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超模》南姝

4、第四章

　　莫思在床上睁开眼的时候，听到别墅的门轻轻阖上的声音。她揉了一下额头，眼睛里有喝了酒惯常有的醉意，更多的是疲惫。
　　导演最终在她像死鱼一样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时候起身离开了。这个英国男人还很绅士地给她脱了鞋子，盖上被子。
　　迪拜的夜晚还是这么纸醉金迷，城市的灯光折射在空气里，跟星光交相辉映。低矮的树上因为圣诞节的原因，都挂上了彩灯，照的叶子都失了颜色。
　　莫思躺在露天的按摩浴缸里，左手一杯玛歌，浅浅啄饮。
　　艾德进来的时候，她听见了声音，微抬着睫毛看了他一眼，自顾自放松身体休息。艾德也没说话，绕过浴缸坐在一边的躺椅上，倒上酒也喝起来。
　　两人都没话，各自看着自己的一片夜空。莫思突然觉得离那个抱着即将死去的自己的那个痛苦的艾德是这么远。以前两人相处时，艾德也是常常沉默寡言，而一径热络气氛，在那喋喋不休的都是自己。当时的她只想着讨他喜欢，对他好，他的冷面冷心只是性格如此。
　　双手泡得起皱时，莫思披了浴袍，躺到另一边的躺椅里。这样的夜晚隔了他们又近又远，这样的夜晚对他们来说也再适合不过。就像星空里的那些璀璨，看着近，实际遥远得无法衡量。
　　在莫思迷迷糊糊终于有了睡意要睡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艾德在那说话。
　　“为什么要接近阿拉巴？”
　　莫思接到信息后，在脑袋里处理了一下，发现这是个问句，正努力地想着它的答案，艾德又开始说话：“你要真想找个人依靠，他不是个好选择。”
　　莫思经过费劲地思考后，最后还是懒得开口，发现还是自己的睡眠重要，眯着眼不再搭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隐约地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然后又被放到柔软的被窝里，她蹭蹭枕头正在找个舒服的睡姿，人就被包围在一片温暖里，于是她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立刻陷入了睡眠。
　　她梦到四年里的那个自己，翘着二郎腿，懒懒地坐在茶馆的竹椅里，捧着一杯茶，装模作样地表演着文艺女青年的一天。
　　午后的阳光带来了天使般平静笑容的艾德，他的棕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得她的眼睛汪汪一潭水汽却还睁得老大。
　　艾德温柔地抱着她，问她中午想不想吃牛排。她想答应，她都很久没吃过牛排了。她抬头正要点头，发现艾德的脸突然变成了狰狞的费利克斯，而刚刚还温暖的手此刻正掐着她的脖子，摇晃着将她扑到在地。她越是挣扎越是无法呼吸，心中的恐惧压缩着她的心脏。她心里绝望地呐喊着艾德，而费利克斯却怒吼着：“贱人，居然给我喂毒品，我让你尝尝你的下场。”闪着冷光的针头就要刺向她的脑门，她疯了般地一推，惊恐地后退，心脏咚咚快速跳动的声音响得让她听不到外界的一切，只有费利克斯睁着暴突的眼珠死死瞪着她，全身抽搐，手臂上直直地插着不剩任何液体的针筒。
　　她头脑里一片空白，浑身发抖，想要起来查看一下费利克斯的时候，突然背后贴上一个阴森的物体。她骇怕地回头，未看清就被压在地上不得动弹。拉斐阴笑着拿针头滑过她的大腿。
　　“间谍？还是个私生子的间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被他利用完了，像垃圾一样扔掉。”
　　她拼了命地挣扎，却动不了分毫，全身被一个个黑衣保镖按压着。
　　拉斐举起硕大的针头，笑得狠毒：“去死吧。”
　　“不要，不要……”
　　莫思猛地睁开眼睛，心脏扑扑地跳着让她喘不过气。她有一会地失神，想着自己难道已经到地狱了吗。
　　等呼吸慢慢平复下来后，发现又是一个噩梦。
　　突然一双手伸过来覆在她的额面上，她立马反手挡了出去，警惕地转头看着身侧。艾德抓住她的手，平静无波的表情里隐隐透露着关切。两人对视了很久。艾德从床头取过纸巾，擦了擦她面上的汗，揽过她抱进怀里，在她额上印了个吻后，便一晚无话地拍着她入睡。
　　莫思结束了两天的假期，回了巴黎。在出机场前，加斯带了一堆保镖过来接机。
　　“你又通知媒体了？就不能让我消停会吗。”莫思负气地把包全塞到他身上。
　　“你都逍遥两天了，回巴黎就是工作时间。”加斯吩咐着保镖前后跟着，让助理前面开道，“玩得开心吗？来，笑笑，这样拍出来的照片才美嘛。”
　　莫思小埋怨地架上墨镜，机场口的记者看到他们一行人就开始疯狂地拍照。一大圈粉丝围在他们的车边，狂喊着“思•莫”。
　　莫思微笑着向他们挥挥手后钻进车里，加斯随即也上了车。
