡异。
萧扶白面无表情,唯独目光一瞬不离地落在她身上……那眉,那眼,那唇……那脸庞,一切,都好似做了一场梦,当睁开眼,当清醒过来,自己就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一连退后,柳轻瑾不小心撞到桌子边沿,慌得乱了手脚,拐杖掉落地上,身形晃了两晃,眼见就要摔倒,萧扶白惊回神,及时揽住她的腰。
柳轻瑾呼吸一滞,脸颊贴上那雪白的衣襟,淡淡的竹叶清香宛如流滑的丝快速萦绕上鼻尖,是他的气息,是他的味道……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任何香气都掩盖不了。
柳轻瑾慢慢抬头,轻浅的呼吸从对方面容前划过,害怕似的,羽睫始终微微垂掩着,错过那专注凝视的眼神。
灯烛摇曳,像是谁幽幽叹息了下。萧扶白让她施力撑着自己,同时弯身将拐杖捡起来,用袖子拂了拂上面的尘土,小心翼翼地替她架在左腋下。
尽管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动作,但柳轻瑾心弦暗颤,一股暖流润过胸口,记得以前,他是个最爱洁净的人了……
重新面对面站好,柳轻瑾缩了缩袖中的手,低着头,拘谨得像个小媳妇似的,很半晌才墨迹出几个字:“谢、谢谢……”
萧扶白身体轻微一僵,却未言语。
其实柳轻瑾还有许多话想问,比如说他为什么会来找自己?找自己什么事?孟长老是否也知道?有没有派人阻拦?他的伤怎么样了?伤在哪里?真的不严重吗?
无数疑问,以及那份重得快要压破心脏的担忧,几次欲冲破喉咙,但她就是干巴巴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萧扶白凝望这样的她许久,最后,还是先打破了沉默:“轻瑾……”
有多久,不曾听他唤过自己的名字了,柳轻瑾吃惊一愣,抬头。
幽深的黑眸如同藏在寂谷中的镜子,只静静倒映着她一个人,萧扶白犹豫下开口:“我听老庄主说,你的腿……曾经受过伤。”顿了顿,又问,“是怎么造成的?”
柳轻瑾顿时震愕地睁大眼睛。他竟然……私下向淳于鸿扬询问过自己的情况了?!
不知该怎样说,她眼珠子慌乱地转了转,避开对方的注视:“你、你知道了啊……”
萧扶白默不作声。
柳轻瑾结结巴巴:“其实那只是……我以前……不小心……”
看出她眼中的紧张与犹豫,萧扶白眉心一蹙,打断:“那不是普通的伤。”
柳轻瑾这才闭口,明白到随便找个借口是骗不了他的。默了片刻,语气也降下来:“没什么,过去就是过去了,现在已经无恙了。”
萧扶白不由得愣住,过去就是过去了?那么她对自己呢,也是这样?
心脏突然像裂开道口子,一片淋漓的痛感。他忍不住跑来找她,是因为最终明白,自己忘不掉她,想她念她,一时间竟不敢想象,这几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在后园重新看到她的那一刻,心里究竟有多么震惊,像个傻子一样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当得知她陷入危险的时候,又有谁能明白,那种快要疯掉的感觉呢?现在,他只想心平气和地同她谈谈,可是她呢,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他问她的话,半分也不愿回答,他对她的关心,不屑一顾。
柳轻瑾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说,让彼此又陷入一阵尴尬的气氛里,使劲抿着嘴想要改口,孰料萧扶白逼近过来,她不自主往后靠,腰际碰到桌子再无退路,而萧扶白修长的双臂撑在她肩膀两侧,身影很快覆压而下,将她禁锢在小小的空间里,离得这样近,好像下一刻,就要把她紧紧搂入怀中。
柳轻瑾只觉自己的呼吸连带身体都在发颤,而眼前人的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俯首逼视她,一字一句地问:“究竟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华丰山庄?这些年你不是应该留在皇宫……又为何会对庄主他们讲,你一直孤身在江湖闯荡……他对你……不好么?”话像泄了闸水一样收不住,他的眼神里含着千言万语,尽处一点一点的波动,仿佛有情、有痛,纠结着,欲诉难诉,而最后一句,说得很轻很慢,似触碰到伤口,变得十分顿涩。
“他?”柳轻瑾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对方心中,早已是被人深藏宫闱的宠妃了,一种悲凉的情感扑袭上心头,不知是该冷笑还是应该讽嘲,直直对上他的眼睛,喉咙里逸出的声音,透着无可遏止的颤抖,“如果我说,这条腿,曾经因为要逃离皇宫,而被人一掌击碎险些再也无法走路……如果我说,为了保留这具身体的清白,我愿以死当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我说,我根本不曾与那人恩爱缱绻,过着圣恩荣宠的日子……这些,你可相信?!”
近乎是逼问了,她脸上浮现激动的红晕,大大的眸子里不知不觉汪满了泪水,一闪一晃,在烛火的映衬下晶莹欲碎,偏偏就是不肯落下来,好比陨落的晶石,刺痛了萧扶白的眼睛。
萧扶白像从一种极度的震惊中变得迷惘,仿佛有什么,在他的脑海里断了,无从获得……想到当初属下的汇报,想到长老们对自己婚事的一再催促,想到今夜自己门外无故多出的手下……无数断断续续的点,逐渐交接成一条线,让他脸色有些苍白,犹如被九尺冰雪快速冻蚀,堵在胸口的,究竟是出奇的愤怒,还是莫名的害怕?只因恍然意识到,自己,或许犯下了一件多么不可原谅的错误!
“轻瑾……”他觉得头很痛,眼睛、身心都很痛,整个人像在瞬间变得遍体鳞伤,不受控制一样,伸手搦住她的柔荑提近身前,想把她拉进体内,将一切都弄得明白。
柳轻瑾一惊,衣袖滑落,露出一截雪白如瓷的芊芊细腕,萧扶白迅速留意到那条红绳手链,眯下双眸,充满疑惑,最后也不松手,就这样握着,半晌不动,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因当时她在正堂当着众人说的话,柳轻瑾知道他一定又误会了,咬下嘴唇,思索着措辞,比较缓慢地开口:“这条手链,确实是他给我的,但我一心要找的人,并非是他。”接着话音一顿,内心好似风起云涌,两手握紧,鼓足了勇气般,迎视他的目光,说出真相,“尹世澜他……其实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萧扶白听完,脸上居然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目中的波光也不曾流动,只是静静看着她,就像一具封冻在冰河下的美丽雕像,时间漫长得,让人以为窗外已繁花落尽,雪花纷飞,过去了几度春秋。
直至,那隽秀的眉宇间轻微松动,好比平滑的琉璃面上骤然裂开一丝缝隙,萧扶白缓缓合上眸,眼角蔓延开优美细腻的线条中,竟逐渐流渗出一股明晰异常的痛楚,趁着光下微凉的肌色,是蝴蝶在月色里折断了翅膀,近乎支离破碎的哀伤。
当他再睁开,柳轻瑾竟从那闪烁的光绪中,看到了一抹悔恨至深的沉痛。
萧扶白薄唇轻启,正欲说什么,谁知下刻,房门又被人“咚咚”地敲响。
突兀的门声,打断彼此的思绪,柳轻瑾与萧扶白几乎同时一愣,沉默几瞬,就听对方的声音隔门传来——
“是、是我……”
淳于皓低低续续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