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焜黄华叶》平鸿鹏

19、十八

　　十八
　　转过夏来，两人就升到了高三。
　　这一天的晚自修，天宝捧着一本原版的《浮生六记》津津有味地读着，突然放学的铃声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硬生生地斩断了华天宝阅读的兴趣，他只好收拾书带回宿舍看。
　　“喂，今天能不能送送我吗？我爸今天不来接我，我得一个人坐公交车回。”武灿柔羞答答地和华天宝说。
　　“成。”天宝爽快地答应了，拿了一本课外书和一本课内书陪着武灿柔走出了校门。
　　华天宝一时间找不到聊天的话题，有些焦躁。
　　“你送我到前面的路口就好了，我在那里坐公交车就行。”武灿柔主动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好。”
　　武灿柔走在华天宝的右前方，天宝看着她那雪白的后脖子，不由得春心萌动，想起上学期她和自己说的那些话，顿时觉得很辜负她，倘若不再给她一个回应，恐怕毕业后再也见不着她了。
　　“灿柔，我觉得我开始喜欢你了。”
　　武灿柔立时停步，愣在原地，回首看着华天宝，眼神如秋水一般波动。天宝看在眼里，这时才算真正懂了“无语凝咽”的意思。
　　华天宝微笑着过去牵了她的左手，说：“走吧，别一会儿没公交了。”
　　两人牵着手往前走，武灿柔眼神貌似有些湿润了，嘴角却微微上扬。华天宝只觉得武灿柔的手嫩滑无比，仿佛绸缎一般，不由得出了一手汗。
　　“你知道吗？我这可是第一次牵女孩的手。”天宝小声说。
　　“呵呵呸，我才不信呢。还不知道你和几个女孩拉过手呢。”武灿柔假意嗔怪他。
　　“你瞧瞧我都出汗了，还会不是第一次吗？”华天宝连忙抽出手来给她看，然后又在自己的校服上擦了擦汗。
　　武灿柔见他这般羞涩不由地笑起来。天宝见她笑，又懂了“百媚生”的意思，看来恋爱能有助于理解古诗词。他一时间心醉神驰，不由得低头吻上上去。武灿柔也不回避，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天宝睁开眼时看见她正近距离的看着自己，连忙把头伸了回来，等待着她的责罚。只见武灿柔的眼珠晶莹，缓缓地便要酝酿出一滴泪来。华天宝连忙告罪：“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武灿柔见她这么虔诚，一时间破涕为笑，说：“傻瓜，我没有怪你。”武灿柔这一笑脸部肌肉上翘，把从眼角流出来的泪阻隔在了半路，华天宝低头把那滴泪吻在自己的唇上，说不出味道，有点苦却也有点甜。这时路旁的一家音像店放出了一首蔡琴的老歌：

　　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
　　你难道不明白为了爱
　　只有那有情人眼泪最珍贵
　　一颗颗眼泪都是爱都是爱
　　要不是有情郎跟我要分开
　　我眼泪不会掉下来掉下来
　　好春才来
　　春花正开
　　你怎舍得说再会
　　我在深闺望穿秋水
　　你不要忘了我情深深如海
　　歌声悠扬婉转，轻轻柔柔地萦绕在两人身遭，好似这首歌就只是为他们唱一样。
　　站牌里公交车缓缓地驶进了站，武灿柔哪里舍得上车离去，天宝又何尝不是。两人眼睁睁的看着车子开走了。华天宝木讷地说：“我能抱抱你吗？”武灿柔不置可否，低头不语。天宝恨自己手里还拿着书，于是把书往地上一扔，抱了上去，自己的脸贴在武灿柔的头发上，顿觉得发香怡人。武灿柔的手一上一下地扣着华天宝后背，此刻华天宝犹如神游天外，心里跳得厉害，只想要一辈子这样抱着。
　　“你怎么心跳得这么厉害呀？我都感觉到了。”武灿柔说。
　　“第一次么，等你下回的，下次保准表现出色。”
　　“呵呵，讨厌，谁说还有下次的？”

　　华天宝的父母为了儿子的成绩担忧，和儿子沟通下决议让他学美术，给他找了一家貌似优秀的美术培训学校，还特意斥资在学校的附近租了间房子，由母亲大人奉命陪伴儿子学习。房子不大，却因为邻近学校，房租便死贵死贵的。这所学校只负责教美术，文化课在另一个辅导中心上，恰好天宝租的房子在中间，他上午出了小区门向左走去学习画画，下午出了门向右走去学习文化课。倘若有人一不小心忘了是上午还是下午，只要看看华天宝朝那边走就知道了。
　　这之后华天宝便不常去市北二中了，和武灿柔见的也少了，他二人“新婚燕尔”却分居两地，当真有些残忍。华天宝也晓得自己已经到了危难的边缘，再缠绵于儿女情长是会误大事的。没想到武灿柔也跑来天宝的画室学画画了，她的家离市北二中不远，却离这个画室很远，她只得住进了画室提供的公寓里，等到诸般交接事宜都安排妥当后，华天宝也无可奈何了。天宝本想怪她胡闹的，可她做的这一切是因为自己，当下也不忍心怪她。就这样两人开始了克己复礼的学画生活。
　　和武灿柔待久了，华天宝发现她每个月都有几天莫名烦躁，不可理喻。可见有些东西它来了，女孩会为此烦恼神伤，参考武灿柔可知；倘若它不来，女孩更会因为它烦恼神伤，参考陆晓琪可知。
　　后来华天宝便记住了日子，此后每到这几天他对她就异常宽宏大量，且能做到提前提醒她。男朋友做到这样可谓不易了。