　　“嗯，精神恢复得不错，瞧这小脸嫩得。”加斯揪了一下她的脸颊，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奇怪，怎么这么开心？”
　　“现在整个巴黎都在说你将是热内导演下一步电影的女主角，我能不高兴吗？”
　　“这都传出来了！”莫思惊讶，这是他们那天餐桌上的玩笑，她自己都没当真。艾德是不会参与这种八卦的。那能传出去的就是导演和阿拉巴了。
　　“我家孩子越来越出息了，才出去几天，就带回了一部电影。丫头，我真为你自豪。想想你刚出道那会的豆芽菜样，我真是一把辛酸泪啊……”
　　“停，停，停。”莫思手上打上休止符，睁着大眼睛看加斯，“亲爱的，我估计不会去演女主角，只会去客串一下。”
　　“为什么？”加斯吼叫了声，震得车内的空气四处乱窜。
　　莫思无辜地放下捂耳的手：“你也知道我的演技，这样贸然去，会出丑的。”
　　“这算什么原因。你知道电影一出，就是你事业的另一个高峰。”
　　“另一个原因是，我爱上了阿拉巴。”莫思看着加斯一脸的打击，“亲爱的，你和莱欧这么多年，肯定知道遇到个人是多么困难。”
　　“丫头……”
　　“我知道这样对事业不好，但我是谁啊，我肯定会冲破这个瓶颈的。”
　　“你……”
　　“加斯，我不想错过，我想把握。”
　　加斯严肃地看着她，最后坐到她旁边，环上她的肩：“这是你将来的幸福，我也不拦着。……可这跟电影有什么关系？”
　　“我要通过这次电影跟他接近啊。要是当了女主角，哪还有时间，客串的话就不同了。”莫思挑了挑双眉。
　　“……”
　　“电影嘛，以后还是会有机会的。这次就当先预热。”
　　“……听你的，听你的……”
　　“嘻嘻，加斯，帮我一起追男人吧。”
　　白天在公司风风火火地忙完了这几天积压的琐事后，莫思回到家已经是晚上。电梯叮一声打开，房间已经是亮堂堂一片。
　　艾德坐在背着门的沙发上，茶几上摊着电脑和一堆文件。听见莫思进来，抬了一下头后，继续处理他自己的事情。
　　莫思瘫在沙发上，抓过一个靠枕抱着。灯光下的艾德仍是冷漠严肃的一张脸，处理事情果断短促。
　　“干嘛不去书房？”
　　艾德抬头看了眼莫思，说：“就快好了。”
　　莫思窝了会，去厨房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艾德的手边。客厅里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窗外时不时闪过城市汽车的鸣笛。落地窗微敞着，冬季的风透过缝隙吹起了一席的蕾丝轻纱。冬天的风带着冷峻的味道，充盈得整个屋子清冷又舒心。
　　莫思闻着茶香，透过袅袅的水汽看着墙上一幅早茶图。
　　“这就是雅克送你的那幅油画？”艾德不知什么时候整理好了手边的事务，靠在沙发上喝茶。
　　“嗯。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他总是会回来的。”
　　莫思想到仿若前世的那四年，她至死都没再见到雅克一面。也许他在听到巴黎的那个动荡后，他会回去巴黎找她。可那时她已经离开去了遥远的东方。
　　“你如果有他的消息，能不能让他回来？”
　　艾德吹了一口浮在茶面上的茶叶，说：“好。”
　　外面的风似乎变大了，落地的窗帘肆意翻滚，艾德拿过沙发背上的毛毯包着莫思，把她整个围在怀里。莫思听着他胸口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心不可抑止地感到归属。
　　“刚开始的那几个月，我每晚都会梦到费利克斯，他笑的样子，狠的样子，痛苦的样子，死的样子。后来的几个月，又每晚梦见拉斐拿着针筒朝我过来，慢慢地把针头刺进我的身体。夜复一夜，好像没有止境。”
　　艾德轻抚着她的背说：“我们一起克服它。实在不行去看心理医生。这些都过去了，再也不会发生了。”
　　“可是所有的源头都在你，自从再遇上你后，这些梦又都回来了。”
　　“……因为这些你从来没有跨过去。”
　　“我能跨过费利克斯，能跨过拉斐，却跨不过自己。”
　　“你可以。你以前不是经常说，只有我才让你没有孤独感吗？”
　　“可是现在的你，是我恨的源头，恐惧的源头，陌生的源头，绝望的源头。那么多。”
　　“你却是我所有的源头。”艾德搂紧了莫思的身体，“你总是会为我奋不顾身，不顾一切。总是会在我想着见见你吧，你就会出现。不管我怎么样，你总是微笑着跑过来抱着我。你看，我总是会想起你，你为什么不再抱着我了？”
　　“因为心寒了。”
　　“还有心疼吗？”
　　“……有的。”
　　“那就行了。”
　　那怎么就行了？莫思想反驳艾德。当所有的陷害赤裸裸地摆在眼前，所有的伤害都是来自那个自己爱的人，而且伤害得那么彻底，那么毫不犹豫。恨是必然的，还有什么理由来要求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她知道自己说不过艾德，他总能霸道地驳得你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