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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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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的时候,虎小立也不去打球了。他扔下篮球便走到树荫下安静坐着的两个男生面前,露齿笑出了声音。
江锦年抬头看去,阳光铺在少年的身上,光与阴影的错落,他有一刹那间的错觉。如果他是神,那么他就渴望着神的光芒。那句“可以吗”的话,让他辗转了几个日夜。
原来虎小立问“可以吗”的话,是指在体育课上可以陪在你身边的意思。
虎小立坐在贺为闻的一边,不久两人叽歪了几句,虎小立难得吼了句,“去他奶奶的!你这是作弊,哪有人像你这样玩的?”贺为闻憋着笑避开他的攻击,还将江锦年拿来掩护。虎小立气不过,就转势跟江锦年聊话。
——桃花的海,再过不久就可以目睹了。
——真的很美吗?
——嗯,粉色的花瓣会跟着风向飘去,整个世界像盖上一层温暖的被子。
3月的天空,是粉色的,滔天的风浪,会随着季节的到来而展现了一切的美好。
只要伸手,就像能握住天空那样。
——很想看看……
虎小立搭着江锦年的肩,喃喃出声:“可以看见,直到你看腻了为止。”
贺为闻也静了下来,将手机塞回口袋。越过江锦年,看向虎小立,那短暂的弥漫,潋滟的水雾,好像,好像要滴落的眼泪。只是被倔强的挽留,最终在阳光下,消匿了痕迹。
如果没看见,也许是好事。
如果看见记在心里,然后轻易的忘记,那就好。
如果看见了记在心里忘记不了,但只要不去在意,应当可以忽略了。
只是贺为闻做不到如果。在刹那的入目之后,他就忘记不了虎小立的侧脸,英俊而苍白,削瘦却清晰的脉络。就像什么呢?就像在他们身后的桃花树,只有在每年的3月寻到最好的诠释一样,即使有光,即使有水分,即使有空气,可他依旧,与命运中的某一些存在,相似了。
期末考的前一个星期,虎小立突然失踪了。学校通知了他的家长,但得到的却是很意外的答案。听说虎小立的家人说“请不要管他好吗,就给他一个星期,谁也不会打扰到他的时间吧,求求你们了……”当时这消息传了开来,一年级很多人都议论了起来,班上喜欢虎小立的女生都讨论着他是不是病了?是不是要退学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小敏很心烦,她每次从宿舍回到教室直到坐下,隔壁桌子都是干干净净的。江锦年和贺为闻识虎小立也就几个月,对他的了解可谓是水深里的浅水,不值得一提。
放学后,小敏抱着书匆匆离开教室,往图书馆去了。因为还有几天就要期末考了。
而江锦年则留在宿舍里温习功课。
夜深时,他透过窗户看去,明亮的月,散发着一圈又一圈的光圈,美丽而圣洁。他想起了虎小立初次登场的那幕,眉细眼淡的又微微一弯,嘴角也上扬了。
笑了,可有股哀伤了。
贺为闻却逃了一天课,去了市区一趟。城市里的繁华热闹,叫嚣着人心底里的一种沉醉与朦朦胧胧的迷糊。像要失去意识,最好趁着夜还未亮,就先麻痹了自己。
虎小立并不在市区,而是在市区的对面郊区,其实就在学校山下一小农户人家中,住了好几天。贺为闻见到虎小立是在傍晚时分,他刚从市区回来,就在山脚下看到了虎小立坐在一块打磨得圆滑的石块上,眼睛永远定固在可望不可及的蔚蓝的天幕。
面无表情的面容,身后是冬季铺面而来的枯萎败落萧条的背景,而那农户的木屋,更是把他莫名的疏远渲染得极透极透。
几天不见,贺为闻听到虎小立的第一句是“天不作灰人我自作灰,人若离世也只归情淡薄,归依,归依,归去那年那月风依旧。”他不明白虎小立为何要将悲伤化到那么大那么让人讨厌。他只记得他在打了他,狠狠的,一拳又一拳的,砸在他的胸口上,然后揪住他的衣领大吼着“你他妈的给我清醒点!”
虎小立从混沌的世界抽离出来,眼睛逐渐映上贺为闻恼怒的脸,顿时,他大笑了出声,一声比一声大,蔓延,化开了。
还有泪。
贺为闻却是一愣,他松开虎小立的衣领,后退了一步。直到虎小立擦去眼泪,缓缓对他说,“没由来的感伤而已。”
虎小立站起身,走进了农户家里,不久便走了出来,在对上贺为闻的眼时,低声说:“回去吧,后天就期末考了,得要复习一下才行。”说完,眉头跟着皱在了一起,落在贺为闻的眼里,样子挺搞笑的。
走了几步,虎小立又停了下,抬起头,透着树木的细缝望向斑斑点点的夜幕,万分静谧的夜啊!却让贺为闻心头剧痛。
他揽过了虎小立的肩,将他揽入了怀中。
在虎小立的耳边,轻轻低叹。
——如果只是感伤,那我,便陪着你……
虎小立望着漆黑起来的黑色的诡异的夜,眼睛泛着光亮,但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一句也没有。贺为闻总觉得有股子的失落。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虎小立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